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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Part 10 ...

  •   If

      “卉心,你没什么事吧?”洛茜在她眼前晃着双手,把她从回忆里拉回现实。酒吧仍然喧闹无比,五色的光线交错投影在人身,显出虚渺的不真实感。江卉心看着眼前憎恨的人,忽然想:如果,她与徐天洹没有在那时候去南极,结果会怎样?或者,她已经成为了徐天洹的妻子,拥有一份建筑在谎言上的虚幻幸福。可不管那幸福是不是虚幻,不知道真相远比知道要开心,要是可以选择,她宁可什么也不知道,如同身边的人,在政府刻意保持的缄默下,什么也不知道,浑浑噩噩地生活。

      徐天洹脸上一直笼罩着绝望的悲凉,从他将黑盒子交给少将起,他就失去了卉心;从那时候起,他们之间就注定不会再有结果;从那时候起,他再也追不上卉心的脚步;从那时候起,他与卉心之间,就只剩下了追逐与拒绝的游戏。

      “卉心,江博士正在急剧衰老,他活不了多久了。”徐天洹眼眶有微微的泪意,江卉心离开的这几年,他与江博士一直在一起,完全把江博士当作了父亲。

      江卉心冷冷一笑,霜雪的发丝使她看来十分冷漠:“他要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帮凶先生?”江卉心永远也忘不掉死在南极的四人,徐天洹半途的妥协,让四人的死毫无意义。而制造出寂灭的江博士,便是罪魁祸首。

      “卉心,你再不回去,恐怕见不到江博士了。我知道,他十分挂念你。”徐天洹努力压下心中的伤痛,卉心可以不原谅他,但他必须要带卉心回家,完成江博士的心愿。徐天洹再次抓起江卉心的胳膊,拽得死紧,拖着她向酒吧外去。

      江卉心用力想挣脱徐天洹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便狠狠地向他的手臂咬去。江卉心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上面,徐天洹的手臂很快就沁出鲜血,但他还是紧紧地抓着江卉心。洛茜见两人僵持,走上前就呵斥徐天洹:“你这人怎么回事情?卉心说了不想去,你干什么强迫她?强迫一个女孩子很好玩吗?”

      徐天洹被洛茜的话说得一愣,抓江卉心的手不知不觉就松了,江卉心趁机摔开他的手,飞快地跑出酒吧。徐天洹正要追出去,却被洛茜叫住:“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地方。”徐天洹有些迟疑,洛茜又道:“谈一会,对你只会有好处。”思考片刻,徐天洹点头答应。

      洛茜和徐天洹到了酒吧附近的街心花园,月光温柔如水,照射在他们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一层迷人的色泽。洛茜洗了脸上的浓妆,一张清水芙蓉般的脸,在月光下尤其美丽。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卉心的时候,她一个人睡在垃圾堆上,脸上全是泪水。我有些好奇,就上去摇醒她,问她为什么会睡在那里,你猜猜她怎么回答的?”

      徐天洹微闭双眼,脱口而出:“It is a mad world!”洛茜轻轻一笑:“你很了解她,卉心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笑着告诉她,就算这是一个疯狂世界,她也不必虐待自己。于是,我帮卉心找了房子,又介绍她到这家酒吧来工作。”

      “卉心麻烦你照顾了。”徐天洹向洛茜道谢,他不敢想,要是当时江卉心没有遇到洛茜,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洛茜挥挥手,继续说:“你与她有什么过去我不知道,但卉心很敏感,也很固执,如果她恨你,你越是出现在她面前,就越会引起她更深的憎恨。”

      “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徐天洹无奈,他与江卉心有个解不开的死结。“有时候,时间可以让人忘掉一切。”洛茜感慨,她从懂事开始,就觉得生命中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曾努力寻找,却总也抓不到究竟少了什么。日子久了,她也逐渐习惯这种缺失,学会了随缘。

      徐天洹不禁苦笑,如果说,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忘记一切,这些年几千个日日夜夜也足够了。可他非但不能忘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就蔓延开来,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起了又平,平了再起。“有一种痛,时间越久,就越疼痛,直到生命结束,它才会随着消逝。”徐天洹梦呓般的语气,让洛茜突然觉得,曾经也有这样的痛在心底盘踞,那刺痛的感觉汹涌强烈,无法抑止。洛茜的心酸酸的痛起来,徐天洹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模糊,清冷的月光下,他满头乌黑的发,也刹那间变成雪白的颜色。

      洛茜的头,忽然疼得快要炸裂一般,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每年都会犯上一两次。徐天洹扶住洛茜,关切地问她需不需要去医院,正在这时候,不远处冲过来一个年轻人,一拳击在徐天洹右脸:“小流氓,你在做什么!”

      徐天洹被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眼前的年轻人有一对很漂亮的眼睛,此刻,他眼中充满愤怒的火焰。洛茜忍住头疼,拉住又要出拳的年轻人:“高望,你误会了,他是卉心的朋友。”高望一听,顿时不好意思地对徐天洹笑笑:“对不起,我紧张过头了。小茜身体不好,我很担心她的。”洛茜也抱歉地对着徐天洹笑,指着高望说:“这是我男朋友,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神经紧张。”

      高望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洛茜的嘴:“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我不是?不可以的!”洛茜吐吐舌头:“你本来就是那样的嘛!”洛茜和高望之间的甜蜜,让徐天洹黯然神伤,曾经,他与卉心也是这样亲昵。

      “你不必伤心,总有一天,你和卉心的误会说清楚的。”洛茜直觉地认为他们之间是误会。徐天洹只是摇头,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一天。随后,他与两人道别,慢慢地向车站走去。

      站在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徐天洹就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笑容灿烂地捉弄江卉心,当真是很遥远的记忆。日子一天天滑过,他只能用祭奠一样的方式去怀念过去,他几乎不会笑了,即便是笑,也带着苦涩的味道。

      如果,他当时能坚持不交出黑盒子,现在会怎样?他肯定会像凯文他们一样,长眠在南极的冰川下,而卉心或许一直过着怀念他的日子,或许很快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卉心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亲手杀死了以前单纯快乐的江卉心!

      可是,他有选择吗?

      没有!

      命运永远只赋予人最艰难的选择,看他们在十字路口徘徊,然后,它就在高高的云端露出微笑,嘲笑世人的百态。

      徐天洹想诅咒命运,但却又笑起来。他想起了一本书《荆棘鸟》中的一段话: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徐天洹缓缓地,重复念这句。而后,他的嘴角不断向上弯起,笑容在他脸上扩散开去。

      他终于能笑得和以前一样,拥有温暖明亮的笑容,可以暖到人心底深处。

      “卉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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