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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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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彦说想吃牛肉面,妙之星猜测他是在为自己省钱。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请你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即使你要吃山珍海味,我也能负担。”
大不了拿一个月的工资不作数呗,她心想。
“留着以后请吧。”景彦说,“这会只想吃碗牛肉面。”
他们去的是一家老字号面店,白天从早到晚都要排队才能吃上。这会虽然不排队了,但店里吃面的人依然不少。
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宋源则坐在靠墙的单人座里。
妙之星饿了,面条一到手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景彦看她一身不吭专心干饭,便知道她下午肯定没吃饭。
“要不要再加个煎蛋?”他问。
“不用。”妙之星爱吃辣,一碗汤红红火火,额头沁出了层层细汗。嘴上油光水滑,小脸粉扑扑的。
景彦拿了张纸巾递给她:“现在家里谁做饭?”
妙之星以为自己嘴上沾了什么,接过来就去擦嘴。景彦又递给她一张,朝她抬了抬下巴:“额头上有汗。”
她哦了声,拿着纸巾边擦汗边说:“我妈。”
“赵姨现在什么情况?需要做康复什么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哪个个字眼戳到她的敏感处。
“每周都在做康复,但是医生说了,完全恢复不太可能,现在最多站个一两分钟,久了不行。”
时间会消磨掉很多东西,现在说起赵雪琴的情况,虽然心里还疼,但是早就没有哭的冲动了,已经坦然接受。
“平时她一个人在家?”
“嗯,在家看看电视,做做手工。以前韩奶奶教她的国画也没落下,偶尔画上一副。”
“方便的时候我上门看看她。”
妙之星一听到这话,立马摇头“不用,挺好的,都挺好的。”
还是那句老话,景彦没再坚持。
之前他提过上门拜访,那时候她就拒绝了,他懂她的心思。这回再次提及完全是家中二老的意思,让他代劳去瞧瞧。
他完成了任务,虽没成功,但试过了就行。
景彦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看了眼,按了接听。
说了几句后挂断,不到一分钟,对方又打了过来。
这会他手机正好放在桌上,妙之星不经意瞥了眼。虽然屏幕是倒着的,但她还是看到了那个萧字。
听到景彦跟对方的对话,她大致能猜到,对方正在他家,正等他回去,似乎还喝了酒。
景彦说完最后一句便挂了电话,他说他马上回去。
妙之星听到这里,下意识放下筷子,拿了纸巾擦嘴。
“你有事?”她问。
景彦朝她碗里看了眼,道:“不急,先吃完。”
妙之星见他没打算走,又重新拿起筷子。
吃完出来快十点了,景彦说送她回家。等宋源开车过来时,有卖花姑娘拖着一箱子鲜花路过,十元一束,新鲜又好看。
妙之星当即下单,买了束向日葵,里面有三张笑脸。
景彦站在旁边,看她抱着花一脸开心,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她变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妙之星一直等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向朝小区门口走去。
还没走出去几步,一道身影忽地挡在身前。
她抬起眸子,就见聂宇正盯着她手里的花,脸色黑沉。
“谁送你回来的?”他问。
“同事。”
“同事?”他嘲讽般地哼了一声,“什么同事这么牛?出行都开宾利的。”
“这有什么,北城有钱人多的是。”妙之星淡淡地道。
聂宇眉心一簇,眯眼道:“妙之星,你不会已经在着手找下一家了吧?”
“不至于。”妙之星答,“债还没还清呢,要找也得等到明年。”
聂宇闻言,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不再顺从了。言语上的冷漠,行动上的反抗,仿佛下一秒就要逃出他手心远走高飞。
以前的她似乎甘愿做一台机器,任他按下开关,没有感情,但服从指令。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她了。
“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妙之星侧身从他身边离开。
刚跨出一步,手被牢牢地抓住。
“去我家。”聂宇说。
“已经很晚了。”她想挣脱,但没能成功。
“要么你给我留门,等你妈睡了我去你那。要么就现在跟我走。”聂宇目光坚定,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仿佛要把人牢牢地掌控在手心。
“放手。”妙之星以为自己只要态度强硬点,他就会放过他。
但是没有。
聂宇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身前,一只手箍住她的脖颈。
妙之星被他牢牢地锁住,抬手就要去打他。结果还没挨到人,手里的花就被抢夺过去,被他扔到了地上。
“哟,现在长本事了,都敢动手了。”他笑着跟她说话,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小两口在打情骂俏。
妙之星几乎被他捆绑着带回了家,她那小身板在他手里,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毫无还手之力。
她知道她逃不过,最后妥协了,又变成了麻木的机器。
当她清醒过来时,浴室里正想着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心里的怒火在某一刻忽然达到了峰值,她穿上衣服,径直走向厨房。毫不犹豫地从刀架里抽了把水果刀出来。
之后她退回卧室,像个鬼一样站在浴室玻璃门前。
她的手在剧烈颤抖,而她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屈辱,无尽的屈辱,明明可以咬牙扛下去的,但是她忽然就支撑不住了。
她恨他,也恨自己。
浴室里的淋浴停下了,有脚步声。
妙之星握着刀,胸脯起起伏伏,节奏之快。
就在这急促的情形下,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了。熟悉的音乐声划破了室内的寂静,也将妙之星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像是突然回魂,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转身朝床边走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脑袋里猛地一震,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你不要妈妈了吗?不要妹妹了吗?没有你她们该怎么办?
她打了个冷颤,手上松了松。
浴室里的脚步来到门后,她转身就冲出了房间,将刀子放回原处后冲下了楼。
景彦从车上下来,看到萧墨涵正坐在他家门前的花台上抽烟。情绪低落,惆怅伤感。
看那状态,并没有醉得离谱。
他几步上前来到门口,抬手按下密码锁。
门开时,里面的灯应声而亮,地板被照的光可鉴人。
萧墨涵跟上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
“有事?”景彦边换拖鞋边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她走山前忽地从后面抱住他,“我跟我妈吵架了。”
景彦一顿,回头看了眼:“吵什么?”
顺便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开。
“天天都在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家吃饭。”萧墨涵抱他不成,又挽住她胳膊,“景彦,救救我好吗?跟我回去吃顿饭,就一顿。”
景彦没回应,随她拽着将人引到沙发:“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萧墨涵这才松开他,乖乖地坐下。
她晚上喝了酒,不多,飘飘欲仙的程度,但人是清醒的。
景彦把水拿过来,她一只手接杯子,一只手抓住他,从他手腕滑到手心,牢牢地握住。
“先喝水。”景彦面色平静地道。
“你陪我。”
“我这不是陪着了吗?”
萧墨涵不满意:“坐这陪我。”
景彦在她旁边坐下,手上轻轻一转就从她手心脱离开来。
萧墨涵没喝水,将杯子放到了桌上,转身就扑到了他怀里。
“阿彦,我今天就在这睡,你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女孩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肢体的亲昵接触让他极度不适。他抓着她的双手往后推:“萧墨涵,你想怎样?”
“我想跟你结束试着恋爱的关系,我要正式恋爱。”她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这都好几个月了,你说试着以情侣关系相处,可是你这种试法怎么擦出火花?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依然是我在喜欢你,而你游离在外。”
景彦闻言起身,坐到了另一边的单人座上。
“既然你说到了这事,我想我们有必要再谈谈。”他说,“之前你我共同决定尝试着换一种关系相处,给彼此一个机会。但是抱歉,我没有心动的感觉。本来我以为时间长了,感情会慢慢升温,我想我高估了自己,爱情并不适合我。所以,我们点到为止,到此结束吧。”
景彦也是逼不得已才会一时冲动想要跟萧墨涵试试。
家里爷爷奶奶催,外公外婆催,父母催。外面朋友催,熟人催,就连家里的狗都爱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打情骂俏,耀武扬威。
似乎他不谈个恋爱就该成另类了。
一个对恋爱毫无兴趣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终于朝前走了一步。
但是并不理想。
萧墨涵泪眼看他,心上慌乱。
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原则性极强,有时候冷漠得可怕,可有时候他对女孩子表现出来的贴心又让人觉得他像个接地气的暖男。
他对女人永远保持距离,似是毫无兴趣,即使当红明星在他面前,在他眼里,也如草芥般普普通通。
萧墨涵无奈地勾了勾唇,说道:“景彦,我们的命运一样,最终都是联姻的结局。与其找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对象,还不如跟熟悉的人结合。我们家可比你大嫂家实力雄厚得多。”
“萧墨涵,你错了,我们不一样。”景彦坦诚道,“联姻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婚姻也是,我没打算结婚。”
萧默涵闻言,并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不结婚,不成家,他们怎么可能把非凡交到你手中?你们景家那么大的产业不是靠你父亲打下来的,是你们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老一辈讲究的成家立业,血脉传承,你不成家靠什么传?”
“你新世纪的人了,思想怎么还如此守旧?”他云淡风轻地道,“能力盖过一切,我想我的脑子在景家的地位无法撼动。”
他说的没错,他脑子里那些东西的含金量,他们家几兄弟包括他父亲都没办法比。
从小到大都是学霸,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对数字相关的部分尤其敏感,逻辑思维也强,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高速运转。只要他狠起来,没人是他的对手。
景彦从沙发里起身:“走了,我送你回家。”
萧默涵顿了顿,往沙发上一倒:“我都说了,今天就在你家睡。”
景彦看她这阵势,估计是撵不走了。
他没再管他,独自出了门。开车离开时给阿姨打了电话,让她过来照看着,自己则去了另一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