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约》高山五味子

14、第 14 章

　　绒绒背着我避开官道 ，走小路进山掩藏进山。她一边疾速前进，一边留意四周动静。整个人如同带崽躲避豺狼追赶的狐狸，拼死反抗逃跑。行到半山腰时，她突然停下来紧盯前方。此时的我神智渐渐清醒能够听到声音，身体却依旧无法动弹。此刻山中很安静，只有树叶的刷刷声，伴随两声清脆的鸟叫。
　　‘吴二娘子？。。。你方才去了哪里？驿站失火都不见你的踪影’绒绒的语气和汪府里没有两样，我在背后却感觉到她的脊背开始慢慢弓紧，随时准备扑上去杀敌。
　　‘小姐的迷药是我下的，命令是鹤顶红’吴二娘子说道，站在绒绒对面，背靠大树，依旧身着黑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可能，我每日都有用银针测试，当时并没有药物的痕迹，小姐的物什全部都是我整理的’绒绒回想驿站房中情景，并无问题，突然想起火烧到小半众人才醒，只能是井水里下药，又在小姐床边放上香囊催药性发作。想到此，绒绒恨恨的瞪向吴二娘子‘卑鄙，忘恩负义，小人，小姐心疼你的遭遇，交待我们三缄其口，让我们将你看作亲姐姐般待你心疼你，感受亲人的温暖。原来你就是这样背地捅剑伤害汪家伤害小姐。’
　　吴二娘子不置可否，彷佛绒绒唾骂的不是她。看着绒绒她抽出了自己的软剑，疾速向前刺去。绒绒背着我向后躲闪不及，鲜血喷在她的脸上和我的臂膀上，温热，粘稠，浓重的血腥味，让我反胃，头脑一时更加昏沉。绒绒慢慢转头看向软剑，原来身旁站着一名手持匕首准备暗害小姐的官吏，官吏预计打算与吴二娘子一起活捉两人，不停给吴二娘子打眼色，不想吴二娘子假意配合，稳住之后反手杀了他。他眼睛瞪圆，嘴巴大张指向吴二娘子，死不瞑目。‘你。。。。。。’绒绒虽有疑惑吴二娘子为何救我们，却不敢再相信她，依然全身警惕，丝毫不放松。
　　吴二娘子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向前进山带路。临走前她将官吏的手指向北方。转头看到绒绒没有跟上，她丝毫不理，兀自向前。绒绒踌躇再三，决定跟上。山中传来大哥和家丁们唱诵满江红的声音，我静静聆听，眼角的泪不断滑落，落在绒绒的衣袖上，落在泥土中。
　　吴二娘子连夜带着我们穿过两座山，太阳也早已升起。一夜过去，绒绒已经神情疲惫，发丝散乱。我在背上听到她不停的喘粗气，一路上绒绒都没有向吴二娘子求助，能猜到是怕吴二娘子对我再次下手。哎！这个傻丫头！一夜的奔波已十分疲惫，终于能够停下休整生息。绒绒吞了一点干粮和水。吴二娘子还是开口，打破沉默。‘我带了解药和迷药，小姐醒还是睡都由你决定。’听到此，我用尽全身力气使得头从绒绒肩上滑下，告知我的选择。绒绒和吴二娘子对了眼神，随后绒绒喂我饮水，十分解渴。感觉身体恢复了少许力气，正待睁眼，不想头脑又昏昏沉沉，身体没有力气，能够听到绒绒和周围的动静，却无法自由行到，为什么绒绒不让我醒来呢？。
　　绒绒抱着我歇息了三个时辰，再次跟着吴二娘子上路。吴二娘子竟然对山路极其熟悉，轻易就能确定方向，走小路速度极快，一时不知离襄樊驿站多少距离。
　　二人谁都没有言语，只拼命快速前进。绒绒她们一路穿过危险丛生的山林，踏过湍急的河溪。一路走山行至半夜，山里露气慢慢聚集，有点寒冷。吴二娘子找到一个山脚停下休整。绒绒放下我背靠着一棵大树，喂水喝。‘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剩下的看你们自己造化。往西走是一望无尽得大山，连绵数百里。一路向西不要停留，去神农架，求得神农大帝庇护。’吴二娘子让绒绒和她换衫，绒绒默默换下。如今的她已不会拒绝一切帮助。
　　‘为什么？’我听到绒绒问吴二娘子。想来是吴二娘子要走了，再不问就没法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放我们一码。不止绒绒，其实我更想知道。这几日绒绒背着我逃跑，感觉我就是个累赘，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没有安静。有时候会想，陪大哥死去未必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有大哥陪我，我并不孤单。
　　‘那日对小姐说得话并无任何虚假，只是里面说的女子并不是我，是我幼时起最好的玩伴。我们一起相依为命，每日勤学练功，努力活下来，最后终于熬过层层考验，可以见到阳光，不想她却被另外一个小头领看中玩弄，最后心死含恨而去。我恨那个头领，更恨这个从小禁锢我们的地方。我要报仇，要毁掉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只能完成任务去见首领，才有一线机会下手。我以为自己已经无情无欲，但是那日小姐的泪流在了我的心上，小姐帮我。若是我们和你一样跟着小姐，是不是我们会更快乐，没有那么痛苦！也就不用如此拼命！对着小姐我下不去手’听声音吴二娘子将脸埋在手心里，声音闷闷的，无精打采，不像说道玩伴时还有一丝人气，也没有刚刚强烈的恨意。听着吴二娘子恨恨的声音，我头皮发麻，可想而知她的恨多深多重。
　　‘拿好你手中的刀剑，死士有自己的风骨。’这是吴二娘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此后再没相见。
　　留下刚刚睁眼的我和一脸愧疚又心疼的绒绒。
　　‘竟是如此’绒绒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