《高山之约》高山五味子

16、第 16 章

　　除了饮水进食停下歇息片刻，我们一直在赶路躲避官兵暗杀。越是靠近深山，越没有人烟，周围山脉起伏，无法辨认方向，靠着树枝，溪流和北斗七星指引方向。在不知翻过几座山后，傍晚我们找到一个光滑的山洞，整理杂草石堆，停下歇息一晚。燃起火堆驱寒。四月的山里依然十分寒冷，越往西走，高山越多，清晨抬头还能看到有的山顶泛着洁白的金光，走到山腰才知是未融化的积雪。
　　‘嘶。。嘶。。好疼’脱下鞋子，看到我和绒绒的双脚因日夜行走不忍直视。鲜血染红裤袜成了褐色，双脚遍布结痂。涂抹一点药膏止血，不敢用多，不知何时才能停下，药膏须留着以备后患，不可大意。靠着山里的小动物和各种果子充饥，包袱里还剩下最后一个饼子，一人一半，看见绒绒的小动作我呵斥道‘全部吃完。绒绒，我只有你了，不要节省那点饼子，山里总能找到东西吃的，只要你平安’她点头。依靠山林复杂的地形，今夜的我们总算能安心入睡，不用怕追兵赶杀。
　　‘冷，好冷’我感到身体一直在打哆嗦。绒绒立刻惊醒，抱着我靠近火堆。‘怎么这么烫？小姐，你醒醒，怎么了？’没有回应，绒绒开始检查我的身体，最后发现手臂有一条三寸长的伤痕，周围已经乌黑发紫，不似新伤。
　　每日山中行走时，绒绒都会在前用剑开道，我拿着树枝紧跟其后。但是由于春天来临，山林中植被发芽开花，草丛遍地，我们许多不认识，行走中被划伤在所难免。绒绒焦急的冲出洞外，将她认识的草药全部摘回来捣碎敷在伤口上，依然没有半点起色。涂抹创伤药也没有作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身体开始停止发热。绒绒惊喜若狂，以为是膏药起了作用。
　　慢慢地我的身体开始变凉，时间过去，身体越来越凉。绒绒也开始绝望。她脑海中想起大少爷那句‘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她孤注一掷地将我抱到山洞外，放在杉树边上迎接月光。身边的溪流涓涓不息。她拿出手帕为我净脸，深夜的泉水冰凉刺骨，刺激醒我一丝神志。她掰开我的嘴，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即使神志微弱，我依旧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想到驿站逃跑那晚，溅到身上的血。想到一直在连累绒绒，我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到鬓角。
　　她越来越虚弱，差点抱不住我，我却没有任何起色。
　　她将我嘴边地血迹擦净。开始对着月光跪拜祈祷，请求神农大帝地庇护，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呼吸微弱无力，她失血过多，又不停的跪拜导致力气全无。跪完第一百个磕头时瘫倒在地，无力动弹。
　　‘绒绒，绒绒’只有气音消失在嘴边。
　　‘少爷，对不起，我有负嘱托，没能将小姐保护好。’绒绒低低的说道，拿出怀里的贴身玉佩，细细描摹玉佩的纹路。她彷佛回到了汪府，见到身着青绿色襕衫的汪砚站在回廊中欣赏池中新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只伸懒腰的伯斯猫，毛绒绒的发着金光，让人爱不释手想摸一把。当日的少女绒绒察觉到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之后，慌忙地回房，关了自己三天禁闭。想到此事，她笑得很温柔。
　　绒绒吃力地起身，抱着汪苮，通过树叶间隙看着月亮，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她的手上依然在流血，慢慢的渗进了玉佩里，渗进了土地里。
　　突然间她发现月亮慢慢往下落变成了银白色，光晕中有人问：你想求什么？
　　此时的绒绒没有了死士的敏捷，但她依然发现不对之处，只因为月亮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掐脸回神发现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全白衣裳一尘不染的男子，一头浓黑色的头发更是让衣裳显得洁白无比，如同她们看到的山顶莹润的雪。
　　‘神农大帝？’绒绒突然间充满了力气，跪倒在他面前‘大帝，我家小姐中毒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伤口好像有两三日了。我摘了草药，抹了创伤膏，小姐依旧没有起色，神情痛苦，求大帝救我们小姐一命。求求大帝。’说完绒绒又开始磕头。
　　‘我可以救她，但是你得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赎罪？只要能救小姐，在所不惜。’绒绒一口答应，毫不犹豫。月光突然间布满整个山林，绒绒只觉耀眼，眼睛无法直视。光晕散后，白衣男子和汪苮已不见踪影。
　　山林中只有白衣男子威严的声音：今日你等凡人竟为一己私欲在山间放血祭祀求福，令鲜血玷污此地山林，此为不可饶恕之罪。罚你成为山鬼，守护此山一方天地三百年，时辰一到，即刻身死魂散，成为此树。
　　绒绒跪着应答“是，我会日日在此赎罪”话音刚落，身上立即燃起红色火焰，烧的不是皮肤，而是灵魂。
　　‘啊。。。。。’火焰烧了三天三夜，绒绒痛苦不堪，满地打滚缓解疼痛。待火焰熄灭后，她抬起头，已是另一幅面貌。
　　而从始至终她手里的玉佩没有松开过。
　　白日她是少女，无人可见。
　　夜晚她是老妇，与人解忧。
　　此后，人世间再无绒绒，只有山鬼，名林。
　　《山鬼，守护山林一方安全。晚间为迷路的百姓药农指明道路，令其安全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