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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撑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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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等你真的嫁出去,那些谩骂一个也不会少,一个人想挑刺的时候,那人连活着都是错,你真以为能如此简单地结束吗?”
洪碧君晃悠了两下,倒在椅子上,柳轻筠步步紧逼:“你说你心疼洪婶娘,依我看,你还是不了解她,她若真是一个旁人说几句便能左右的人,不可能把你养大,还保护得严丝缝合,滴水不漏。
碧君,你怎么不想想,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难道是现在才出现的吗?洪婶娘独自一人扛了下来,你才刚刚触碰到这些便已承受不住,谈什么保护她?轻易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一个陌生人,孩子心性。”
洪碧君一声不吭。
柳轻筠叹了口气:“碧君,没注意到你的情绪是我不对,但你不要如此冲动,你早些回去,我就不送了。”她转身走出屋子,留给洪碧君一个高挑坚韧的身影。
洪碧君低下眼,满室静寂。
柳轻筠走到院内,蓝楹凑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她正要回答,只见洪碧君匆匆穿过院落,直奔门口,途中,她不曾向她们投来一眼。
柳轻筠安抚地朝一脸不安的蓝楹笑道:“没事,她会想通的。”
蓝楹点了点头,柳轻筠则回到后院观察两头母猪的状态。
晌午时刻,李婉提着食盒回家来,柳轻筠一见到她便知晓她跟洪碧君闹矛盾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婉没有多言,仅是简单地提了提洪碧君今日不适,洪婶娘担心女儿,故她才带饭回家。
虽然吃饭的时候,李婉笑意盈盈,绝口不提洪碧君,但柳轻筠知道这事儿不会轻易翻篇。
如她所料,用过饭后,李婉拉过柳轻筠,表情严肃,秀眉微蹙,柳轻筠做好准备,不料听见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告诉娘,你受委屈了吗?”
柳轻筠愣愣地看向李婉,檀口微张。
李婉见她只是望着自个不说话,不免心急:“说话呀,她若欺负了你,你尽管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柳轻筠别过脸,笑得有些慌张:“娘误会了,没什么事。”
李婉殷殷嘱咐着:“别怕,娘给你撑腰,谁敢给你气受,我跟谁没完。”
她实在是受不住,推了推李婉,声音放低:“我真的没事,你快去茶馆吧,别耽误了正事。”
李婉瞅着时间不早,这才出门,临了仍不放心地回头:“轻筠,大不了我辞了这份工,你万不能因我忍辱负重。”
柳轻筠挥了挥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娘你放心去便是。”
等到李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柳轻筠仍站在原地眺望,蓝楹走上前:“姑娘,日头大嘞,回屋吧?”
“蓝楹,你会离我而去吗?”她突然出声,蓝楹扭头一看,柳轻筠是望着远方说的。
“我不会离开姑娘。”
“痴话,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人人都是这样,上一刻引为知己,下一刻便能分道扬镳。”她叹道,纤长眼睫垂下,根根分明。
蓝楹亦像柳轻筠一般望向远方起伏的青山,噪音轻细:“世人如此,姑娘却与世人不同,既然姑娘能做到,蓝楹也能做到。”
柳轻筠抬眸,与她目光相接,两道同样澄澈的视线相汇,柳轻筠率先笑出声:“好狂妄的小姑娘呀。”
蓝楹抿了抿唇,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傻姑娘,都是傻姑娘。”柳轻筠低语道,蓝楹没听清,睁着双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柳轻筠揽住她的肩膀转回屋:“日头烈哩。”
慢慢悠悠的一句话,抛入夏日午后的慵懒时光里,风一吹,跑得无影无踪。
申时一刻,玉友楼掌柜如约而至,他身后跟着一瘦一壮两人,柳轻筠不露声色地朝二人扫了一眼,随即笑眯眯地领着掌柜往后院走。
她笑道:“家中无好茶招待,我给几位赔罪,那我便开门见山了,几位请跟我来。”
掌柜摆了摆手:“无事,我此番前来本就不为品茶,柳姑娘带路即可。”
话刚落地,目的地便至,正是猪舍。
掌柜身后壮实的男子一路看过来,面色已然不平静,待看到整洁的猪舍里那四头悠然自得的大肥猪,更是震惊,瘦些的男子看着并不感兴趣,他们俩的神情变化,柳轻筠尽收眼底,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掌柜只看了几眼,扭头问柳轻筠:“你说的大杀招便是它们?你莫不是在拿我寻消谴?这年头谁会买又腥又不干净的猪肉吃,柳姑娘,你若想拿它们跟我谈生意,我可以告诉你,免了。”
语气极为不悦,柳轻筠从容回应:“话别说得太早,我这几头猪可跟别人的不一样。”
掌柜皱眉,压着怒气质问:“又不是皇家饲养的猪,那才叫有价无市,这都是家养的猪,有何不一样?”
这时,壮实男子低声在掌柜耳旁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缓和,正想说些什么,柳轻筠一本正经地回答:“自然不一样,只要您想,我可以让这些家养的猪比皇家的好上千万倍。”
此言一出,场面陡然安静,堪比落针可闻,半晌,掌柜才出声:“柳姑娘慎言,天家岂是我等能冒犯的?”
虽是指责,却是明晃晃的示好,柳轻筠从善如流:“是我莽撞了,但话糙理却不糙,掌柜,我实话告诉你,我家有本祖传的养猪秘籍,照此法养出的猪就没有一个不好的,无论是肉质还是其他,先前此秘籍一直被压在箱底,我爹去世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有此秘籍,你出钱我养猪,到时长大卖与你,配上我的美食菜谱,玉友楼又有何愁?
如你们所见,我这两头母猪怀了崽,眼看着下月便要生了,我院子小,这才想与你合作,你若仍不信我,大可将这头阉过的猪宰杀做菜品尝一番,再来考虑今日事。”
秘籍当然是唬人的,不过不如此说又如何能说服掌柜相信她一个闺阁女子有此能力?
加上柳轻筠惯有的说谎诚恳的神态,掌柜果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扭头看向身后二人,回过身说:“这不是小事,容我想想。”
柳轻筠格外善解人意:“自然,蓝楹,把我昨夜写的十二道菜谱单子拿来。”
掌柜眼神一凝,瘦长的男子更是双眼放光,蓝楹拿着一叠纸张来到柳轻筠身旁,将那叠纸交到她手中。
掌柜一行人的目光几乎是黏在那叠纸上,若是眼神能有火苗儿,只怕那一沓纸早就烧了个干净。
柳轻筠状似无意般抖了抖纸张,几人的目光随之一抖。
她像是才发现他们的眼神,疑惑道:“你们自去商量呀,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无字。”
掌柜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身边的二人,叹道:“两位是何看法?”
壮实男子抢先发言:“可行,我就没见过哪家这般养猪的,那几头猪个个油光水亮,一看便不同,咱们干脆买下那头豮猪(fén zhū),尝尝味。”
瘦长男子点头附和:“让我来做菜,看看这女娃所言是真还是假。”
这俩人是掌柜多年好友,壮实男子是资历颇深的屠户,瘦长男子则是玉友楼主厨。
既然他们二人都赞成,掌柜不再多言,转身下了决定:“那便依柳姑娘所言,那头豮猪出个价吧。”
柳轻筠早有预料,笑道:“那便依市价,四百钱。”
“成交,我一定尽快回复你。”
柳轻筠莞尔:“十日为期,逾期不候。”
顺利结束。
柳轻筠对自己亲手养大的猪有相当的自信,送走一行人,她转身回到后院,盯着两头母猪看了会儿,心道不出十日,它们就会产崽。
不要让她失望呐。
六月底悄然而至,距离上次洪碧君离开柳轻筠家已过去五日,其间,杨婉清上门来找柳轻筠,刚碰面就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听说你跟洪碧君那丫头吵架啦?你以为我以前为何针对她?真是大快人心呐。”
柳轻筠无奈:“少说些吧,你那边如何了?”
闻言,杨婉清瞬间收回笑容,变得有些踌躇不决,扭扭捏捏半天才开口:“挺好的,反正挺好的,话说你替我给,给那位道歉了没?”
柳轻筠故意逗她:“谁呀?”
杨婉清立即恼怒,嗫嚅好一会,自暴自弃喊出来:“宋公子,你代我道歉了不?”
“说了说了,他也原谅你了。”
“估计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人对别人根本是铁石心肠。”杨婉清嘀咕着,柳轻筠一时走神竟没注意到这句话。
“你也别忧心她,我还能不知道她,洪碧君就是个软的,放心,她准会巴巴跑来找你和好的。”
杨婉清见她走神,以为柳轻筠心里挂念洪碧君,遂故意满不在乎道。
柳轻筠牵挂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她也没解释,转移话题:“你来找我,单单只为说这些话吗?”
杨婉清笑骂:“尽混说,你明知道我为何而来。”
“是吗,我知道这事?”
杨婉清气得鼓起脸颊。
柳轻筠忍俊不禁:“好吧,我确实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