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雪》柳青陵

10、Part 9

　　Don’t know much

　　徐天洹与阿尼米德猫着腰躲在一个小冰洞中，战斗机疯狂的扫射，只能让他们暂时躲避锋芒，等待时机。

　　少将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请放下武器交出盒子，否则，我们将不再客气。”阿尼米德恨恨地骂道：“一群伪君子，从来就没有客气过！”徐天洹笑了笑，手持激光枪走出冰洞：“除非按照我的提议，否则我们绝不交出盒子。”

　　少将迅速指挥十字军包围了徐天洹，示意战斗机停止扫射，他决定与徐天洹进行最后一次谈判。“徐，你是很前途的科学人才，为何要与政府作对？放下武器吧。”

　　“少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人类为何将聪明才智用在研究武器上？”徐天洹的声音异常低沉，江卉心远远地只见到他神色严峻，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你们视若宝贝的黑盒子，在我们眼中，只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那盒子，就是放出了无法收回的魔鬼。而你们，还要去做？”

　　江卉心看着少将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模样，她不知道徐天洹说了什么，会让一向冷静的少将惊讶成这个样子。江卉心胡乱猜测着原因，突然，她脑中闪过可怕一个的想法，让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恒温仪所在的地方。

　　如果刚才的扫射不小心破坏了恒温仪，那现在南极应该是一片汪洋，可事实，江卉心触目之处，还是闪烁冰冷寒光的冰川。那么，可能只有一个——

　　果然，恒温仪完好如初，战斗机疯狂的扫射并没有射中恒温仪，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用身体挡住了恒温仪露在冰川外的部分。

　　鲜红的血顺着冰川蜿蜒流淌，仿佛是冰川滴下的艳红泪水，一道道烙在江卉心的心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凯文清澈湛蓝的眼睛看向天空，似乎在控诉着什么；科伦面上则是一片平静，平静得感受不到他死时是怎样的心情。江卉心甚至觉得，科伦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才会如此平静。

　　冷冷的太阳照射在江卉心身上，她感到寒入骨髓的冰冷，在人类无止境的欲望面前，生命竟如此脆弱。片刻之前，还一起笑着吃饭的同伴，顷刻之间就化作清风而去，与沉默晶莹的冰川融为一体。此刻，江卉心强烈地憎恨制造出寂灭的人，正因为他的疯狂，造成三条如雪洁白的生命消逝。

　　机枪扫射的突突声又再次响起，谈判显然是破裂了，战斗机又开始了新一轮扫射。这次，战斗机对准了徐天洹和阿尼米德两人，江卉心居高临下，看着第四条生命陨落。

　　阿尼米德将徐天洹推开，自己却机枪全数扫中，缓缓地倒在冰川上。他似乎向着徐天洹说了什么，江卉心难以揣测他的话，徐天洹却听得清清楚楚。

　　“徐，你不可以死！人类的希望要靠你延续。”

　　阿尼米德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震痛了徐天洹的神经。他的胸腔中，似有要爆炸的尖锐痛感，最终化成一句怒吼：“我与你们战斗到最后！”少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举起右手，准备下令开始射击。江卉心慌忙向徐天洹跑去，她要与徐天洹一起迎接死亡到来。

　　天空传来熟悉的声音：“天洹，将盒子交给他们。”江卉心难以置信抬头看向天空，绝望地发现说出这话的人，竟是她的爸爸。

　　江博士身背飞行器，慢慢降落在徐天洹身边，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命令：“将盒子交给他们！”江卉心大叫着，飞快冲到江博士面前：“爸爸，你说什么？盒子不可以交给他们！”徐天洹神色黯然，长长叹气：“卉心，把盒子交给他们。”

　　江卉心死死地盯着徐天洹，喝问：“徐天洹，这样你就屈服了吗？凯文和科伦死了！他们用生命在保护恒温仪，而你呢？”徐天洹默不作声，只望着恒温仪所在的冰川，肃然而立。

　　“卉心，你不懂，盒子必须要交给他们。”江博士抓住江卉心，准备从她手中夺下黑盒子。江卉心用力一挣，挣脱江博士的手，立刻就向前冲。徐天洹张开双臂，挡在江卉心面前，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江卉心踉跄着向后退，用力摇头：“徐天洹，我看错了你，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徐天洹依旧不说一句，右手紧紧抓住江卉心的胳膊，左手将黑盒子拿回。江卉心想反抗，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力气，她与徐天洹过去的一切，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抽离了她最后的力气。

　　她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人！纵然往日有多少甜蜜的回忆，此刻，都已然摔成了粉碎。“徐天洹，你愧对死去的艾莲娜、凯文、科伦和阿尼米德！”江卉心一个个说出他们的名字，那些名字像铁锤一般，重重地击打在徐天洹心上。而后，她转向江博士，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哀伤笑容：“爸爸，你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我没想到，你也会向强权屈服。”

　　“卉心，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江博士被江卉心的笑容震撼，反复强调着这句话。

　　“我不懂？你不告诉我，我当然不懂！妈妈要是知道你变成这样，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不过，幸运的是，她永远看不到了，而我，却亲眼目睹！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人！”

　　“江卉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江博士说这样的话？他是你的爸爸！”徐天洹终于说话，责备江卉心的无礼。

　　“徐天洹，你住口！你们是一丘之貉，没有资格指责我！”江卉心大声喝道，“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徐天洹也激动起来，用力摇晃着江卉心：“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江博士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江卉心望着徐天洹的眼睛，神情冷漠：“那你告诉，什么原因。”徐天洹颓然放下双手，好久才道：“我不能说。”

　　“很简单，因为你们怕死！”江卉心神情越来越冷，“我不要再听你的狡辩，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江卉心瞅着少将手中的黑盒子，那是徐天洹刚交到他手中的。

　　少将满面笑容，走到江博士身边，朗声说道：“江博士，还是你有办法，你一来，徐就妥协了。你真不愧是寂灭的制造者！”少将说完，一挥手，带领联合十字军与七大强国的人，消失在南极上空。

　　江卉心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这么可怕的武器，居然是江博士制造的！

　　“徐天洹，你是知道的吧？江明道制造这样的武器，你是知道的，是吧？”江卉心的世界彻底崩塌，她最信任的两个人，联合起来骗了她！江卉心给了徐天洹一个响亮的巴掌：“徐天洹，他们都信错了你，我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江卉心冲回营地，背起飞行器，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从此以后，都不要再见到这两个人。

　　徐天洹望着蔚蓝天空里越来越小的人影，痴了一般立在冰川上，许久，才发出悲痛的呼号。穿过南极冰原猎猎的风，把他的悲号一点一点撕碎，他也任由寒风麻木他的神经，也只有如此，他才可以不去想起，江卉心离去时，憎恨的眼神。

　　天空真蓝，蓝得如同凯文湛蓝的眼睛。天空中飘着一丝浮云，四个鲜活的面容相继出现在云中，一样的微笑，一样的信任。

　　徐天洹闭上眼睛，泪水终于倾泻而出。

　　冰川上那抹鲜红，将永远见证四个不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