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系统和救世系统都找错了宿主》柳远

5、第 5 章

　　几个人互相看看，江会问：“谁敲？”
　　洪灵萱看起来有些害怕，往卞抒怀身后躲了躲：“不会有开门杀吧？”

　　厉鸿渊正要上前，就听见纪飞星说：“我去吧，毕竟我是老师啊。”
　　厉鸿渊挑了一下眉，收回了抬起的手。

　　纪飞星从容地敲了三下门：“请问，有人在吗？”
　　门里传来一个苍老而缓慢的声音：“谁？”
　　纪飞星：“我们的车抛锚了，想要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门“吱呀”打开，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后：“进来吧。”

　　纪飞星打头阵，厉鸿渊跟在他身后，其余四个人依次进入了狭窄的门。
　　老人领着六个人往前走去，房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四处弥漫着腐朽木头和灰尘的气息。四下里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一盏灯在远处亮着，几个人不得不摸索着前进。
　　后面四个人一个牵着一个的衣角，走在厉鸿渊身后的江会本来也想牵厉鸿渊的衣服，但他的手刚伸到半空，厉鸿渊便回了头——

　　黑暗中，江会本该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不知怎得就觉得厉鸿渊的眼睛幽深无比，似乎隐隐透着红光。同时，江会还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这恐惧不知从何而来，如蛛网一般摄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江会浑身发冷，心脏跳得好像要破开胸膛，他想要尖叫，但一开口，却只能发出绝望而低微的“嗬嗬”声。

　　救世系统：【宿主——】
　　厉鸿渊：【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救世系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邪神受恐惧的滋养生长，他就是恐惧本身。只有非常纯粹、善良、正直的人，才能够免疫这种恐惧的侵蚀。

　　走到下一个剧情点的这一段短短的路，除了厉鸿渊和纪飞星之外的五个人都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阴冷可怕——包括引路NPC。

　　扮作老人的NPC在一道门前站定，因为控制不住的恐惧而牙齿打战，上牙和下牙颤抖着相撞，发出“嘚嘚咯咯”的声音：“各位……嘚嘚嘚……客……人……咯咯……这是嘚嘚嘚嘚嘚嘚……”
　　纪飞星：“……”

　　江会小声吐槽：“这NPC……嗬嗬……是老鼠托生……嗬嗬嗬……吧……”
　　洪灵萱：“嘶，你这只嗬嗬怪也……嘶……不遑多让……”
　　卞抒怀的每个字都拐着弯，完全不是标准普通话：“是~空调~太冷了~吧？”

　　NPC忍不住说：“我们中央空调嘚嘚嘚……是恒温……嘚请不要因为这个投诉哦嘚嘚嘚嘚……客人嘚嘚……”
　　NPC声残志坚：“这间客房咯咯……只能住嘚嘚嘚……三个人……咯咯咯咯请另外三嘚嘚位……跟我嘚嘚嘚嘚来……”

　　纪飞星拉住厉鸿渊：“我们俩留下。”
　　江会：“那我也嗬嗬嗬嗬……”

　　NPC带着另外三个人走了，越走越暖和，虽然恐惧感还是如影随形，但却也渐渐缓下来了。
　　NPC终于能够较为正常地说话了：“这是几位客人嘚嘚房间……对了，晚上关好门，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千万不要出来嘚嘚嘚……”

　　NPC拄着拐离开了，洪灵萱长呼了一口气：“嘶，这地方也太沉浸式了吧。”
　　她往卞抒怀身后看了一眼：“阮霄好久没说话了，没事吧？”
　　卞抒怀也往后看了一眼，门口欲灭未灭的微弱的灯光下，她身后空无一人。

　　本该站在卞抒怀身后的阮霄不见了。

　　卞抒怀机械地转回头，压低声音对洪灵萱说：“萱萱，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洪灵萱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你遇见美人鱼了？”

　　“不是，”卞抒怀严肃地说，“我身后没有人，那——”

　　“——拉着我衣摆的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一出口，说者和闻者都毛骨悚然。

　　洪灵萱死死攥住卞抒怀的手，脸色苍白：“拉了一路吗？你没听见阮霄的脚步声？”
　　卞抒怀仔细回忆：“太冷了没注意，但好像一直有一种——尸体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
　　洪灵萱无声尖叫。

　　卞抒怀的声音压得更低：“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抓住它看看。”
　　她说着，猛然转身扣住拉着她衣摆的东西，往上狠狠一提！
　　——一只惨白的手被薅起，五指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直！

　　卞抒怀、洪灵萱：“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底下传来，“是我……”

　　洪灵萱：“是鬼啊啊啊！”
　　卞抒怀：“有东西在蠕动！”

　　卞抒怀一把撒开手，和洪灵萱闪进门内，“砰”得把门关上了。

　　门外，一坨黑影渐渐隆起，逐渐直立成人形。
　　黑影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声音嘶哑地叫门：“是我啊！开门啊！”
　　洪灵萱：“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

　　黑影往前走了一步，灯光勉强照出了他的脸——是阮霄。
　　阮霄拍门：“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洪灵萱：“这老梗！不会真是阮霄吧！”
　　阮霄：“是我是我就是我！你们的朋友小哪吒！”
　　洪灵萱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

　　阮霄跌进门内，扶墙喘了口气。
　　卞抒怀：“拉我一路的是你？”
　　阮霄点点头。

　　卞抒怀面色古怪：“那你……”
　　阮霄五味杂陈：“别说了，都是泪。”

　　洪灵萱本来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但看着阮霄还在发抖的腿想象了一下——阮霄站不住了，但他死要面子，不肯出声求助，于是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了一路……
　　洪灵萱没憋住：“噗嗤。”

　　阮霄听见了，缓缓背过身去。
　　卞抒怀找到火柴，点亮了蜡烛：“来找线索。”

　　与此同时，另一个客房里，三人也在搜寻线索。
　　江会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冰窟，他不住地摩挲自己胳膊上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的鸡皮疙瘩，也有往老鼠精的方向进化的趋势。

　　纪飞星解开了抽屉的密码，取出一本日记本。
　　厉鸿渊举着蜡烛给他照亮，纪飞星翻了两页，说：“日记的主人是一位大巴司机，他也是抛锚之后借住在这里。他说，到了夜晚，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似哭似笑，忽远忽近。”

　　“但当他打开门，却只有一阵阴风，根本没有什么女人。第二天，一位乘客死亡了，死于心脏病。不过，这位乘客确实有病史。”

　　“车还是没有修好，信号也没有，他们不得已又住一晚。这一晚，司机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天亮之后又有一位乘客被发现死亡了。”

　　“日记记到了第三天，”纪飞星看着日记上的字体逐渐癫狂，“他写道，她来了！她来了！今天是我！”

　　江会：“后面呢嗬嗬嗬嗬嗬？”

　　纪飞星还没有回答，只听门外真的传来了似哭似笑、忽远忽近的女人声音！

　　江会本想抓着纪飞星壮壮胆，但一转头对上盯着自己手的厉鸿渊，下意识地改为抱紧自己。
　　江会：“嗬嗬嗬嗬门外是嗬嗬什么东西？！”

　　纪飞星十分冷静地在心里说：【是音响。】
　　但他不想扫兴，就没有说出口。

　　江会在恐惧中凝神细听：“她是不是嗬嗬嗬在说话？”
　　纪飞星仔细辨别，但也听不清。

　　于是，纪飞星问非人类的厉鸿渊：“你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吗？”
　　厉鸿渊：“似乎是咒语。”

　　厉鸿渊转述女人的话：“正阳高，争雄仗，韶华呀，少出忌，少字厄……”

　　纪飞星试探：“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说的是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江会、纪飞星：“……”
　　江会：“突然不可怕了呢。”

　　纪飞星：“看起来NPC台本里，这一块可以自由发挥，只要氛围到了就行。”
　　没想到有人能突破人类的听力限制，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

　　引导NPC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现在，请司机单独出门查看。”
　　江会抽到的是司机牌，他苦着一张脸问：“非得是我一个人吗？”
　　引导NPC绝情地说：“对，这是一个单人任务。”

　　纪飞星安慰他：“放心，不会比待在这里更糟糕。”
　　他说得是实话，但江会很明显没有被安慰到，视死如归地深吸一口气出门了。

　　纪飞星走到一直没有打开的柜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厉鸿渊：“我打开了？”
　　厉鸿渊：“开吧。”

　　纪飞星一把拉开柜门，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
　　“啊打！”一个白色的鬼影怪叫着从柜子里冲出来，看着举着蜡烛的清俊少年和他背后半藏在阴影里的阴鸷男人，本该追着他们跑的NPC四肢发软，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纪飞星缓缓蹲下，向NPC伸出了手：“你还好吧？”
　　NPC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泪光和烛光的晕染下，他看见了一圈光晕在纪飞星周围：“呜呜呜妈妈，我看见了天使……”
　　纪飞星：？

　　灭世系统气恼道：【星星大人，他骂你！】
　　纪飞星：【？？】
　　灭世系统吱哇乱叫：【星星大人分明是最可怕的黑暗之王，是恐怖的代名词，是世界的终结者，怎么会是天使！简直是奇耻大辱！】

　　NPC的头抬高了点，看见了微微俯下身的长发男人：“呜呜呜妈妈，还有恶魔，太可怕了……”
　　这次换救世系统破防了：【宿主，他对你进行了侮辱。】
　　厉鸿渊随意地说：【那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

　　救世系统：【当然不可以！以德报怨也是美好品德。】
　　但救世系统仍旧耿耿于怀：【他说得不对，救世主才不是恶魔。】
　　厉鸿渊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