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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   罗紫笙端起青瓷茶杯轻啜口茶,不疾不徐问道,“吴辛怎么死的?”

      转儿马上道,“喝醉酒,失足落水而死。”

      “这是官府的说辞,我问的是你。”

      “确实是醉酒后溺水而亡。”转儿坚持。

      罗紫笙轻声问道,“你看到了?”

      “什么?”转儿抬头。

      罗紫笙又问一遍道,“你亲眼看到吴辛醉酒,亲眼看到他失足落水而亡吗?”

      转儿战战道,“没,没有。”

      “所以,把你看到的告诉我吧。”罗紫笙面带微笑,语气轻柔,看在转儿眼中,好似怪志本子上诱人犯错的精怪。

      转儿低头不敢看罗紫笙的眼睛,惶惶道,“我真的不知,待我和我家小姐赶到时,人已经死了,醉酒溺死也是官府的衙役告诉我们的,我真的不知。”

      “这些日子,我闲在家中无事,特意调查了这件事。因着闹出人命,所以酒肆的老板记得清楚,他明确告诉我,当晚吴辛并没有喝醉,既没有喝醉,为何会落水?”罗紫笙盯着转儿的眼睛。

      “确实喝……”话说至一半,转儿忙住了口。

      罗紫笙笑问,“确实什么?确实喝醉了?”

      转儿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罗紫笙也不追问,她柔柔一笑,“那我们便说点你知道的吧,听说宋玉满嫁给吴辛后,日子过的很苦。”

      “是。”转儿的回答谨慎许多。

      罗紫笙拨弄着茶盏,“听闻,那吴辛嗜酒成性,经常喝的烂醉如泥,成亲不久,便对宋玉满非打即骂,不仅如此,吴辛还眠花问柳,甚至还把人带回家中,让宋玉满伺候他和窑姐。”

      这些是事实,转儿无需隐瞒,她道,“是。”

      “所以,宋玉满忍无可忍便动了杀心?”

      “没有,我们没有杀他。”转儿断然否认。

      罗紫笙逼近她,“你们?我方才并没有说你们,只说了宋玉满一人。”

      转儿眼睛瞪圆,“我,我家小姐没有杀他。”

      “那便讲讲吴辛死那日的事情吧。”罗紫笙坐回去。

      转儿斟酌半日才开口,“吴辛死的前两日,带了女人回来,在家中喝酒,让我家小姐给他们做菜,我家小姐心中虽气,还是做了四道菜。谁知那吴辛变本加厉,要让我家小姐伺候他和那个女人吃喝,我家小姐气不过,便同吴辛争执了几句,吴辛很生气,打了我家小姐,然后把我们赶了出去。”

      “做的什么菜?”

      转儿想了想道,“桑白皮索饼,白水茄子,如意露葵和烤羊肉。”

      罗紫笙点头,“然后呢?”

      “吴辛和那女人喝完酒,或是累了,便同那女人在家中睡下了。”

      “在那里睡的?”

      “主屋。”

      “睡了多久?”

      “大约一个时辰。”

      罗紫笙示意,转儿继续道,“起来后,吴辛便带着那女人离开了,一夜未归,次日午饭时,衙门的衙役来到家中,告知我们,吴辛昨夜醉酒,失足落水被淹死了。”

      罗紫笙因问,“十日前的午饭,你吃的什么?”

      转儿不解,还是老实道,“不记得了。”

      罗紫笙冷哼,“十日前的事情你不记得,吴辛死前两日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

      转儿辩解道,“死了人,我心中害怕,连着做了好几日噩梦,自……自然记得清楚。”

      “吴辛死后你害怕,我可以理解,他死后你做噩梦,我勉强也可以理解,可你为何把他死之前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日宋玉满做的什么菜,吴辛和那女人睡在何处,睡了多久,皆记得清清楚楚,这你怎么解释?”罗紫笙步步紧逼。

      “我,我……”转儿有些慌张。

      罗紫笙厉声道,“你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时,你和宋玉满已经起了杀心,在暗中谋划如何杀死吴辛,你心中害怕,所以当日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罗紫笙一边说一边逼近,到最后几乎是贴着转儿的脸在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转儿迎上罗紫笙饱含戾气的眼睛,受到惊吓,身体不由向后躲去,整个人摔在地上,她一个劲的摇头,身子微微发抖,“不是的不是的。”

      ‘砰’的一声,茶杯连带杯中的茶水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有些溅在转儿身上,转儿如同被人抓住命门一般,发出惊叫声,身子如同筛糠一般颤抖。

      “说。”罗紫笙怒喝。

      转儿崩溃,喊出一个字来,“是。”

      “是什么?”

      “是我们杀了他。”转儿泪流满面。

      果然,罗紫笙又道,“怎么杀的?”

      事已至此,转儿只好将事情娓娓道来,“吴辛酗酒成性,对小姐非打即骂,小姐身上新伤叠旧伤,整日不敢出门,这才生出狠心来。因为吴辛嗜酒,小姐便找人买了□□。”

      “吴辛总是喝酒至深夜才回家,那日过了子时他还未归,我和小姐便出门寻他,最后,我们在滨河边找到了吴辛,他正和一位姑娘调情,那姑娘见我们去后,便离开了。吴辛便骂起来我和小姐来,因着周围无人,小姐便掏出了□□,我哄着吴辛喝下那药,待吴辛神志不清后,小姐将一块石头丢入河中,告诉吴辛那是美酒,吴辛便跳了下去。之后我们便回了家。”

      “原来是用了药。”罗紫笙喃喃。

      方才自己诈这丫头,这丫头竟也在骗自己。

      为防止她继续骗自己,罗紫笙因问,“转儿,你知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吗?”

      转儿颤颤巍巍抬头。

      罗紫笙居高临下的盯着转儿,“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点用,正因为你对我有用,我才留你弟弟一条命,明白吗?”

      转儿急道,“我方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敢有半分隐瞒。”

      “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拿弟弟的性命开玩笑。”罗紫笙思量一番,对转儿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转儿胡乱擦干脸上的泪水,有些狼狈的站起。

      罗紫笙道,“这世上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我知道你是个忠仆,或许会舍弃自己的生命,保全宋玉满和家人。我提醒你,千万别想着寻死,你若是死了,我会把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全部用在你娘和你弟弟身上,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转儿艰难开口,“罗小姐会报官吗?”杀人偿命,若报官,自己和小姐便没了活路。

      罗紫笙轻轻一笑,说出一个令转儿意外的答案,“不会。”

      宁徽自少黎送来册子,陛下看过后,将太子叫了来,问他的看法,赵奕崇知道这是父王在教导自己,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说了,一问一答间一个时辰已过去,陛下对太子颇为满意。

      陛下把册子搁置一旁,欣慰道,“长进了许多,以你现在的能力,把江山交给你,朕也安心了。”

      赵奕崇道,“父王何故说这些,刘太医说,您的病只需按时服药,不会有大碍的,父王不必忧思过虑。”

      “最清楚病情的不是大夫,而是病人自己,朕的病朕心里清楚。”陛下轻咳两声,缓缓道,“朕总想给你一个安稳的江山,无奈,外有忧内有患,上天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因问,“过几日又到罗贞忌日了吧?”

      赵奕崇心中一顿,低声道,“还有三日。”

      陛下缓缓道,“忌日过后,让她们兄妹三人进宫,一起吃顿饭吧。”

      “是。”赵奕崇略有迟疑,待要说什么,终究是未说出口。

      陛下看出他的迟疑,沉声道,“高处不胜寒,帝王注定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世人不理解,朝臣不理解,甚至身边最近亲之人也不会理解,只有你亲自坐在这个位子上才会明白。你现在一定不理解朕为何要这么做,在心中怪朕心狠,没关系,待你坐上这个位子后便会明白的。”

      赵奕崇低声道,“儿臣不敢。”

      王公公进来道,“陛下,安乐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陛下道。

      赵文琰进来,行了礼。

      陛下道,“今儿个怎么想起进宫来了?”宫里规矩多,不自在,素日里赵文琰不喜进宫,能躲便躲。主动进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赵文琰在陛下面前双膝跪下,正色道,“求陛下赐婚。”

      “罗贞那个女儿?”

      “是。”

      陛下看看太子,再看看跪在面前的世子,有些动气道,“那姑娘就那么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你是皇家子弟,是王爷唯一的儿子,满京中的女子任你挑,任你选,怎么你偏偏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赵文琰认真道,“爱一个人怎可朝三暮四,我喜欢她,便是这辈子认定了她,如何会改变。”

      陛下冷哼,“孩子气。”

      “我没有。”赵文琰反驳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求陛下赐婚的。”

      “深思熟虑?好啊,朕问你,你说你这辈子认定了她,若是她没有死里逃生回到京中,而是死在韩宗廷手中,你这辈子又如何?”

      赵文琰想起在肃江看到‘紫笙’坟墓时,自己恨不得随紫笙而去的心情。

      回京中后,自己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赵文琰不知道自己会一直浑噩郁郁而终,还是消沉一段日子后,重新开始生活,遇到另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

      赵文琰有些天真道,“那些东西很重要吗?紫笙现在回来了,未发生的事情,为何要杞人忧天呢?”

      赵奕崇道,“娶妻不是儿戏,若成亲后,你还和从前一样整日只知吃喝玩乐,没有正事,不如不娶,没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赵文琰保证,“成亲后我自当收敛心性,再不和从前一样了。”

      陛下道,“成亲后才肯收敛心性吗?你与太子自小一起长大,将来太子登基,你身为他的兄弟,不为他排忧解难,还想和从前一样游手好闲吗?”

      赵文琰腹诽,父亲是您亲弟弟,怎不见您逼他帮自己分忧解难,如今倒来逼迫我。可眼下,他那里敢说出来,只能老老实实道,“我会用心帮助太子的。”

      陛下终于满意,“都退下吧。”

      赵文琰道,“婚事?”

      “罗贞忌日后,她们兄妹三人进宫吃饭,你也一起来吧。”陛下道。

      赵文琰心中不悦,可陛下如此说,他只能和赵奕崇一起退下,至殿外,赵奕崇无奈道,“你是走的什么霉运?偏在陛下心情不好时来。”偏在他们提及罗贞时来,但凡换个时候,陛下都会赐婚的。

      “我那里知道。”赵文琰委屈,因问,“陛下因何心情不好?”

      赵奕崇道,“不是你该问的事。”

      “那我便不问了。”赵文琰此刻满心皆是罗紫笙,或许陛下见过紫笙后,看她端庄知礼温柔娴静,当即赐婚也未可知,哪里还有心思细究缘由,笑道,“我帮太子殿下传陛下口谕去,如何?”

      赵奕崇笑笑,“去吧。”

      出宫后,赵文琰直接去到罗府,先去了罗渚白处,传达了陛下的口谕,稍坐片刻,便去了罗紫笙处。

      罗紫笙正在准备祭奠用的东西,见赵文琰过去,命新晴上茶来,“今儿一团喜色,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赵文琰道,“你猜?”

      “我如何猜得出。”罗紫笙笑道。

      赵文琰笑道,“猜不出,便不告诉你。”

      罗紫笙不理他,赵文琰看到桌上扣着一本书,随手拿过看起来,是一本诗集,他看了两眼便不看了。案几旁边是一个雕花柜,上面放着白瓷梅花瓶,瓶中鲜花娇艳欲滴。

      梅花瓶旁另有一玉色瓶子,瓶身上画着一个少女,手握一支桃花,凑在鼻尖。

      赵文艳只觉眼熟,拿起仔细看起来,忽而笑道,“人美,画也好,颇有大师之风。”

      这原是赵文琰用来装桃花酒,送给罗紫笙的,如今,酒已喝完,只剩下酒瓶。这瓶子原是收在柜子里的,昨儿个罗紫笙找东西看到,一时感慨,便拿在手中看了会儿,恰这时新晴叫她,她便随手放在了桌上。

      罗紫笙失笑,“果真是厚脸皮,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赵文琰放下瓶子,“我的画自然是好画,只是和这人比起来,画便差了一层。”

      “画丑,人也丑。”罗紫笙故意道。

      赵文琰道,“哪有人说自己丑的。”

      瓶子上的少女,是赵文琰依照罗紫笙的模样画的,他画技精湛,瓶上人物惟妙惟肖,罗紫笙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瓶身上的人,正因为看出,所以才故意说人丑。

      罗紫笙改口道,“你把我画丑了。”

      “那我画副好看的与你,当做赔罪,如何?”言毕,赵文琰便在案几后坐下,案上笔墨纸砚是现成的,他当即便倒水研磨,然后动笔。

      人不语,天无风。

      此刻,赵文琰心中唯一人,眼中亦唯一人。

      一时,赵文琰画完,左手揽袖,右手将笔放回笔架,再小心翼翼把墨吹干,撑起来,洋洋得意道,“如何?”

      画中之人灵动飘逸,如真人一般,罗紫笙刚想开口,赵文琰道,“若是你不满意,我便一直画到你满意为止。”

      罗紫笙原想打趣她两句,闻言忙道,“画的极好,画的极好。”

      赵文琰哈哈一笑,把画放下,在罗紫笙对面坐下,“我送你画,你送我什么?”

      罗紫笙失笑,“两国交战前,合该让文琰哥哥先去谈判的,万不能吃亏了去。”

      “你帮我打个扇坠如何?”赵文琰不在意他的打趣。

      罗紫笙让新晴拿来打络子用的线,“我今日才见识到世子殿下的脸皮有多厚。”打络子的线五颜六色,罗紫笙观他衣裳,拿起桃红色的线道,“这个颜色可好?”

      赵文琰看了一眼道,“娇艳了些,选个淡雅之色就好。”

      经他这么一说,罗紫笙才发现,他素日里所穿所用之物,淡雅色为多,她拿起柳黄色的线道,“这个可好?”

      赵文琰也在选线,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再一看,选中的颜色竟一模一样,赵文琰笑道,“我们可是想一处去了,就这个吧。”

      罗紫笙脸颊微红,“可要络上玉?”

      “眼下我上何处找玉去?”赵文琰在身上寻了一番,没有合适的,笑道,“即是你送我络子,不如把这玉也出了如何?”

      罗紫笙心中一动,“我这里自有好玉,只送给文琰哥哥,你是个随性的,过些日子便不知被你扔在那个角落落灰了,没得浪费了我的好东西。”

      赵文琰忙道,“我那里是那样的人。”

      “那好,我问你,几年前你当掉自己的玉佩,给宋玉满姨娘买棺材,现如今可还记得那玉佩什么样?”

      “这……”赵文琰哑然,“几年前的东西,我那里还记得。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我自不会留心,这是你送我的,我定然好好珍藏。”

      他果然不记得,“我送你的你会好好珍藏?不会丢了?”

      “这是自然。”赵文琰信誓旦旦。

      罗紫笙佯装勉强答应,“好吧。”唤新晴拿过装玉的匣子。

      不多时,新晴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进来,放在桌上,罗紫笙打开匣子,里面放着十多块玉,各色各样有大有小,皆是上品,“你喜欢那个?”

      扇坠上络的玉不易大,赵文琰选了一块小的,递给罗紫笙,“这个吧。”

      罗紫笙笑道,“可看仔细了,若将来被人毁了换了,可要认出的。”

      “再忘不了。”赵文琰道。

      两人边说话,罗紫笙很快便打好了,递给赵文琰,“喏,若是弄坏,我可是会生气的。”

      赵文琰将络子揣进怀里,“放心吧,再不会的。”

      又坐了一会子,赵文琰起身告辞,快出院门口才猛然想起,把进宫用饭一事告诉罗紫笙,这才离开。

      到了进宫这日,罗紫笙用心打扮了一番,再三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才出门,罗渚白已在门口骑马等候,罗紫笙上了车,马车缓缓向宫门口方向走去。

      这是罗紫笙第二次进宫,上次是因着二姐姐献舞,且有父亲陪在身边,而这次,竟是阴阳两隔,罗紫笙不免伤感,落下泪来。

      新晴拿帕子为她擦眼泪,“别哭了,被人瞧见不好。”

      “嗯。”罗紫笙点头。

      罗青梧成为太子妃后,时常进宫见陪伴皇后娘娘,已经习以为常。罗紫笙却有些拘谨,心中牢记着父亲的叮嘱,进宫后,不敢多看,更不敢开口。

      赵文琰一直走在罗紫笙身边,“难得来一次,待用过饭,我带你四处走走。”

      罗紫笙吃了一惊,“可以参观?”

      赵奕崇道,“没什么不可,难得来一次,就让文琰带你逛逛吧。”

      一时来至庆芳殿,陛下未到,五人落座,随意闲话起来,起初罗紫笙还有些紧张,说了一会子话后便好了许多。

      不多时,陛下过来,众人起身,行礼。

      上次见陛下是在夜晚,且隔了很远的距离,还不觉什么,今日是在白天,且如此近,只是这样站着,罗紫笙便忍不住心脏怦怦跳,果然是天子威严。

      陛下摆摆手,在上位坐下,“这里不是朝堂,不过吃顿饭,那些礼节便免了,都坐吧。”

      “是。”众人落座。

      陛下看向罗紫笙,因问,“你就是罗紫笙?文琰经常在朕面前提起你。”

      罗紫笙心中一紧,忙起身,还未开口,便见陛下示意,又坐了下去。

      罗青梧道,“紫笙极少进宫,让陛下见笑了。”

      陛下笑笑,“无妨。”又问罗紫笙在肃江的事情,回京中之后的事情,罗紫笙一一答了,她毕竟是大将军之女,虽紧张,然面对陛下,亦能做到得体端庄。

      因提到罗贞,陛下颇有些伤感,“我与你父亲也算是一同长大,先帝仙逝后,朕登基为帝,他成为战场上的将军。你父亲在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为朕分忧不少,原想着君臣可以有始有终,年迈时偶尔对酌,忆当年之勇。”长叹一声。

      罗渚白道,“身为臣子,忠君爱国为君分忧是本分,父亲不过做了身为臣子该做的事情。若父亲九泉之下知道陛下如此惦念他,死而无憾了。”

      罗渚白不知其中原委,罗青梧却是知晓的,她垂眸盯着面前的酒杯,神色无波。过了这些日子,她心情早已平静,或许这便是臣子的宿命,冲锋陷阵浴血奋战,甚至被算计致死,得陛下一句感慨的话,便死而无憾。

      自古至今,多少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忠臣,被皇上杀害,又有几个善终。

      顿了顿,陛下道,“朕记得罗贞生前最喜新空雨茶,朕前几日得了一些好的,送于你吧。”

      王公公将一个精巧的竹罐奉上,罗渚白双手接过,放在桌上,转身道,“多谢陛下赏赐。”

      一时上菜后,陛下先动箸,余下人方动箸,席间陛下刚喝一杯酒,便觉心突突的厉害,脑袋眩晕,整个人好似悬于天际一般,好一会子才好,遂起身离开,只留五人继续。

      回寝殿,陛下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子,依旧不见好转,便命王公公传了刘太医过来。刘太医诊脉后,脸色骤变。

      陛下直接道,“还有多久?”

      刘太医不敢言。

      “很快了吗?”陛下的声音透着疲惫。

      刘太医犹豫了下道,“陛下还是不肯告诉皇后娘娘吗?陛下一直隐瞒,皇后娘娘直到今日还以为您在装病,一切不过是为迷惑韩玠做的戏。”

      陛下道,“不必了,朕的身子依然至此,告诉皇后也只会让她忧心。”

      刘太医不再多言,“我给陛下开个方子。”

      “不必了,朕讨厌吃药,这个时候吃药也是无益,便不吃了罢。”陛下声音虚浮,“下去吧。”

      “是。”刘太医离开,谁知,刚出门口,便看到站在外面的皇后娘娘,登时吃了一惊,回过神,忙行礼,未开口,便被皇后制止。

      一路出了陛下寝殿,皇后直接道,“陛下的病究竟如何?”

      刘太医左右为难,陛下不欲让皇后知道自己病情,且方才自己与陛下的话,不知被皇后娘娘听去多少,他不知如何开口。

      “并非演戏给韩玠看,陛下的病都是真的,对吗?”虽心中已有答案,但皇后还是不敢相信。

      “是。”想隐瞒已是不能,刘太医只好将事情托出,“陛下怕皇后娘娘担心,所以才一直说自己在演戏。”

      皇后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身子便向后倒去,幸而手撑住墙,这才勉强稳住,“这么说,陛下的病已经……”

      刘太医垂手站立一旁。

      “退下吧。”皇后无力道。

      刘太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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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打个预收^_^ 新文《安甯》穿越过去,为历史女性正名。 宝子们动动发财的小手指,收藏一下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