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即墨花灯 ...
-
“好热闹啊~”
夙玉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交握在一起，弯了眉眼打量着四周笑得一副开心模样。
一盏一盏莲花模样的花灯挂在屋下路边，闪耀着的烛火光芒几乎要将那漫天的星辉和月光一同比下去般，带着温暖的氤氲的浅黄，将夜色都衬得柔和温暖起来。
一位穿了碎花裙的少妇梳了发髻，别着一枚雕刻了荷花的簪子，一手牵着举了风车，嘟着嘴呼呼吹着气的孩童，从夙桑几人身边走过。孩童扯了扯少妇的手，抬手指着一旁卖着糖葫芦的摊子，撒娇地抬了头眨眨眼，少妇低下头微笑，口中说着几句不轻不重的嗔怪，却是牵着孩子向了那处走去。
一个绑着冲天辫的小男孩嘻嘻哈哈笑了从夙玉的身边跑过，在不远处停下脚步，使劲挥了挥手招呼着同伴。不多时，几个和他一般年纪大小的男孩女孩都是跑了来，几人笑闹着跑远了。
白日里还是有些清冷，只零星布置了铁匠摊子和杂货摊的路边，现下里摆出了各式各样的小食摊和一些卖了精巧事物的小摊子。
即墨近海，鱼虾蟹贝什么的自然都是不缺，便是熬着粥，也总喜欢放上些海鲜，吃起来更是咸鲜可口，美味非常。
有的小食摊别出心裁，放了些烧红的木炭，把新打捞上来的海鱼和八爪鱼搭在木炭上烤了，撒上些自家晒干了碾碎了的芝麻粒辣椒粉，味道香的馋了一群孩子流着口水围在摊子前怎么都迈不动步子。大人们买这些串子，倒着杯自家酿的酒，吃的心满意足满面红光。
夙玉看了，惊喜的嘀咕了句烧烤什么的，也凑着热闹挤进去，不多时，就是笑弯了眉眼捧着一把烤鱼走了出来。这种鱼夙桑和玄霄都不认得，云天青瞅了半天，有些迟疑着说出章鱼或者八爪鱼，夙玉笑眯眯递给他一根说是奖励。
玄霄断然拒绝了夙玉递过来的烤鱼，大约多少是被这节日的气氛影响了，素来守礼严谨的玄霄也没说些什么，只径自朝前走了。
夙桑被夙玉硬是塞了一口，只觉得味道确是不错，就是太呛口了些……
小摊子上卖着的簪子手镯什么，用的都是即墨当地的木材，生长在隐香山上一种散发出幽幽清香的木头，木纹紧实，呈现出一种极其温润的浅褐色。雕刻的花纹虽然算不得精致，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花鸟虫鱼，多少都带着些即墨这儿特有的大气豪放。
夙玉对于逛着这些的兴致很高，走走停停地挨个儿看过去。
夙桑看着，忽然就是想起和晴雪从幽都到了地面上时候，第一次出了幽都的晴雪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的模样。
早些时日夙玉去买糕点的摊子老板居然还记得她，远远地就乐呵呵跟着他们打了招呼，感激的话说了一堆不说，末了还热情地包了几种新出炉热乎乎的糕点递到夙玉手中。
夙玉看了自己手中的糕点，愣了愣，然后微笑了起来。
“在这时，方才觉得，修仙，真的是挺好的。”
她弯了眉眼，笑着看向夙桑，这么说着，眉眼间一层极浅的惆怅枉然慢慢散了去，唇角眼底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明丽，不带一点隐瞒。
“不尽然。”
夙桑摇了摇头，看着她从油纸包里摸出一块软软的米糕递到唇边，叼着小口小口地啃吧，偏偏还睁大了眼睛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很认真听你继续说吧’的表情，不觉轻笑了摇摇头。
“修仙一辈其实未有人明确说过定要泽被苍生，斩妖除魔。只不过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修仙亦是修心，自然便是生出这些心思来罢了。”
她侧了侧身，让了从身边跑过的小孩子。那孩子生的水灵灵，跑了两步，回过头来对着夙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豁了的门牙。
夙桑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灯晕黄的烛光缘故，夙玉只觉得这笑容中的温和仿佛从她的唇角直接蔓延到眼底，柔柔地如同月光下的湖水。
“这样美好的场景，若是有这能力，不若，便是护了它一直延续下去，也是很好的。”
“是啊。”
夙玉啃吧完一块，继续摸出另一块开啃。啃着啃着，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有些复杂地看了两手交叠在脑后，和玄霄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云天青，再看看自己和夙桑，低头轻笑了起来。
虽然玄霄依然是微皱了眉一副严肃模样，这般四人一起走在灯火阑珊中，却是说不出的和谐温馨。
“……”
夙桑看着夙玉三口两口塞了一块，鼓着脸颊嚼吧嚼吧，又从油纸包里面摸出一块来，略略挑了挑眉，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可有，丹桂花糕？”
“丹桂花糕？”
夙玉咕哝着脸颊，眨巴眨巴眼睛，鼓着脸颊点了点头。
“有。”
说完，伸手在油纸包里摸了摸，拈出一块四方大小的雪白糕点，放在了夙桑手里。糕点还带着些热气，下面用薄薄的一层油纸裹了，大约是在油纸包里憋得久了，放在掌心里有点润润的湿。
夙桑略略颔首微笑了下，拈着糕点凑到唇边，咬了一口。
糕点做的很好，入口即化，唇齿间便是弥漫开一种隐隐带了桂花香气的清甜。夙桑抿了抿唇，将剩下的丹桂花糕吃下。
“不知为何……”
她笑了笑，有些犹豫着摇了摇头，指尖似乎还带着丹桂花糕的清香。
“总觉得，似乎没有记忆中的那般好吃。”
和晴雪屠苏他们一并的时候，屠苏做着的丹桂花糕只是觉得好吃，却没有怎么记下。现在再吃着这处的丹桂花糕，才发现，便是味道极美，也怎么都比不得记忆中的味道了……
笑了笑，她看了看因为拈了丹桂花糕，多少带了些油腻的指尖，向前走了去。
夙玉看了她的背影，叼着糕点的唇瓣忽然向上扬了扬，忙伸手拿下了嘴里的糕点，笑得开心，眉眼都几乎弯到了一处。
云天青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忽然停下脚步夙玉，向着她走了去。玄霄虽然没什么动作，却也是停下了脚步。
“笑些什么呢？可是又在欺负夙桑师姐了？”
云天青开口说着，语调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透出浓浓的戏谑，挑了挑眉眼看了夙玉。
“自然不是。”
夙玉白了云天青一眼，塞了一个丹桂花糕到他嘴里。眼神向着人群里找了找，已是看不夙桑的身影——在花灯节上，大多穿了颜色绚烂的衣服，夙桑那一身流萦醉花衣，反倒是不如琼华简简单单的白底蓝边校服好认来着。
眨了眨眼睛，夙玉放弃了寻找，和夙桑同床共枕的这些时日，她多少也是了解了些夙桑的脾气，不讨厌热闹，却是更喜欢安静。总之这么大个人，也丢不掉，若是真有人去找麻烦，怕是要担心的应该是找麻烦的人才是……
挑了挑眉，夙玉笑眯眯看了云天青。
“方才夙桑师姐吃着丹桂花糕，说是不如记忆中的好吃，你尝尝，这味道却是如何？”
云天青点点头，伸手将被咬了一半的丹桂花糕拿出，眯着眼睛貌似回味了下。
“清甜幽香，桂花味道很美，很好吃。”
说着，很是随意的将剩下的半块丹桂花糕也是丢进了嘴里。
“不过，也许是师姐确实是吃过比这更好的也说不定，有什么让你笑的这么开心的？”
他弯了身子，凑得和夙玉很近，明亮的黑色眼瞳中，神情温柔，带了浓浓的笑意。
“方才见你笑得这么好看，我都没见过的模样。”
“笨蛋。”
夙玉轻哼了一声，伸手点在云天青的额心，将他推开了去些，面上泛起微微的红，很快便是退了。只挑了眉眼笑看了云天青，很是高深莫测的模样。
“有些事情啊，你们自是不懂。”
她眯了眼睛，吊人胃口一样摇了摇头，重新迈开步子向前走了。才走了几步，又是略略偏了头看向云天青，笑着开口说道。
“夙桑啊，不是吃过更好吃的，而是……”
抿了抿唇，夙玉的笑容带了几分狡黠。
“大约，是因为这个丹桂花糕，不是她的凌霄哥哥，与她做的吧~”
一直冷淡着神色站在不远处，离着渐渐走近的夙玉和云天青只有几步距离的玄霄动作一顿，便是在阑珊灯火中也显得有些冷漠肃然的面上，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震惊来。
深褐色的眼瞳略略睁大了些，忽然就是向了夙玉走去。
“你方才……夙桑……”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该说些什么，最终，嘴唇张了张，只有些无力地开口问道。
“她与你说过……凌霄？韩凌霄！？”
“……”
夙玉一愣，无论是在仙四的游戏中，还是在相处了这么久的时日里，她都是从未见到过玄霄这般的表情，自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夙桑只是提到过一些，似是与儿时有关，不过未有说过是否是韩凌霄，只言语间颇为亲昵地唤为凌霄哥哥……”
话未说完，玄霄的身影已是不见，只看见扬起的衣摆，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间。
“……”
夙玉看了玄霄的背影，皱了皱眉。
“玄霄……凌霄哥哥……玄霄……凌霄……”
扬了扬眉，夙玉微笑了起来。
“咻”
一阵破空声响起，一点拖了长长的光尾的光点窜上了暗沉的夜色中。
原本熙攘走动的人群都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大人小孩都是仰着头看了，只听得耳边响起砰地一声，那一点光点登时便是散了开来，在夜空中绽放出成一朵盛开的光花。
随着那一朵烟花的绽放，原先安静下来的人群，登时就是沸腾了，小孩子蹦跳着闹腾，拍着手掌仰了脸看一束一束的烟花接连着射向天空，仿佛绽放出了漫天的星辉并着月圆。
夙玉和云天青一并仰了头，看着漫天烟火，忽然就是默契地侧了头相视一笑。不知道是谁先伸出手，手指交握着纠缠在一起，紧紧地不肯放开。
夙玉顿了顿，轻轻将头靠在了云天青的肩膀上，笑容温柔。
“烟花漫天，灯辉同耀，果然……很美……”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即墨花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