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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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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淇一边往医院赶,一边给林珍云打电话,一路上电话未接入,让她焦急的像有蚂蚁爬在心口。
此时她恨不得把乔思弦千刀万剐,如果林珍云手术有什么意外,她一定会跟她同归于尽。
赶到医院后连淇看到熟睡的林珍云,她才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新病房,这里的空间要大得多,而且只有一张病床,是上次郑鹤梁帮的忙。
连淇忙去问了医生,确认手术已顺利完成,但是否有不良反应还得看林珍云醒过来后的情况。
走回病房,连淇看到了秦以沫带着花正站在门口。
“秦老师,你怎么在这?”
“上次你说阿姨要手术,我过来看看,这花是送给阿姨的。”
“谢谢,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不过她还没醒过来。”连淇接过花找了个空位放下。
“那你吃过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去吧?”
“可是……”
“照顾病人之前也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到呀。”
“好吧。”
“走,我知道这旁边有个炒菜店还不错。”
一家川菜馆离医院不远,整个店就摆了五张桌,两人坐在偏窗的一角,点的小炒黄牛肉和笋丝炒肉没几分钟就做好上桌,连淇吃了一口小炒黄牛肉就下了两口饭,这样的味道,这样的价格,确实物有所值。
“好吃吧,我以前常来这家。”
“老师你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因为我家就在这边。”
连淇突然想到陈浩说她家是开医院的传言,还有那天晚上在医院车站等车就偶遇了秦以沫,还有郑鹤梁问换病房,他一个医生就有那么大的权力吗?难道这家医院真的是秦以沫家的?
“老师你…为什么不学医?”连淇本来想直接问出心中的猜想,但是话到一半拐了弯。
“嗯?我怕血。”
“哈?”
“真的,我连杀鸡都不敢看。”
“恐怖片呢?”
“那更不行了,没事吓自己干嘛呢。”秦以沫光凭想象都直摇头。
恐怖电影,连淇也会害怕,在高潮桥段会吓得闭眼,或者惊得一颤,乔思弦看的时候可以全程不逃避,甚至不像自己被吓一跳,就是漠然的看着,连淇觉得真的很神奇,看她一眼都让连淇感觉镇定不少。
“对了,你这厚厚的眼镜是因为你真的近视这么深吗?”
“嗯?”连淇被拉回神。
秦以沫笑了一下说:“我偶然看到了你的杂志照,明明很漂亮啊,干嘛要遮挡起来?”
“什么杂志照?”连淇满脸疑问。
“还装不知道,就是Grandy,要不是你的纹身我还没认出来是你。”秦以沫指了指她脖颈的位置。
上个月连淇确实去拍了些照片,那是一份七百块一次的兼职,说好是测试衣服的样版照,会P掉脸。
管家每周都会在书房更新一批杂志和报纸,Grandy……连淇记得自己在那翻到过这家杂志,虽说乔思弦不一定会看到,连淇还是不由冒了冷汗。
“我……近视有点重,那个杂志是我做的兼职,妈妈看病的钱都是借的,有时间我就做家教,还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不过这种机会不多,补贴些生活费。”
一切都是为了避免麻烦,乔思弦那可怕的占有欲的麻烦。
“如果你愿意,在学校有一个助理的工作,虽然工资没有那么高,但是轻松一些,不需要守着岗位,基本就是线上发发文件,你的时间会充裕得多可以多陪陪你妈妈。”
“谢谢秦老师。”
“你…可以把你的眼镜摘下来看下吗?”
连淇一愣,然后慢慢拿下眼镜,看向秦以沫。
“现在看得清我吗?”
连淇摇摇头。
即使拿下了眼镜,整张脸还是很小,任谁看一眼都会记住的,特别那黑白分明的眼睛。
秦以沫笑了笑,“要不要试试隐形眼镜?”
连淇戴回眼镜说,“这样比较方便。”
“也好,这样可以规避那些烂桃花。”
一餐简单的饭就这样被对话拉长了半小时,告别秦以沫,回到病房,林珍云刚悠悠转醒,连淇给她喂了些粥,又念了下这两日的新闻就被林珍云催促回去休息。
陪伴病人倒不辛苦,不过一想到那本杂志,连淇确实想早点回去。
书房里果然放着最新一期的Grandy,翻开看到自己被这么醒目的放在上面,连淇不禁对那招工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连淇?”乔思弦的声音在走廊传来。
“嗯,我在。”连淇将杂志先放回原位,闪电般转过身,装作泰然自若的回应。
轮椅停在书房门口,“我还以为你一回来就要跟我吵你妈妈的事。”
“……手术很顺利。”
“那就好。”乔思弦的语气似乎她确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种不快再次在连淇心中升起。
不管怎样,这么做可能剥夺了她见林珍云的最后一面的机会。
只是在乔思弦的角度上,见最后一面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父母对乔思弦来说只是符号,不是感情。
成年后在钢琴界逐渐不得志的叶珂岑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两家各方面都匹配的乔瀚龙,这是一个相衬的婚姻,但不是一个相爱的婚姻,尽管乔瀚龙是个善人,待叶珂岑彬彬有礼,但是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为公司忙碌,外面还有追忆初恋找的相似的情人,他是一家之主,时不时的出现在乔家只是展示自己成功且友好的形象,对于乔思弦而言,他就像一个好像存在又不存在符号。
而叶珂岑,那对着乔瀚龙看似优雅平静的外面下,满是狂怒的音符,她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爱,她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程序式的上床,之后怀孕,她以为乔瀚龙的彬彬有礼并且给予她富裕的生活就是爱,日子一长她内心的波澜更加沉寂,身上每个细胞都被空虚填满,只有回忆起曾经在钢琴上获得的关注让她荣耀,让她的血液流动,她弹得越来越乏味直至默默无名,她想要将自己钢琴上的遗憾,托付给乔思弦实现,对乔思弦每日都要求严格的练琴,但她还是不满足,这孩子甚至天赋不如自己,而她也终于在乔瀚龙的书房里发现了他真正爱的人,她找了私人侦探,发现了他在外面还有类似的情人,而自己连情感上的替代品都做不到,因为她和那些婉婉类卿的情人长相是如此不同,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道具,发现之后她意外的平静,一年,两年都如此,直到她开枪自杀的那天,那些心里无时无刻的躁郁好像在那一刻得到了释放,至此成为了乔思弦心中的休止符。
小时候乔思弦藏在花园看到爬过的蚂蚁,弄了一个土堆,就看着蚂蚁在里面忙着寻找出路,再陷入彷徨,那是她躲避钢琴练习时的一个乐趣,好像这能缓解她指尖上的疼痛,后来她养了一只鸟,偶尔她会在房间里打开笼子放它飞着,更多的时候她把它关在笼子里,一天两天,直到打开笼子它也忘了怎么飞翔。
乔思弦曾无意中听到乔瀚龙对叶珂岑的评价,“珂岑是个安静的人。”
乔思弦琢磨着字眼,将安静的妈妈圈养在这座看似精美的乔家牢笼,原来人也如此。
不过眼下那种不快因为那本杂志成了紧张。
轮椅转了方向,命令的语气,“推我回房间。”
一直等到乔思弦入睡,连淇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带着杂志到花园的角落,用打火机点火将杂志点燃,烧着那蓝色的页面,火焰也短暂的变成了蓝色,在这寂静的月下,连淇凝视着幽幽蓝火一点点吞噬着同样的脸,她仿佛看见那时翻涌的海,乔思弦站在她的身边,主动吻上她的脸颊。
烧完之后她将气味扇去,虽然这样有点掩耳盗铃,还有其他同样的杂志的存在,但是只有这样连淇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点。
欲念像蓝色的火,铺满两人的身体,看起来是冷的,凑近却灼热得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