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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萧岩和沈岳在外头谈了许久,从沈林落单一直说到他将来可能如何,最后萧岩道:“我虽说过不收他为徒,但是如果沈庄主信得过我,就把他交给我,萧氏剑法虽不必青云剑法,但为他恢复力量和基本的剑术招式,还是可以的。”
      沈岳知道,萧氏剑法独步天下,力盖两朝,萧岩不过是谦虚才如此说。他本有意让沈林拜萧岩为师,此前错过,已是遗憾,如今萧岩再度提起,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只是,到了此刻,沈岳却迟疑起来:“要从头开始,我怕他接受不了。”
      “你若将人交给我,我必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庄主。”萧岩并非托大,一来他要报青云山庄的恩,自当竭尽全力,二来,庭晣如此矜傲,他尚且治得住,哪里会治不住沈林?
      沈岳明白得很,若是答应了,必然很长时间见不到沈林,如今沈林内力全废,他一天见不到都不得安心,更何况是长久?可是若沈林留在青云山庄,神思郁结,倒不如让他换个环境。
      “萧先生,有劳了。”沈岳站起身,朝他一拜。
      萧岩不动声色地受了这一拜,问:“沈庄主如此在意少庄主,为何不让他知道呢?”
      “他不需要知道。”

      待得沈林烧退,恢复了些许元气,便跟萧岩庭晣踏上了前往晓雾绕的路。因为上山不便,所以沈峤只给他收拾了两身换洗的衣裳。走的那日,沈峤一路送到山庄门口,可是沈岳始终没有现身。
      沈林一直望着,直到眼睛干涩,直到马车轮子缓缓滚动,“轱辘辘”的声音响起又渐渐散尽。
      义父没有来看他一眼。
      他在萧瑟的秋风中松开马车帘子,隔绝了青云山庄。

      到山脚下,马车上不去,便由青云山庄的人架回去。萧岩背着沈林,庭晣在后头拿着行李,慢悠悠上了山。
      在别庄那会,天气尚且炎热,如今过了半月,秋意渐浓,入了山之后,更是凉气逼人。沈林与庭晣住一屋,萧岩上上下下地给他铺床铺被子。一切事情,不管萧岩如何安排,沈林都说好,闹得人没脾气。
      沈林伤好之后,萧岩同他说明日开始教他练剑,让他慢慢恢复武功,沈林点头的瞬间,从前练武时那种紧张的情绪立即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那一个晚上,他都没睡好。
      寅正时分,沈林便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绕过庭晣出去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时间起床练剑的,这个习惯像一句咒语,永远刻在了他的身体里。
      萧岩晚上不敢睡太死,尤其是沈林上山之后,他每晚都得留个心眼,生怕沈林出事。这会脚步声一响动,他便惊醒了,追着出了屋子。
      “沈林?”
      中秋刚过不久,月光很亮,照着地上的两个人。
      “你怎么出来了?”
      沈林没想到会打扰到萧岩,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轻声道:“对不起,先生,我从前,就是这个点起床练剑的,我睡不着。”
      而且,虽说义父对他有千般万般不好,他仍然想念青云山庄。
      萧岩难掩心疼:“现在不是从前了,晓雾绕不兴这么早起来练剑,回去再休息会,晣晣要睡到辰时才起,别闹醒了他。”
      沈林不禁羡慕起庭晣来,他向来是羡慕庭晣的,可是似乎每一日,都有新的事情可以羡慕,好比现在,庭晣分明安安稳稳地睡在里头,萧先生还要担心他睡得不好。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点点头,沉默着回去了。

      沈林躺回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且不说武功能不能再练回来,就算练回来,又能如何呢?
      想了一个时辰,身旁终于窸窸窣窣地有些响动,庭晣醒了。
      庭晣揉揉眼睛,看见沈林一副十分清醒的模样,口齿不清地问:“你醒啦?”
      “嗯,你要再睡会吗?先生说你要睡到辰时。”
      庭晣“蹭”一声蹬起来:“他怎么这样说我?我哪有这样懒,我明明卯正就醒的,这个坏师父!”
      沈林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庭晣与萧岩,大概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吧。
      第一日,萧岩让庭晣陪着沈林练一下基本的动作,刺、挑一类,以恢复力量和感觉为主。可是庭晣是个爱玩的,沈林的心又不在练武上,两人十分草率,拿着竹竿比划比划就过去了,萧岩也不说什么。
      只是,一日尚可,日日如此,岂不是平白消磨志气?
      终于在第四日,萧岩看着装模作样心不在焉的两个人,神情严肃地叫了停:“晣晣,去帮师父折根树枝来。”
      庭晣不明所以,随手丢了竹竿,跳着找树枝去了。
      “沈林,你过来。”
      沈林心情忐忑地跟了上去。
      晓雾绕前的空地上放了几张椅子,平日里他们坐着休息聊天的,萧岩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沈林,你跪下。”
      沈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跪了。
      “沈林,我知道,耳耳东丧命,武功被废,离开青云山庄,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所以我愿意给你时间去缓解,但是你要知道,日子是不等人的。你已经消沉颓靡了许久,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呢?”
      沈林以为自己是要被教训不好好练功,但没想到萧岩和他耐心说了这么些,竟一时不知所措:“我······”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说,你是青云山庄唯一的传人,你义父不可能不要你,所以你日日担心这个,实在没有意义。但我还要告诉你,因为担忧失去你义父的关爱而沉溺不可自拔,实在令人瞧不起。青云山庄的传人不是一个空名头,沈氏传了几百年的名声,当年你父母冠绝武林的气魄,还有你义父拼死将你救出抚养长大的艰辛,哪一样不比你现在想的事情重要?沈林,庸人才自扰,你明白吗?”
      沈林一震,对上萧岩真诚的双眼,久久说不出话。
      “师父,我折······”庭晣拿着一根还缀着稀疏叶片的树枝,落在地面上,一看这场景,语气都弱了,“······回来了。”
      萧岩朝他伸出手,庭晣不敢耽搁,将树枝递了过去。萧岩一边折掉树叶和小枝桠,一边对沈林说:“话我跟你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有没有道理?”
      沈林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同他长篇大论说这么多,义父向来上手就打,师叔则是一味心疼,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仿佛到了今日,才知被教导是何感受。
      他朝萧岩磕了一个头:“晚辈受教了。”
      “你义父打你,一般定多少数?”
      沈林嗫嚅一下:“义父,不定数。”
      “那好,我也不定数,”萧岩掰扯干净树枝,在半空中划拉几下,“打断为止。”
      沈林没打反应,庭晣却一惊,打断啊?“师父······”
      “去把你的戒尺拿出来,少不了你的。”
      庭晣闷声“哦”了下,进房去了。
      萧岩踱步到沈林身侧,道:“明日开始,好好练功,你才十六,日子还很长,明白吗?”
      “明白。”沈林声音嗡嗡的,许是忍不住要哭了。
      “嗖啪!”树枝破风砸下,隔着衣裤外袍,沈林都能感觉到萧岩的力度,他一时没忍住,往前倾了倾,又迅速跪好。
      萧岩看他这个样子,想来是过去受罚时规矩很多,心中不忍,但又明白,今日不叫他吃这个教训,来日怕是更难。
      思及此处,萧岩抬手,扬起树枝,再次狠狠落了下去。
      沈林身上很多地方有伤,萧岩只敢打臀一处,虽看不见,但萧岩知道自己下手轻重,三四十下过去,衣袍上便渐渐渗出些红色来,沈林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显然是忍耐得辛苦。
      终究是不大忍心,萧岩咬咬牙,用尽全力抽下,沈林跪不住,“啊”一声双手撑在地上,那根树枝应声而断!
      “先生······”沈林不知道他没维持着姿势,要不要加罚。
      萧岩只是丢了手上半截树枝,淡淡道:“跪着,反省。”然后转向一直站在门口的庭晣,“过来!”
      庭晣怀里抱着戒尺,战战兢兢地走到师父跟前跪下:“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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