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妙小姐》甜无伤

24、风雨

　　妙之星胃口不佳，中午没去吃饭，一个人躲在公司休闲区旁的楼梯间里抽烟。
　　她不好这口，昨晚去便利店新买的一包，也就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磨消极情绪，平时基本不碰。

　　楼道安静，仿佛与世隔绝。她靠在墙边，侧眸看向窗外。
　　窗外蓝天白云，高楼林立。

　　北城曾经在她心里是光鲜亮丽的存在，繁华璀璨，整洁干净，编织了无数的美梦等待四面八方的人去追寻。
　　仿佛只要来到这里，就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穿华丽的衣服，进奢华的商场，住奢华的商场，住宽敞的房子，买心仪的名牌......

　　来到这才发现，梦想多么丰满，现实就有多么骨感。
　　没有任何背景的人站在这里，与蝼蚁无疑。即使出自名校，也只不过是千万优秀毕业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妙之星动摇过，要是回到老家，或许身上背负的压力会小一点。
　　但一想到老家的房子都没了，回去还不是一样的漂泊？
　　这个城市虽残酷，但洒出来的机会并不少。

　　拼搏吧，只有拼搏还有得救。她深深地吸了口烟，仰头吐出，青烟袅袅，摇曳而散。

　　忽然而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楼道的安静，妙之星拿起一看，是方思齐打来的。
　　没说上几句她就挂了电话，灭了眼，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方思齐说上次来接她的男人来找她了，正在前台。
　　她疾步匆匆地冲过去，就见聂宇正坐在等候区的沙发里，一副社会青年的吊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妙之星走上前，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好的，互相不打扰对方的工作，我从来不去你们的汽修店，请你也不要来我上班的地方。”
　　聂宇看着她笑了笑：“慌什么，我又没打扰你工作。正好顺路，过来看看。”他朝桌上抬了抬下巴，“饭后甜点。”
　　一杯咖啡，一盒水果，一块慕斯蛋糕。

　　妙之星瞥了眼，像看垃圾似的。
　　“我马上上班了，麻烦你马上离开。”

　　聂宇没搭理她，四周扫了眼，似笑非笑地道：“昨晚开宾利的那小子是谁？拉出来给我瞧瞧。”
　　“你想干什么？”妙之星下意识攥起拳头，喉咙在低鸣，犹如即将发怒捕食的小狮子。

　　“不干什么，就想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样。”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电梯门开了，有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妙之星警觉地看过去，正好对上了苏兰的眼睛。

　　苏兰穿着一身小香风套装，脚踩绿色高跟鞋，手拿爱马仕疾步而来。
　　“妙之星，一会到我办公室。”她脚步未停，交代完扫了聂宇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去。

　　妙之星的心里像是坐了一趟过上车，极速飞起来，又迅速冲下去。
　　她好怕突然出现的人是景彦，也担心苏兰问她这人是谁。
　　还好这些想象都没发生。
　　她应了声，侧眸看向聂宇：“我老板，长得可还行？她这个级别的开宾利算什么呢？”

　　说完，她腾的一下从椅子里起身。
　　聂宇神情滞了滞，在后面叫她： “喂，东西拿上。”

　　妙之星才不要那些垃圾，她紧跟着进了苏兰的办公室。
　　“Nancy ，找我有事？”

　　苏兰刚放下包在椅子里坐下，抬头问她：“有护照吗？”
　　妙之星一惊：“没有。”
　　“找时间去把护照办了，下个月跟我去法国。”

　　“？”妙之星怔愣了几秒，而后心里泛起阵阵愉悦。
　　刚刚的烦闷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击散。

　　天啦，法国，她当然梦想过去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也相信自己能够实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三年，五年，十年......总会有机会的。
　　却没料到梦想会以这种速度呈现在眼前，这应该是她自遇到景彦以来的第二个幸运了。

　　听说她要出国，好友林叶请她帮忙带东西，两人趁着都空的时候约了一次。
　　妙之星想吃母校附近的香辣虾，于是约了在那见面。

　　林叶是她同班同学，也是室友，两人自大一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她知道她们家的大致情况，赵雪琴做的那些手工全都在她妈妈的精品连锁店里摆着售卖，不要任何费用。
　　妙之星信赖她，心事都会说给她听，除了聂宇这个人。

　　“妙妙，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金融学院的教授，有钱有颜。”林叶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她看，“怎么样？还可以吧！”

　　妙之星看了眼，长得还不错，五官端正，一副金丝镜框，书生气浓厚。
　　“还行，看样子比我们大？”

　　“嗯，大九岁。”林叶说，“老男人稳重，比年轻人实在。跟着他们混，人生少走弯路。”
　　妙之星看她一眼，说道：“我怎么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林叶喜欢他爸爸同事的儿子，好多年了，比她大十岁。但是别人英年早婚，没她戏份。

　　林叶跟她心灵相通，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离婚了，上个月的事。”

　　“啊？”妙之星瞪大了双眼，“什么原因？”
　　林叶：“传说她老婆在外面乱来，被他发现了。”

　　“你想怎样？”
　　“我想追他。”

　　妙之星无言，陷入迷茫的思索中。
　　“人生在世，总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林叶戴上手套，看着锅里色泽诱人的虾子说， “以前不敢，现在机会来了，我得试试，不然会后悔。人生得意须尽欢，往后余生我说了算。”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一个往后余生我说了算。

　　有些话说出来倒是容易，妙之星笑了笑，酸涩满溢。

　　“你呢？”林叶边剥虾仁边问。“还想着他吗？”
　　妙之星手上一顿，那个人这会正浮在脑海里。
　　她抿了抿唇，吸了口气说：“我见到他了。”

　　“啊？”林叶闻言，惊到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在哪？”
　　“就上次你约我来学校说要给我找工作那次，我碰到他了，然后去跟他吃了个饭。”

　　“卧槽，他不会是那一拨优秀校友里面的风云人物吧？”
　　妙之星没给她详细介绍过景彦，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是她从高中就喜欢的邻家哥哥。
　　妙之星没回她，她没有追问，直奔她感兴趣的部分：“怎么样，要不要向我学习，对他表白，把他追到手。”

　　这日是个艳阳天，正值周末。出来吃饭逛街的大学生一波接一波，这中间不乏情侣。窗外就正好有一对，男生高高瘦瘦背着包，女生穿一条超短百褶裙，两人面对面说着什么。
　　大概是要暂时分开，都有些舍不得，搂搂抱抱好一会都没松手。

　　妙之星心上不由得扯了扯，涌出一股酸楚。
　　“他有女朋友了。”

　　林叶神情滞了滞，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不过没关系，能够再次见到他我就很满足了。我只希望他过得好，只要他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锅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任何语言在这一刻，在这句话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了好一会，林叶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竟有点发堵：“这应该就是爱的最高境界了吧！”
　　顿了顿，她又说：“没事，妙之星，你一定能找到一个你喜欢，对方也喜欢你的人。你经历的苦最终会用甜来补偿、”

　　妙之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甜？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

　　十月底，妙之星跟苏兰飞巴黎。她们要去参加艺术设计展，还有业界内的交流活动。
　　妙之星作为助理，需要协调安排好苏兰的整个行程。在整个团队中，她就是那颗钉子，哪里需要就订哪儿。

　　跟了苏兰这么久，对她的性情和处事方式已经了如指掌。相对于刚开始的紧绷的，现在的妙之星自信不少。

　　抵达巴黎的第一天，在酒店稍作修整后，他们乘车前往某大学的活动中心。那里有一场留学生交流活动，活动涉及到设计前景和回国发展的相关主题。苏兰作为特邀嘉宾，除了演讲以外，还要跟他们面对面交流。

　　活动结束时，已是傍晚。妙之星跟苏兰回到车上。
　　“Nancy，我们回酒店吃，还是在外面找家餐厅？”她看了眼时间，问道。
　　“外面，有人请客。”苏兰给司机报了个位置后，窝到了椅子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妙之星这会也有些困，但睡不着，她对侧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对这个城市充满了新奇。古老的建筑，高耸如云的教堂，法式风情布满大街小巷，浪漫气息铺天盖地。

　　她想到了那句歌词：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第一次，她竟然有种逃离牢笼的感觉。即使疲累，呼吸却是自由的。

　　车子在香榭丽大道附近的一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妙之星跟苏兰走了进去，做设计的人走到任何地方都会关注每一个空间的造型。
　　这是一家带有老式贵族气息的餐厅，特殊曲线的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
　　方形木地板，桃木家具，大理石餐桌，天鹅绒座椅。
　　坐在里面的男士西装革履，女士得体正装，空气里散发着植物的清香味。

　　妙之星下意识地低头瞧了眼自己的穿着，长袖连衣裙搭配风衣。虽说都是特意去商场购买的小品牌，但是穿出来也没差多少吧？

　　两人刚走上二楼，苏兰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妙之星顺着方向看过去，不禁一怔。
　　景彦？
　　他穿着一套深色西服，白衬衫，蓝色暗纹领带。五官在橙黄的灯光下立体而俊朗，坐在那里像偶像剧里走出来的财富公子，举手投足的气质无不彰显矜贵的身份。

　　妙之星没想到他也来了，心里的波涛不受控制地荡漾而起。
　　“景总。”在苏兰面前，她规规矩矩地叫他。
　　景彦点了点头，招呼他们坐下。

　　服务员递了菜单过来，景彦和苏兰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妙之星不会，他们问他吃什
　　么，她说随便，自己不挑食，什么都吃。

　　景彦瞧了她一眼，他记得她很多东西都不吃的。小时候不吃青菜，还是他外婆唬她才开始尝试。

　　他重新看向菜单，报了几个菜名，问她要吃哪个，她说焗蜗牛。

　　“点了。”景彦说。
　　“那就鹅肝。”
　　“也点了。”

　　妙之星提前做过攻略，这两道菜是这边的特色，不容错过。事实上她还对鱼子酱感兴趣，刚翻菜单的时候看了眼图片，再看后面的价格，望而生畏。

　　“够了，谢谢景总。”她礼貌有佳地道。

　　有苏兰在，妙之星显得有些拘束。景彦也没跟她说话，她埋头津津有味地吃东西。
　　中间，服务生端来三个小盘子分别放到几人面前，妙之星一看，这不就是鱼子酱吗！

　　老板大气！
　　等到他们拿起勺子，她也迫不及待地舀来吃了小口。
　　入口破裂时的丰富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腥咸，带有丝丝坚果香。
　　说实话，这味道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惊艳。

　　她不经意抬眸，看到景彦正拿起酒杯往嘴边送。
　　仰头时，下颚线陡峭锐利，高高的鼻梁如耸立的山峰，眼眸在灯光下发亮。

　　仅仅是看着他，便胜却人间无数美景与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