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妙小姐》甜无伤

22、风雨

　　周日下午，韩奶奶给赵雪琴打来电话，当时妙之星正在房间里学习艺术相关的内容。听到妈妈在外面唤她，她急匆匆地跑出去，也跟韩奶奶聊了几句。

　　多年不见，情谊还在。韩奶奶一直在强调：“有困难找景彦，不要讲客气。”
　　妙之星连声说好，也祝她身体健康。

　　这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也算是那个周末最好的慰藉了。

　　妙之星自从成为正式员工后，手头上的工作逐渐多了起来。每天不是围着苏兰转，就是坐在电脑面前修图改图，偶尔还要跑工地。

　　苏兰手头上有个艺术馆的项目即将完工。这天，妙之星跟着她去现场查看施工进度。

　　妙之星在某书上开了个账号，叫：与Nancy同行。
　　之前只是发了一些她的设计作品，没想到受到很多的喜爱。苏兰觉得这是宣传自己，传达设计创意的好渠道，于是放宽界限，开始走Vlog的路线，由妙之星掌镜。

　　无论是在镜头前还是镜头后，她的穿扮从来都是精益求精，即使到了遍地灰尘石块的工地也不含糊，高跟鞋踩得贼溜。

　　苏兰这次过来是突然袭击，没有告诉任何人。走进艺术馆大厅后直奔工人干活的区域。
　　工人们还没察觉，她已经走进了现场。
　　扫视一圈后，她站到了其中一面墙面前，上手摸了摸，脸色随即沉下来。

　　“这是什么色？”
　　旁边工人听到声音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
　　“苏总，你怎么来了？”

　　苏兰没搭理他，指着墙问：“什么色？”
　　工人：“大地春光。”
　　“我说的是什么？”
　　工人心虚地笑了笑：“常工拿来的就是这个，他说斯托白没货了，这两种色调区别不大。”

　　“常远人呢？”
　　工人朝里面指了指，苏兰转身就走。

　　妙之星感觉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袭，她收了手机，疾步跟了上去。
　　虚掩着的房门被苏兰一脚踹开，里面几个正打扑克的男人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后，项目监理常远立即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兰姐。”

　　苏兰开门见山：“谁让你换颜色的？”
　　常远闻言秒懂，忙解释：“厂家那边送错货了，斯托白还要重新调货。这不明天就要交付了，来不及呀，两个颜色差不多，我觉的......”

　　“谁是这艺术馆的设计师？”苏兰打断他，“你又是干什么的？”
　　“兰姐。”

　　“滚蛋。”苏兰气急败坏，直接飙脏话，“他妈的上次就自作主张坏我的事，现在又来，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要你有毛用。”

　　苏兰骂完转身就走，出来再看其它地方时，又查出了几个问题。
　　她气死了。

　　“找关系进来的就是不靠谱，没几个好东西。我要是再答应别人直接变死肥婆。”
　　妙之星听到她发誓，不由得捏了把汗。

　　“返工，墙面全部返工。还有艺术疗愈空间里的摆设按图纸要求分毫不差地给我重新摆放。”
　　苏兰发了一通火后才离开。
　　妙之星被留了下来，她要守在这里盯着所有事项落实到位。

　　项目组和保洁忙到了晚上七点多时准备收工，妙之星一看，还有很多地方都还没收拾妥当。
　　但这些人都喊累了，说第二天早上再来。妙之星没答应，就怕中间掉链子，撸起袖子带头收尾。
　　那些人无奈，硬着头皮又跟着她干了一会儿。差不多的时候，不知谁带了个头，大家一哄而散，陆陆续续地出了艺术馆。

　　妙之星只是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地上还残留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水泥袋和油漆桶。

　　一想到苏兰今天发火的情形，她没做犹豫，立马着手收拾。在追求完美的人面前，不能有意思马虎。
　　正将工具往箱子里装，手机响了，一看名字，她手都没来得及擦，直接点开免提。
　　“喂，Nancy。”
　　“好了吗？”苏兰开门见山。
　　“快了。”
　　“快了是什么意思？还没搞定？”“就剩收尾了，大概几分钟。”
　　“你把电话给谭工。”苏兰说。
　　妙之星顿了顿，如实道：“他走了。”
　　“走了？”室内空旷安静，听筒那边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妙之星忙解释：“没什么事了，该做的都做完了，所以......”
　　“现在你一个人在那？”
　　“嗯。”

　　屏幕忽地闪了下，通话结束，对方挂了电话。
　　妙之星吐了口气，即便苏兰没有站在跟前，也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放好手机，她继续回去干活。把工具收好了，把一些边角料，木头之类的东西扔到大号油漆桶里。角落里还有袋未开封的水泥，她瞧了眼旁边的楼梯间，决定先把所有东西挪到那里面去。

　　苏兰到的时候，妙之星正卖力地拽着那袋一百斤的水泥朝楼梯间拖。
　　她穿着一件藕粉色衬衣，米色长裤，细胳膊细腿，拖着拖着就没了力气，双手撑着膝盖上直喘气。
　　窗外黑压压的，偌大的艺术馆，仅仅开了几盏照明灯。
　　女孩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抓起袋子。

　　“这姑娘......”苏兰看到这一幕就来气，“咱们这学妹怎么这么实诚呢？”
　　景彦隔着护栏，看着地下一层那落寞而又倔强的小小身影，眉心动了动。

　　妙之星听到噔噔噔的高跟鞋声，下意识抬头。就见苏兰正风风火火地从楼梯上下来，视线再往上，景彦也闯进了眼眶。

　　她赶紧丢下水泥袋，起身站好。

　　“妙之星，你在干什么？”苏兰人还没走到平地，已经忍不住训人了，“谁让你干这些活的？”

　　妙之星看她气势汹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把她给惹火了。
　　本来没什么的，批评就批评吧，她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不一样，景彦在后面，她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就差最后一步，马上就好。”她正要去整理散乱的头发，忽然想起手上的灰。只得退而求其次，用手背抹了抹额发。
　　“这些事让工人明早来做就好了呀，你逞什么能？”苏兰看到她身上的灰，心中的怒火继续燃烧，“公司花钱找他们来是干什么的，是来听你指挥办事的，你以为你做了他们会来感谢你？告诉你，不可能，他们只会觉得那是你该干的。你帮着他们做，养成他们偷懒的习惯，以后别想全盘操作带领团队。”

　　“就剩最后一点了，我想着明天业主就要来验收，怕出意外。”妙之星解释，“顺手的事，做完也好睡个安稳觉。”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做完再走？”苏兰不依不饶。
　　“他们说明天一早就过来。”

　　“既然没什么事了还要拖到明天？”苏兰没好气地看了眼地下的水泥和楼梯门口的油漆桶，说道，“妙之星，你听好了，现在我教你做项目的第一课，树立威信。你现在是助理设计师，代表的是我，你有足够的底气跟他们较量。这些人能偷懒就偷懒，你不霸道一点，严格一点，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拿捏。”

　　苏兰是北方人，身材高大，又因穿着恨天高，站在那里比妙之星高出了许多。
　　气势压人。
　　妙之星立在她面前就跟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手足无措。

　　景彦的步伐越来越近，她不敢与他对视，乖乖地回苏兰的话：“知道了，Nancy。”

　　苏兰不忍再说她，打开包，从里面拿了袋湿巾纸递给她：“吃饭了吗？”
　　妙之星下午不想吃，但到了这会已经饿了，刚还想着先去吃个面了再回家。
　　她从苏兰手里接过纸巾，却回道：“吃过了。”

　　这时景彦已经走了过来，他瞧了眼她手上的灰和衣服上的污渍，眸子里闪过一道怜惜：“辛苦了，再去吃点。”

　　“这边不用管了。”苏兰因为心疼而起的火渐渐消散，语气变软，“你跟我们再去吃点东西，等会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饿。”妙之星顿了顿，又补充道，“身上太脏了，我想先回去。”
　　“行吧。”苏兰又朝她看了一眼，“要不你去洗手间洗洗？我们在这等你。”

　　妙之星闻言立马应声：“好，我马上回来。”

　　等她洗好出来时，却不见了苏兰的身影，只有景彦还站在那儿。
　　“Nancy呢？”她问。
　　“出去接电话去了。”

　　妙之星哦了声，转身去拿包。
　　景彦站在楼梯口等她，等她过来时，让她上前。

　　“妙妙。”
　　“嗯？”妙之星扭头。
　　“以后不可以一个人待在工地，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景彦神情郑重地道，“工地上人杂，都是男性，自己要随时保持警惕。”

　　妙之星懂他的意思，忙点头：“我知道了。”
　　景彦不放心，继续说道：“你看看这附近，这么空旷。要是进来一个酒鬼或者是坏人你怎么办，喊救命都没人能听见。”

　　听他这么一说，妙之星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她朝后面看了眼，关了灯的区域像黑洞，里面似乎暗藏着某种恐怖的力量。再看窗户外，似有人影在闪动。
　　她条件反射般地往边上挪了挪，一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景彦虚扶着她。
　　“啊，没什么。”妙之星迅速回到原来的距离，有些囧，“你说的很有道理。”

　　景彦看她慌张的表情：“怕了？”
　　“嗯，有点。”
　　景彦勾唇笑了笑：“以后注意。”

　　两人正往外面走，苏兰在大门口现身。
　　“景彦，我不跟你去吃饭了。”她说，“我老公在兰桂会所喝醉了，我得去接他。”
　　“送你。”景彦说。
　　“行。”她看向妙之星，“你住哪？”
　　还没来得及出口，景彦先一步说道：“送完你我再送她。”

　　苏兰顿了顿说：“妙之星，要不你陪老板吃个饭了再回去？反正这大晚上的，也没人细看你衣服上沾的东西。你今天也辛苦了，老板请客，让他好好犒劳你。”

　　其实妙之星一直惦记着还没请景彦吃饭，自从上次看到他爽约是为了陪萧墨涵后，她就决定不再主动邀约了。
　　这会儿似乎是个机会，说出口的话当然要兑现。
　　她答应了。

　　宋源将苏兰送到目的地后，坐前排的景彦下车挪到了后座。
　　“想吃什么？”他问。

　　“你想吃什么？上次说好的请你吃饭还没兑现呢，一会儿我请。”妙之星说。
　　“今天就算了吧，哪能让累了一天的员工请老板吃饭，我可不是吸人血的资本家。”
　　“我不计较，老板。”妙之星霸气道，“说好了，今天就我请，不啰嗦了。”

　　正开车的宋源还不太清楚两人的关系，朝后视镜看了眼，心里暗自揣摩：老板这是情窦初开为爱下凡了？最近跟女孩子倒是走得挺近。

　　景彦笑了声：“妙妙，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
　　妙之星听到这声评价，扭头对上他的眼睛：“我哪里霸道了？”
　　她不爽快，感觉景彦在数落她。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她不想自己跟霸道沾上边。

　　“都敢让老板闭嘴，还不霸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妙之星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越线了。即使多年不见，在他面前，矜持有时候还是拿捏不稳。

　　“没事，霸道好。”景彦脑子里还装着过去的妙之星，倔强的爱哭鬼。一想到她撒泼打滚哭天喊地，便忍不住扯了扯唇。
　　妙之星听到他称赞，当即闭嘴。再看到他嘴角泛起的涟漪，忽地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回过头，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