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不醒》呦呦是也

4、第 4 章

　　□□爱。
　　姜砚田是带着游剑心的体温入睡的，那让他心满意足，尽管身后疼得不行。本以为这样疲惫，应当长夜无梦的，但是姜砚田还是做梦了，梦里八卦旋转，转得他头晕，转得整个八卦都颠倒了，坤在上，乾在下。
　　怎么会这样？！姜砚田喘着粗气睁开眼睛，顺带惊醒了身旁的游剑心。房里一片漆黑，但游剑心感受着他完全被打乱的呼吸节奏，立刻抱紧了他：“怎么了？”
　　姜砚田抱着他，惊魂不定：“我做梦了，梦到卦了。”
　　游剑心很累，但是不能不说话，闭着眼睛问：“什么卦？”
　　“初九，九二，九三，□□，六五，上六。”
　　游剑心没学过这个，但是以前上语文课，姜砚田给他讲过一点《周易》。听了这六爻，他强撑着困意慢慢睁开了眼睛：“上坤下乾，是个不好的卦。”
　　“不是的，这是泰卦，是个好卦。”姜砚田说着好，可是声音在黑暗里莫名有些悲伤。
　　游剑心放心地闭上眼，亲亲他的额头，说：“那就睡吧，宝宝。”
　　姜砚田听话地闭上了眼，脑子里却浮现出泰卦来，泰卦固然是好卦，但互卦之后就是否卦，也很危险。
　　九三，将过于中，泰将极而否欲来之时也。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梦见泰卦？他和剑心，是不是也泰极了？姜砚田隐隐有些担心，但架不住疲倦袭来，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日上午在酒店床上醒来，姜砚田几乎忘记了那个梦，也没有任何担忧的情绪，只觉得不真实。他就这样占有了他的学生，也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付了出去。
　　他忽然理解了古代那些出嫁的女子，也理解了那些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男性，他理解了所有被抛弃的痛苦和不甘，理解了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理解了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理解了惜春常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他不是在那种忧伤的感同身受中理解的，他是在极致的欢愉之后理解的。为什么女子都要嫁一个好丈夫，男子都要效忠一个好君王，因为那种快感，那种无与伦比的快感，让人窒息，让人愿意心甘情愿走向死亡。
　　游剑心是在片刻后醒来的，睁着一只眼睛看身边人，口齿不清地问：“屁股疼不疼？”
　　姜砚田不回答他，只是钻进他怀里，贴在他胸膛上听他的心跳。
　　游剑心感到一阵充实的欢愉，抱着他静静地呼吸。

　　姜砚田虽然没有疼到下不来床，但出去也不是很方便，游剑心只好自己出去给他带早餐，顺便去买些这两天要用到的东西。这两天是周末，姜砚田不用上班，可以一直呆着不用动。
　　姜砚田洗漱过后就一直趴在床上刷手机，但心思也不在手机上，只是不断回味昨晚，虽然疼痛占了大半，但他想，半分愉悦就够了，够他一辈子在这个漩涡里沉沦。
　　片刻之后，微信上跳出游剑心的消息：买了点东西让人送上去，你等会开门。
　　姜砚田心想，大概是早餐吧，于是回了一个好，想想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爱你。
　　嘴角不由自主就咧到了耳朵边上，姜砚田心满意足地点开游剑心的微信头像，对着头像傻笑一阵，然后把备注从“我的剑心”改成了“我唯一的剑心”。
　　门铃响起来时，姜砚田穿上裤子慢悠悠地去开门，结果早餐没看到，看到了一大束玫瑰花。他吓了一大跳，签收以后又笑个不停——他真的，是有爱情的人了。
　　姜砚田傻乎乎地把手掌按在左胸膛，是的，心在跳动。
　　花里有一张贺卡，姜砚田拿出来，翻开一看，上面上两行清秀的字，游剑心写的，他认得。
　　【今年何以报君恩，一路繁花相送到青墩。】

　　只是花到得早，游剑心却回来得晚，差点没把姜砚田饿死。见人回来，姜砚田又要撒娇发脾气：“你为什么这么晚？迷路了？”
　　游剑心给他带了麦当劳的早餐，放在桌上，一样一样拿出来：“在麦当劳碰到我们年级主任和他儿子在吃早餐，聊了一会。”
　　姜砚田不高兴地走过去：“聊什么？这么久。”
　　游剑心笑笑，又去拉开窗帘，让明媚的阳光透进来：“没什么，他问我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好去哪个学校，让我早点估分，看学校。老师嘛，来来去去就是这些。”
　　温热的咖啡在手里一顿，姜砚田没心情吃了：“我也应该问问你考得怎么样，而不是一上来就跟你做。”
　　游剑心疑惑，这脾气来得太没有征兆了，但他只能哄着：“你又不是我老师，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就喜欢和你做，想和你做一辈子。”
　　“怎么？这些话和别人能说，和我不能说？”
　　游剑心心一沉，眉头微微一皱：“砚田，你的情绪变化很大。”
　　姜砚田把咖啡放在桌上，闷得很：“我不知道，我觉得很奇怪，我好像没有好好给你当老师，可是我给你当男朋友又见不得人，我对我们的关系和未来感到很悲观。”
　　游剑心蹲在他身前，耐心道：“砚田，你想多了，是因为你没有跟我一起出去。等你好一点了，我们出去走走，你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姜砚田俯身抱住他，心想自己是什么狗屁老师，比学生大六岁，还要学生反过来哄，说出去肯定要笑掉别人大牙。
　　但是他打心底里希望，游剑心可以这样哄他一辈子。他始终觉得遇见游剑心，是这辈子做得最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