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雪》柳青陵

9、Part 8

　　Dying in the sun

　　徐天洹与联合政府七大强国进行了五次谈判，但最终都没能达成一致。第五次谈判时，徐天洹提出了一个很好解决办法，但却遭到了集体反对。他认为，寂灭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武器，要真正消除威胁，只有彻底毁灭它。

　　“由联合政府发射一艘宇宙飞船，载着寂灭以超光速飞行到外太空，随后在适合的地点引爆。”徐天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中闪烁着热切的期盼，他希望能得到政府方面的支持。

　　与会的各国政要长时间沉默不语，采用徐天洹的建议，谁也得不到好处。全世界范围展开的核武器军备竞赛，使核武器已不再是足以震慑四方的利器，世界上各个国家，无论大小，都掌握了核武器的尖端技术，各大强国迫切需要更犀利的武器来掌控生杀大权。

　　“不，寂灭不可以送到外太空引爆。它只能由各国政府与联合政府一起保管。”政要们异口同声否决。而当徐天洹听到这否定的答案，立即起身就走，他清冽的声音缓缓说道：“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再谈。”

　　徐天洹回到临时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江卉心一见到他，就迎上去：“怎么样？”徐天洹只摇摇头，疲惫得说不出任何话。

　　“徐天洹，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引爆‘寂灭’威胁他们？要么就一起灰飞烟灭，要么就要他们放我们走？”江卉心提出自己想法，“那样，不是可以不用战斗？”

　　徐天洹笑笑：“卉心，没用的。如果你的想法可行，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执行第二计划。他们很清楚，我们不可能引爆‘寂灭’，这样的威胁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说完，他转头对艾莲娜道：“艾莲娜，再一次检查激光枪，准备应战。”

　　“一切完好，随时可用。”艾莲娜迅速检查完了激光枪，又仔细查看了她的□□枪筒。“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轮流守夜，两小时换一次。阿尼米德，你先吧。”徐天洹将事情一一安排妥当，便拉了江卉心走到营地外。他郑重地说：“卉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失去信心，要相信这世界是美好的，知道吗？”

　　徐天洹的话似有诀别的意味，让江卉心非常不安。那股不安如同毒蛇在啃噬着她的心，让她觉得与徐天洹的距离，一点点拉远，远得不可接近。

　　“徐天洹，你有秘密！”江卉心笃定了，“不过，我不问你了，你说不说都可以。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江卉心下了决心，一直陪在徐天洹身边，不论他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

　　徐天洹极其认真地答道：“喜欢，从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江卉心漾起甜甜的笑容，有徐天洹这句话，她已经没有遗憾。江卉心依偎进徐天洹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享受夜的宁静。

　　第一声枪声传来的时候，天空正泛着鱼肚白。

　　为了尽可能保证恒温仪的安全，联合政府和七大强国放弃了破坏力较大的激光枪，改用史前科技时代机枪和手枪。当子弹从枪膛里呼啸而出，尖锐的啸声划破宁静的南极上空，所有的人都知道，战争来了。

　　那时，正好轮到艾莲娜值班，她敏捷地翻身躲到一座隆起的冰川后，看了看恒温仪所在的位置，举起□□枪筒，向空中的一架战斗机发射。战斗机被击中，在天空爆出艳红的火光，随即就拖着浓烟，在空中划出一道灰色的轨迹，坠落在冰川，发出惊天的巨响。

　　徐天洹等人迅速跑出营地，手里握着激光枪，冲到艾莲娜藏身的冰川后面。“艾莲娜，你叫醒我们的方式还真特别！”凯文调皮地冲艾莲娜眨眼，任何时候，凯文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艾莲娜指指前方：“大约有四五十人，没有人使用激光枪，这些人交给你们，空中的战斗机由我对付。我们人少，要利用激光枪速度上的优势，尽快解决战斗。”

　　艾莲娜是机械武器的专家，她组合的激光枪是经过改良的，破坏力不如普通的激光枪大，使用起来不会破坏恒温仪，速度又比机枪和手枪快很多。

　　联合政府和七大强国兵分两路。联合十字军由少将带领，从地面进攻，空中则由七大强国的战斗机配合联合十字军的行动，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夺取寂灭。

　　阿尼米德第一个冲出冰川，手中的激光枪立刻射出一道快逾闪电的光束，刹那就放倒了两个敌人。艾莲娜紧接着也冲出冰川，不进反退，倚靠着身后巨大的冰山壁，专挑盘旋在远处的战斗机下手。只是片刻工夫，天空就爆出三处火光。

　　艾莲娜身后冰山的顶部，就是恒温仪所在位置，为了不让恒温仪被击落的战斗机撞坏，艾莲娜只能射击远处的飞机，对冰山上方的飞机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的顾忌很快被看穿，好几架飞机就聚集在她头顶，机尾的机枪对着她扫射。

　　艾莲娜举起手中的□□枪筒，咬牙准备射击，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她知道，如果她击落的战斗机撞坏了恒温仪，她就与抢夺寂灭的人没有两样，于是，她扔掉手中的火箭炮，任由无情的子弹射在她年轻的身躯。鲜血很快染红了晶莹的冰川，白色的冰面流淌着鲜红的血，让人触目惊心。江卉心看着艾莲娜的血喷涌而出，美丽的眼睛缓缓闭上，还来不及叫出她的名字，就被口中酸涩的感觉哽咽。

　　江卉心在书中不止一次看到死亡，虽也为那些生命逝去感到悲伤，甚至落泪，但从未有此刻的沉重，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徐天洹四人与联合十字军的战斗陷入胶着状态。十字军虽然人数占优，却因子弹速度比激光慢，吃了不少亏，少将紧急呼叫空中支援，但赶到的战斗机却被科伦一一射落。十分钟后，少将下令停止攻击，暂时撤退。

　　战斗胜利了，他们却感受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艾莲娜的死，让他们心都被浓重的悲哀笼罩。

　　葬礼举行得很简单：阿尼米德在艾莲娜死去的冰壁上凿了一个洞，将艾莲娜的身体放到里面，又将用火化开的冰水浇在上面，刹时，艾莲娜就被冰封。凯文用冰雕了个十字架，插在艾莲娜冰棺前面，双手交叉，默默为她祈祷。江卉心在徐天洹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徐天洹拍着肩膀无声地安慰她。科伦仰头看着天空，大口吸气，压抑着悲伤的情绪。

　　天空灰蒙蒙的，找不出晴朗的气息，太阳却冷冷地挂在空中，发出冷冽的光，照射在艾莲娜沉静的面容。冰壁四周，仍然有点点鲜红的血迹，在阳光的映衬下，与冰雪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灿烂。

　　南极的太阳，是冷的，但鲜血，是热的，而艾莲娜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微笑。

　　葬礼结束，大家一块回到营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凯文拿出食物，分给大伙，所有的人都只是默默吃着，惟恐一出声，会打扰到那个已然安息的灵魂。

　　当战斗机飞行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尼米德依然是第一个冲了出去：“混蛋！一群混蛋！”阿尼米德像疯了一样对着天上的战斗机开火，战斗机也同样还以颜色。

　　冰川飞溅起无数的冰屑，纷纷扬扬，竟好似下起了雪。可这样的雪，江卉心一点也不想看到。

　　徐天洹从背上将黑盒子取下，塞到江卉心手中，又指了指营中早挖好的冰洞，要她躲进去：“卉心，你拿着盒子。如果我们都死了，你就把盒子交给他们吧，他们不会为难你。”江卉心只是摇头，不肯答应，等徐天洹冲了出去，才对着他的背影悄悄说道：“你死了，我也不活着。”

　　凯文和科伦也跟着冲出营地，才走不远，江卉心就见他俩转身向后跑。这时，天上的战斗机正向大地疯狂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