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半魂凶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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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原来是朔月吗。”
水落桑仰着头，极黑的眼眸看了墨蓝近黑的苍穹中，高悬着的那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面上表情略略柔和了些，眼神却是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怅然。
在幽都没有日夜，自然也是没有太阳月亮，可是出了幽都之后，见着日升月落山川河流，竟然无一不是生出莫名的熟悉之感，丝毫生不出第一次见着的好奇惊诧。而是，有些怀恋。
——就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看着这日升月落花开花谢，年复一年……
“恩。”
风晴雪也是仰了头，面上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向着天空伸出了手。
“月亮好圆好大。一伸手就能摘下来的感觉，和前几天都不一样。”
“过些时日，还能见着几乎隐没不见的月相。”
水落桑微微弯了唇角轻笑着出来，笑容还未深入眼底，便是慢慢淡了开去，略蹙了眉头。
“这一路寻来，未见那少年身影。不知……”
话未说完，便是听得头顶一声清越的鸟鸣，而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水落桑和风晴雪闻声转身，便是看见先前遍寻不着的黑衣少年冷了神色，正站在她们身后。
风晴雪点点头，笑眯眯看了水落桑一眼，然后对着黑衣少年伸出手来。
“淫贼，你先前去着哪里，我们寻了你许久都找不到。”
“休要多言！”
黑衣少年视线从水落桑面上略过，然后落在了风晴雪垂在身侧的手中握了的血色长剑上，眉头皱了起来，俊朗的眉目间溢出了一片隐忍着的煞气，说话的声音也是带了几分冷然。
“剑还来！”
“我仔细瞧了这把剑，可真是不简单……”
风晴雪收回手，然后将血色长剑执在手中，向着一手抓了胸前衣襟的黑衣少年走了去。
“剑……把剑放在地上……你们走！快走开……”
黑衣少年跪倒在地，右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襟，周身忽然腾起一层缠绕着暗红之色的黑气，而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也是浮现出丝丝暗红。
水落桑面色微沉，在黑衣少年面前蹲下，左膝点在有些微凉的石板上，右手却是已经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指尖触到黑衣少年手腕上的皮肤，两人却是都是一震，水落桑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梦境中那一片清幽的山水，还有在山水之间，抚琴轻笑的男子……
本是微热的指尖慢慢凉了下去，指尖所触原本有点微凉的手腕，却是慢慢热了起来，水落桑定下心神，正是对上少年褪下了暗红的眼瞳。黑白分明，冷淡之中隐隐透着些许疑惑和迷茫。只一瞬，便是重新涌上了燥虐的黑红 。
而原本乖乖地被水落桑按着的手腕，也是用力挣了起来。
水落桑一皱眉，运起最是温润滋养的水灵气，幽蓝色的微光在黑沉的夜色中，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定神！勿要做多动作。”
“恩。淫贼你听落桑姐的。”
风晴雪抱着镰刀站在一边，皱了眉看向水落桑和黑衣少年。
“落桑姐是巫彭，什么伤都能治。”
身上升腾着的的黑红煞气慢慢收敛了起来，黑衣少年略略抬眼看了敛眸肃色的水落桑，褪去了暗红之色的眼眸中，原本带着不悦的冷淡地眸色不易觉察地柔和了些。
“你……到底……”
最后的话语尚未说出口，少年却是慢慢皱了眉，向着水落桑倒了下去。
水落桑侧眸看了倒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身子有些僵，右手还停在他的手腕上，指下有力地跳动着的温暖，不知为何，竟是慢慢灼热了起来，却是并不讨厌，甚至……亦是生出些莫名的怅然和怀念……
看来女娲娘娘不让自己出来地面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不过才出了幽都几日，便是已经生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水落桑闭了眼睛，轻叹了口气。
“落桑姐，淫贼他……”
听的水落桑叹气，风晴雪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向着她那处走了去。
“压制煞气使得精力耗尽，昏迷过去罢了。”
水落桑摇了摇头，收了搭在黑衣少年手腕的手指，却是不知该将手放在何处，连带着，原本撑在地上的左手也是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少年的身形本是比着水落桑高出些许，现下倒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正是不偏不倚拂在她脖颈之上，有些痒。先前煞气满身时候那种迫人的气势尽数收敛了去，看起来，倒是比前几次见着时候冷着脸的模样，要小上几分。
微微皱了眉，水落桑神色凝重了些许。
“不过，他体内凶煞之气纵行，虽有几股轻灵之气与之抗衡，却是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长久下来，必然是因着凶煞之气入心侵神，届时怕是……”
“……”
风晴雪沉默了片刻，看着黑衣少年的身影的眼神分明有些忧色。
“落桑姐，也治不了吗？”
水落桑没有回答，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时辰不早，我们先回客栈，待得他醒了再说便是。”
“恩。”
风晴雪点了点头，看着水落桑单手撑地，一手扶了黑衣少年，便是伸出手将少年从水落桑手中接过，一副不认同地模样看了水落桑。
“落桑姐和大哥一样，总是不会照顾自己，以前我受伤之后，落桑姐总是说不宜操劳，现下落桑姐也是不宜操劳。”
说着，她将黑衣少年拦腰抱了，一副轻松的模样就要向前走。
水落桑眉脚一抽，无奈地轻笑着站了起来。
“晴雪，你还是将他背着吧，这般看着……”
顿了顿，水落桑强忍着笑意不去看风晴雪横抱着黑衣少年的模样，只轻咳几声，将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地方。
“多少有些不妥。”
“我之前也是着抱着落桑姐的。”
风晴雪有些奇怪地歪了歪脑袋看着水落桑，然后认真地点点头。
“恩，我听落桑姐的。”
说着，便是将黑衣少年换着背在了身上，因为比着他矮了些许，黑衣少年的脚便是搭在了地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水落桑眸中笑意渐深，仰了头看向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放心模样的海东青阿翔。
“你也随着一处来吧。”
阿翔仰着头低鸣一声，然后从树上飞了下来，绕着水落桑和黑衣少年徘徊了几圈，便是领路一般向着前面飞去。
水落桑轻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眼拐角处的墙角，放柔了声音，对着那一团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将身子往里面又缩了缩的金黄色。
“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金黄色的小狐狸从墙角探出头来，睁着黑乌乌的眼睛看了看水落桑，踩着毛绒绒的爪子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再看到风晴雪闪闪发亮的眼神时候，向后面缩了缩。
将眼神在水落桑，风晴雪，黑衣少年身上打了个转，小狐狸犹豫了半天，对着风晴雪一龇牙，最后看了黑衣少年一眼，一转身，甩着尾巴跑走了。
“毛团……”
风晴雪看着金黄色小狐狸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遗憾地收回伸出去的手。
“……有缘的话，总还会遇到的。”
水落桑收回视线，看了风晴雪一副失落地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先去药铺。”
走进药铺的时候，药铺老板看来的眼神着实有点儿让人心底发毛，来回在水落桑风晴雪和被风晴雪背着的昏迷黑衣少年身上打了几转，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把年纪的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迎了上来。
将黑衣少年放在了药铺里屋中的床榻上，风晴雪看向水落桑，跟前跟后的药铺老板顺着她视线看去，又是若有所思点点头。
水落桑瞥了药铺老板一眼，老人摸摸自己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走了出去，末了，还十分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自然，也是拿走了水落桑递出的银钱。
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少年的眉头也是皱得很紧，放在身侧的手指扣着掌心，攥得很紧。
一直随着水落桑的海东青扑扇了翅膀飞来，停在黑衣少年的床头，向前蹦跳了几步，然后拿喙在他肩膀蹭了几蹭，便是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水落桑，低鸣了一声。
“勿需担心，”
水落桑将别在腰间的袋子翻了，从袋中拿出几包药粉，细细地配在一处，然后捏了黑衣少年的下颚，迫地他张了嘴，一把将药粉倒了进去。
约莫是觉得有些苦，少年皱皱眉头，抿了唇角将头偏到一边。蹲在他边上的阿翔叫了一声，，不赞同地举了翅膀，蹦跳到他另一边拿脑袋拱了拱，直到少年重新仰正了脸，才颇为得意地仰了头看着水落桑，看的她眼里不由得泛出些笑意。
伸手摸了摸阿翔的脑袋，水落桑看了它虽然向后略略蹭了蹭，却并没有拒绝，不觉笑意渐深。
“多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可醒转。不过他体内煞气纵横，我所带药物并不齐全，还需佐得灵力相助，若是你家主人醒来时候因着有些不悦，你可要帮我一帮才是。”
说到后面，话语里已经是带了些许的调侃意味。
阿翔一扇翅膀，低鸣一声点点头，蹦跳着几步，忽然飞到一旁的桌子上，盯着木棱窗外挺着鼓囊囊的胸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风晴雪轻笑出声，对着阿翔伸出手，却是看向水落桑。
“大鸟好厉害，能听得懂落桑姐说话，和小绿一样。”
说了，看向黑衣少年的神色带了些羡慕。
“不知道这么威风的大鸟，淫贼是怎么养出来的……”
阿翔先是得意地仰了头，听的风晴雪说着黑衣少年淫贼时候，又是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啄了啄自己的翅膀。
水落桑握着黑衣少年的手，掌心交握地方，温润的浅蓝色光晕渐渐加深。
光芒打在昏睡着的少年面上，显得他因着抿了唇角皱了眉而显得有些冷漠的神情柔和了些。大约是滋养恢复的水系灵力起了作用，少年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极浅的安心，被水落桑握着的手也是微不可见地收了收，反握了去。
水落桑略微一愣，忽然扭过头去看了站在阿翔身边，逗着它的风晴雪。
“晴雪，待得他醒了，便去外面看灯会如何？”
风晴雪下意识看向窗外，然后忙点点头，笑了起来。
“恩。”
看了停在桌子上，一副爱理不理但是明显比一开始态度好多了的阿翔，风晴雪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看向水落桑。
“落桑姐，我们和大鸟他们一起去好不好？”
“……”
水落桑沉默良久，敛了眉眼。
“大鸟为他所驯，还需的他醒来之后同意方可。”
风晴雪点点头，伸手想要摸一摸阿翔，却被它蹦跳着到了一边闪开了去。她也不恼，笑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半魂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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