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革命赞歌》梦里烟花

15、Chapter.14 沢田与牧野

　　即使对由理平常的任性有再多怨言，但这次战线众人对于由理将沢田一并打包带回地上的决策可谓感激涕零。
　　少了这个性子软弱的小子，一个多月来牧野的低气压简直让人窒息！
　　“那么我先回去了。”
　　借着日向的手从下水道里爬出，棕发少年极有礼貌地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
　　其余人在原地暗暗庆幸。不管怎样，早一分钟把纲送回牧野面前，那位大姐的气场就可以早一分钟解除。
　　已经回到寝室门前的纲忽然打了个冷颤感到恶寒，不明不白便也没在意，只是接着伸手去转动门把。
　　“牧野桑，……”
　　旋开门的刹那，对上眼前的是个黑洞洞的枪口。
　　“……呃，牧野桑？”
　　纲冷汗着后退半步，虽然明白真被打一枪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被爆头的死相可是真的不好看，而且疼痛不会减少半分……
　　“是你啊。”牧野将握着枪的手臂放下了，看着他淡淡地说，随后便满不在乎似的背过身在书桌边坐下，随手翻开一本厚得可怕的书。
　　“……”纲走进房间。他总觉得刚才的牧野和之前似乎有哪里不一样，那瞬间那双隐藏在隐形镜片后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但是太快了，自己什么也没看清。
　　而且——这种态度……似乎太冷淡了。
　　他勾起嘴角暗暗自嘲地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巧合的是他才刚升起这种念头，牧野便忽然出声。
　　“……纲，”她轻声说，“欢迎回来。”
　　少年微愣了一下，不知想了什么，露出温和的笑容：“……嗯，我回来了。”

　　——有时候并不需要想那么多。
　　——两个人都想得太多，反而会彼此错过许多。

　　×××

　　死后世界的生活依然是很平静的。
　　自从纲从地下工厂回到战线中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校长室长期的低气压终于散去，所有人紧绷的那根危机神经也终于得以放松。
　　日向大山等人突然变得更活跃令音无难以适应，作为刚来而不知道从前是怎样的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段时间牧野带来的压抑对战线成员们来说有多恐怖。音无最不能理解的是，就连任性领队由理也似乎松了口气似的。
　　“牧野真有那么恐怖吗？”终有一天，众人在校长室中闲聚时，音无看着大家无比悠闲放松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虽然总说女人的第六感才最准，但音无觉得，之前哪怕放松也会有紧迫感的这群人会变得这么闲散，其中一定有牧野和沢田的原因。
　　——随时随地带着紧张感，亏他当初还有种‘他们身上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大使命’的错觉呢！
　　——而事实是，那份紧张感其实只不过是为了防备牧野什么时候忽然发飙？
　　“哎呀，没有亲身经历过你是不会明白的啦。”日向说。
　　“是呢是呢，牧野桑发起狠来可是谁都阻止不了的哟！呐？由理子？”大山边点头边看向坐在校长位置上的少女。于是音无也将视线跟着转过去。
　　“问我干什么……”由理伤脑筋地摁了摁太阳穴，“嘛……总之音无君和她接触的时候要小心，沢田君不在的时候最好不要去靠近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牧野要真动起火来，包括身为战线领队的我，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
　　“还有一个例外。”
　　照旧站在暗角处的稚名冷不丁出声。
　　“是的，整个战线中也仅仅只有那一个人是例外。”由理颇为正经地点头道。
　　音无受到整个校长室忽然升起的紧张气氛感染，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猜测道：“是那个叫沢田的？”
　　“眼力不错。”日向拍着他的肩膀夸奖。
　　“可是……”音无回想那个少年的长相，除了从Guild回来那一次，他们不过是在走廊上照面过几次，而那个少年每次都以友好而温顺的态度向自己打招呼——“就那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家伙，能阻止你们所说的恐怖的牧野？”
　　……………………
　　音无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总之气氛忽然冷场了。
　　“音无君……”
　　“呃？”
　　“那个形容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了，尤其是不能让牧野知道！！”由理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道，“当着沢田君本人的面说反而没关系，因为他本人的确是个软性子。但是牧野绝对不会饶恕你的！”
　　“啊？”音无愣了愣。所有人无意间都将沢田和牧野联系起来的口气，让他本能做出了一个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判断：“——我说，那个牧野难道是……？”
　　“嗯！”
　　平时性格迥异的众人难得带着同样的认知，以非常肯定的态度，齐齐地向音无点头。
　　音无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由理反问他，从校长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手掌托着脸颊看向运动场的方向。——牧野和沢田正并肩坐在运动场外的草坪上。
　　“呐音无君，你觉得沢田君是个怎么样的人？”
　　由理突然发问，音无有些没反应过来地回答：“啊？呃……很软弱的家伙，典型的受气包……吧。”
　　“说的没错，不过这也只是平常的样子。沢田君有时候还是有强硬的一面的，而且那种态度一出现，就会带上一种让人无法不听从的气场，简直就跟领导者一样……”由理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话题稍有偏转，下一句便跳过了什么接着说，“要用动物来比喻的话，废柴的沢田君就像兔子一样的软弱无害，而纯白的性格是不可能吸引牧野的。但是加上那少有出现的强势的一面时，既善良也具有某种意义上的残酷的沢田君，就会令牧野那孩子着迷了……”
　　音无听得云里雾里，反而什么也没明白。
　　“嘛，在这里待得久了你就会懂了。”大山笑着对他说，“在这里，我们的时间是‘永恒’的，即使是再难以理解的东西也总有一天能够想通的……”
　　音无略带迟疑地扫过所有人的面孔，无意中发现他们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悲伤。
　　‘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类在生前都有一段痛苦辛酸的回忆。我们都带有这样的共同点，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
　　‘大家都是站起来反抗的人，不想再被神明摆布自己的命运……’
　　‘这样乱七八糟的人生，我们怎么能够接受！！’
　　回想起来，自从进入这个世界，身边很多人似乎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能相信吗？’
　　‘才决定要誓死守护的弟弟妹妹，在短短三十分钟内便全部失去了。’
　　‘这种人生怎么可以接受……’
　　‘所以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就用我的这双手，来保护所有我珍视的人！同伴，家人，朋友，从今以后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眼前被夺走！！’
　　由理在地下对他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仍然震人心魄，因而音无不禁猜测着，或坐或站，现在同在校长室里的这些人，大家都有什么样的过去，以至于让他们无法接受而站起来反抗神明？
　　……而，那个软弱善良，似乎别人对他做了什么都可以毫无怨言地包容的棕发少年，又是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才会到达这个世界？

　　…………
　　校长室的门被人推开，打破了满室寂静。
　　“你们这是怎么了？”拿着吉他走进来的岩泽有些疑惑地问道。
　　由理将窗户关上，坐回校长的椅子上。
　　“没什么。岩泽桑，你过来是因为新曲作好了？”
　　岩泽微微点头，不知为何勾起一抹微笑：“嗯，已经完成了，过来打算让大家听听看的。”她说着，抱着吉他在房间中央站好。
　　“噢噢，ＧＤＭ的新曲啊。”日向有些兴奋地说道，“好久没有听到你们的新歌了，真是让人兴奋啊！”
　　“其实与其说是乐队的新曲，倒不如说是我自己的歌……”岩泽微笑着拨弄琴弦，“那么我开始了。”
　　岩泽怀抱的不过是普通的吉他，不能奏出令人激动高昂的电子音，甚至非常陈旧。只是，这把吉他似乎是跟着她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物，因此岩泽非常珍惜。
　　随着琴弦颤动，低缓而带着些许哀伤的吉他音在岩泽指尖倾流而出。不知为何，又是全室寂静，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岩泽，看着窗外打进的阳光洒落在她平静的侧脸上。
　　岩泽微微张口开始唱，比起一般女孩略微低沉的嗓音有形无形地带着忧愁与悲戚。她用悲伤的调子，仿佛在唱出自己生前的不公，也仿佛只是为了唱出自己想要唱的歌……
　　那一刻仿佛身处梦的彼端，不知道心里的哪块地方被救赎了似的缓和平静。
　　交叠在桌面上的十指紧扣，由理不动声色地抿起嘴角。
　　——这样的岩泽，就仿佛……快要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