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露》需酒

56、第五十六章

　　罗紫笙原想着还要等几日，林宝姝竟这么快作出决定，不论如何，能离开总是好的，她没有丝毫犹豫，打开柜子，取了一些自己的体己，拉着竹儿便离开。

　　竹儿还在担心罗紫笙身上的毒，“我们就这样离开，小姐身上的毒怎么办？没有解药的话……”

　　罗紫笙头不回道，“先离开再说。”若林宝姝改变主意，自己便再无离开的可能。机会只有一次，且稍纵即逝。

　　至于身上的毒，将来找大夫再看便是。

　　罗紫笙离开后，林宝姝在椅子上坐下，屋内长时间无人打扫有些凌乱，还有异味，林宝姝毫不在意，她面沉似水，好似天牢里的囚犯，等待青天大老爷升堂，给自己下最后的判决。

　　林宝姝所料不错，半个时辰后，韩宗廷便回到王府，知道罗紫笙逃走后，便着手安排人全城搜捕，知道她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后，又命人守在城门口，甚至没有看林宝姝一眼。

　　林宝姝坐在一旁，好似事外人一般，直到她听到那句“不论生死”时，胸口好似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一般，她勉强挤出一抹笑，“一日夫妻百日恩，宗廷哥哥这般心狠，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韩宗廷冷笑一声，“怎么？素日里你总嫌我偏爱于她，抱怨不断，今儿个怎么帮她说话了呢？她死了，岂不正合你意。”

　　林宝姝的心慢慢沉入谷底，“怎么说，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韩宗廷伸手，慢慢抬起林宝姝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若是让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

　　韩宗廷用力丢开林宝姝，林宝姝的头偏了过去，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果然，果然……

　　“怎么会呢，我可是全心全意站在宗廷哥哥这边的，便是谋反这等诛九族的大罪，也同你一起做了呢，如此，宗廷哥哥还不信我吗？”转过头，林宝姝已换上明艳的笑容，“宗廷哥哥曾说过，让我当皇后的，这话可还算数？”

　　“当然。”

　　晚上，林宝姝命厨房做了菜，将韩宗廷请了过来。

　　一整个下午没有消息，韩宗廷哪里有心情吃喝，呵斥道，“罗紫笙到现在还没找到，你倒有心情吃吃喝喝。”

　　“已经安排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宗廷哥哥无需担心。”林宝姝布置碗箸。

　　韩宗廷怒气未消，脸色依然不善，“若非你没用，那里有这许多麻烦事。”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林宝姝撒娇道，“我向宗廷哥哥赔罪，好不好？”

　　韩宗廷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得随她过去。

　　林宝姝似乎很开心，还烫了酒，给两人满上，笑容满面，“上次和宗廷哥哥这样喝酒是什么时候呢？似乎已经很久了呢。”

　　林宝姝为韩宗廷夹了菜，放在他碗中，“尝尝看好不好吃，我特意让厨房做的。”

　　韩宗廷尝了一口，味道有些怪，他不太喜欢，吃了一半便放下来，“这是什么菜？”

　　林宝姝的笑中带着一丝苦涩，“这是我最喜欢的菜，宗廷哥哥不知道吧？这些菜都是我喜欢的。往日都是做你喜欢的，今儿个我让厨房做了我喜欢的，宗廷哥哥不会生气吧？”

　　“你喜欢就好。”韩宗廷的声音软了下去。

　　“可是，宗廷哥哥连我喜欢什么菜都忘了。”或许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林宝姝吃了一口菜，慢慢嚼着，只觉胸中憋闷，鼻子发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韩宗廷微微皱眉，“哭什么？”

　　林宝姝摇摇头，“饭菜太好吃了。”她举起酒杯，“宗廷哥哥陪我喝一杯。”不等韩宗廷有动作，她拿酒杯碰了碰韩宗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韩宗廷慢慢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宗廷哥哥，还记得我刚来到王府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只有七岁，父亲刚刚去世……”林宝姝滔滔不绝地讲着旧事，说到高兴处会笑，讲到伤心处会哭。

　　韩宗廷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出声阻止。

　　林宝姝也不在意，有些自顾自话，“我真的很喜欢宗廷哥哥，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送给他，可是他不稀罕，他不要自己的真心，所以，自己不得不放手了。一想到此处，林宝姝便心痛难忍。

　　一日过去，仍是一点消息也无，韩宗廷有些着急，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二人是不可能出城的，正想着加派人手，灰雁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找到了。”

　　韩宗廷沉声道，“带进来。”

　　灰雁道，“人已经死了。”

　　韩宗廷的命令是“不论生死”，那些派去找人的自然不再束手束脚，毕竟，死人是不会反抗的。

　　韩宗廷一怔，重复道，“带进来。”

　　林宝姝一直在关注此事，知道罗紫笙找到后，便匆忙赶了过来，正好同抬尸体的人一起来到前厅。

　　地上只有一具尸体，韩宗廷不悦道，“另一个人呢？”

　　“还没找到。”

　　抬尸体的人将尸体放在地上，尸体上盖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血迹斑斑。白布太小，只盖了尸体的一部分，尸体下半身露在外面，她身上穿一件男人的旧衣，应是为了躲避追兵，乔装打扮过，手臂露在外面，手腕上戴着的一支白玉镯，那是罗紫笙一直戴着的。

　　同是女人，想到自己的处境，林宝姝心中苦涩，她默默道：我给过你机会，天不佑你，你别怪我。

　　韩宗廷沉声道，“掀开。”此事不容有一丝差错，他必须亲自确认。

　　灰雁上前。

　　“我来吧。”林宝姝上前，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做，只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看到罗紫笙狼狈死去的模样。

　　灰雁的手已经碰到白布，闻言收手，退回原位。

　　林宝姝慢慢上前，蹲下身，伸手掀开白布一角，首先看到的头发，因着逃亡兼着同抓自己的人搏斗，罗紫笙的头发已经乱作一团，上面沾满灰尘。

　　白布继续向上抬，林宝姝看到罗紫笙的脸，确认过后，她放下白布起身，“是她。”问道，“如何处理？”毕竟，罗紫笙是世子妃。

　　韩宗廷离开，“随你吧。”

　　灰雁跟在他身后，“另一个还要继续找吗？”

　　“一个奴才而已，不必了。”大战已经开始，大局已定，一个奴才翻不出什么浪花。这边的事情一结束，韩宗廷便离开，后续的事情完全交由林宝姝。

　　林宝姝按照世子妃的规格，风风光光办了一场葬礼。

　　一直跟在林宝姝身边的小丫头不明白，“小姐，世子尚且不在乎，您为何将丧事办的这般隆重？”

　　林宝姝低低道，“因为这是我为自己办的。”

　　小丫头不懂，小姐活得好好的，为何说这是她的丧事呢，多不吉利啊，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宝姝道，“因为她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个真心为我着想过的人。”

　　小丫头还是不懂，但她不再问了。

　　林宝姝将手里的纸钱全部扔进火盆，泪眼婆娑，她低声对旁边小丫头道，“我死后，将我葬在母亲身旁，我想她了。”

　　小丫头一怔，小姐今儿个有些奇怪呢。

　　林宝姝继续道，“不用举办葬礼。”因为她已经为自己办了，“也不用告诉宗廷哥哥。”自己不想看到他冷漠无情的模样。

　　小丫头有些害怕，“小姐。”

　　“只需挖个坑，将我安葬在母亲旁边就好。”

　　小丫头欲说什么，林宝姝对她淡淡一笑，“你下去吧。”

　　小丫头只好出去，至晚饭，见林宝姝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小丫头同往日一样，端热水进来伺候小姐起床，挽起床帐，这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没了呼吸。

　　林宝姝死了。

　　顺平王府大门口的灯笼上拢了白布，白幡在空中飘摇。

　　此时，一位面容极为俊俏的男子，怔怔盯着那白灯笼出神，暖阳照在身上，他却如同坠入寒潭，遍体生寒。

　　“有鸣，有鸣。”赵文琰的声音在发抖，“谁死了？是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有鸣忙道，“不会是她的。”

　　原来那日：

　　顺平王起兵造反，举朝震惊，陛下在朝上点将点兵，一名主帅，两名副将，其中一个便是宋玉满的父亲宋启。陛下命大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合，出发。

　　下朝后，朝臣纷纷向殿外走去，今日阳光明媚，是个不错的天气，却因战事蒙上一层阴暗。

　　提及打仗，朝臣不免想到刚刚过世的罗将军。

　　其中一人道，“若是罗将军还在，陛下也不会如此忧心。”

　　另一人叹口气道，“若罗将军还在世，此时不知该有多难受。”

　　那人问，“为何？”

　　回答，“若罗真还在世，定然是大帅的不二人选。你别忘了，他与韩玠可是儿女亲家，如此以来，罗贞少不多要抛弃自己的女儿，那可是罗贞现夫人唯一的孩子。两军交战，那孩子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若韩玠拿女儿威胁于他，他岂非要眼睁睁看着女儿惨死在自己面前。”

　　那人听后，也是叹息，“自古忠孝难两全，这忠心和骨肉亲情也不能两全啊。”

　　两人慢慢走远，留下一声长叹。

　　下朝后，太子神色凝重回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罗青梧神色慌张的进门，“顺平王造反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和不确定。

　　赵奕崇的声音有点低，“是。”

　　“那紫笙她？”罗青梧的心瞬间揪起，跌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紫笙……

　　半响后，罗青梧在赵奕崇面前跪下，“妾有一事相求，请太子成全。”她神色坚定。

　　赵奕崇忙将她扶起，“你这是做什么，有事直说便是。”

　　罗青梧不动，“请太子恩准我去寻妹妹。”

　　“不可。”赵奕崇断然拒绝，“今日不同往日，若是在太平日，我自不会阻拦你去看望紫笙，可现在，外面正在打仗，你身份特殊，若是落入韩玠手里，你有想过后果吗？”

　　罗青梧落泪，“太子关心自己的妻子，也要理解妾担忧妹妹的心啊，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们，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妹妹身陷危险之中，不闻不问吗？”

　　赵奕崇柔声道，“我会派人去找紫笙，你无需亲自去的。你一个弱女子，从未出过远门，对肃江的路尚且不熟，如何能救人。”

　　罗青梧道，“父亲已经去了，我不能忍受唯一的妹妹也离我而去，更不能忍受，明明我有能力救她，却什么也不做。”

　　赵奕崇重复道，“我说过，我会派人去的。”

　　“如果我等到的是紫笙离世的消息，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更无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罗青梧恳求，“紫笙若是继续留在韩宗廷身边，她会没命的。”

　　静默片刻，赵奕崇依然道，“你现在不能离开京中。”

　　“为何？”罗青梧盯着他，猛然明白过来，紫笙现在是韩宗廷的妻子，是反贼的家眷，所以她现在也是……反贼？

　　而自己是太子妃，是皇家颜面。

　　“紫笙虽嫁给韩宗廷，可妾敢以性命保证，她绝不会做出对朝廷，对陛下不忠的事情来，她绝不会参与韩玠的谋反之中。”

　　“你罗家只罗紫笙一人吗？你不管不顾的去寻她，可有想过你母亲和大哥？岳父刚刚去世，罗渚白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无法延续你们罗家的恩宠，罗家的荣辱现在全系于你一人。”

　　罗青梧好似被人戳中软肋一般，不再言语了，她一口气憋在胸口，无法舒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蓦然想到什么，罗青梧脸色霎时比纸还白，她慢慢抬头看向赵奕崇，脸上犹挂着泪痕。

　　注意到她的目光，赵奕崇低头看过来。

　　罗青梧把头扭过去，她不敢看，肚子里的话更是不敢问出口，甚至想也不敢想。

　　余光看到赵文琰走进来，罗青梧擦干脸上的泪痕，借口离开。

　　母亲很快也会知道这消息的，自父亲过世后，她便一直郁郁寡欢，人也消瘦了不少，若知道这事，定然会受不住，因此，罗青梧打算明儿个回家一趟。

　　赵奕崇见赵文琰神色不同往日，将下人全部屏退，因问，“什么事？”

　　赵文琰直接道，“我要去找她。”他虽没直说，但这个人是谁无需多问。

　　赵奕崇有些烦躁的捏捏眉心，让心中的烦躁稍稍平静下来，“你去找她，找到之后呢？”

　　自从和罗紫笙的婚事作罢后，赵文琰几乎脱了一层皮，连带着脾气也变了不少，他不再玩不再笑，好似一夜之间成为成熟稳重的大人。

　　“我只想确认她是否安好。”赵文琰正色道。

　　赵奕崇继续道，“确认她安好之后呢？”

　　确认她安好之后？赵文琰站在原地，他紧绷的脸色出现一丝松懈，听到韩宗廷叛变后，他来不及细想便进了宫，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亲眼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才能放心。

　　赵奕崇无奈道，“她已经成亲了，现在是别人的妻子。”

　　“我……们是朋友。”赵文琰的声音有些低，他把头扭到一边，不敢和赵奕崇对视。他好似一个倔强的小孩子，知道自己犯了错，却不想道歉。

　　赵奕崇的声音有些冷，“那就做好朋友该做的。”

　　“我可以看着她和别人成亲，但我不能看着她去死。”赵文琰忍不住低吼道，他的眼底泛红，双手紧握，低声道，“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文琰，你放下吧。若是在从前，我自是支持你们在一起的，可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你们之间再无可能了，你知道吗？”赵奕崇的眼中生出一丝不忍。

　　“我没有幻想什么，我只是希望她好好活着。”赵文琰眼眶泛红，“她现在是反贼的家眷，反贼家眷的下场是什么？你知道吗？她会死的，她会被砍头，尸体悬挂在城门上，被人唾弃。她是无辜的，只因为嫁错了人，便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这不公平，不公平。”

　　“你出生便是世子，身份尊贵，奴仆成群锦衣玉食，从未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丝委屈，你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如你这般过日子的吗？南戎野心勃勃虎视眈眈，屡次骚扰边界百姓，他们每日担惊受怕，不知那日便会成为刀下魂。父皇一直对韩玠礼待有加，每年赏赐不断，他却起兵造反，你告诉我，这些那个是公平的？”

　　“我不管。”世子如何？金尊玉贵又如何？他娶不到心爱的姑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如今她一只脚踩上断头台，自己还是一样地没用。

　　赵文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废物，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一无是处，哭求道“哥，我求求你，你让我去吧，我求求你。”

　　“找到她之后呢？她罪犯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显然，罗青梧想到的事情，赵奕崇早已想到，“你想过带她回来之后她会如何吗？她现在是韩宗廷的妻子，天涯海角，她都是一个罪犯，如何在京中活下去？你带她回来，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赵文琰脸色一变，显然他没想那么多，“我，我会去求陛下，紫笙没有错，陛下是仁君明君，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的。我还可以求我父亲，他是陛下唯一的弟弟，陛下一定会给父亲这个面子的。”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赵奕崇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即使不会有善果，你也要去吗？即使到最后会比现在痛苦万倍，也要去吗？”

　　“是。”赵文琰正色道，还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痛苦的呢？

　　赵奕崇苦笑。

　　赵文琰现在满脑子都是罗紫笙的安危，没有注意到赵奕崇的话外音，他恳求道，“哥，别让我抱憾终身。”

　　赵奕崇没有开口，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镂空香炉里青烟在袅袅上升，半响，屋内传出一声叹息，“你会后悔的。”

　　次日，安乐王爷和王妃为赵文琰送行，目送他的背影慢慢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王妃担心道，“他这一去，不会出事吧？”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海，只有他亲自走过之后，才能知道这条路有多难。”王爷转身往回走。

　　王妃跟随其后，“既如此，你为何不拦着他？”

　　“清醒的痛苦好过愧疚悔恨的活着。”

　　赵文琰心中担心罗紫笙，一路上一刻不敢耽搁，几乎日夜兼程，他自小娇生惯养，那里受过这种苦，不出几日，大腿内侧便磨出许多水泡来。

　　终于来到肃江，来到顺平王府，入眼的却是那一对白色的灯笼。

　　赵文琰好似孤身作战的将军，他坚持了太久，此刻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有鸣自身后接住他。

　　午饭时间，客栈人声鼎沸，小二忙碌地穿梭于客人之间，看到有新客人，小二热情道，“两位要吃点什么？”

　　有鸣看一眼主子，赵文琰依然恍惚，他开口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几个，再上壶茶，要最好的。”

　　“好嘞。”做生意的最喜欢的便是出手阔气的客人。

　　菜还要等一会儿，茶倒是上的很快，小二将茶放在桌上，“客观您先喝着，菜马上就好。”

　　有鸣叫住小二，“方才路过顺平王府，看到大门上挂了白绸，不知是……”

　　历朝历代百姓最痛恨的，最害怕的便是打仗，不管是强者一方，还是弱者一方，只要打仗，遭殃的便是百姓。

　　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偏顺平王起兵造反，因此，提起顺平王，百姓没有不恨的。

　　不等有鸣问完，小二便恨道，“还能是谁，新娶的世子妃呗。”显然，因着打仗，百姓连着把女人也恨上。

　　有鸣偷瞄一眼主子，声音小了下去，“你说的可是京中嫁过来的罗小姐？”

　　“正是呢，就是那位。”

　　旁边客人听到，插话道，“报应啊，都是报应，韩玠这个逆贼，他做的事情便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这便是给他的警告，他若是不收手，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有人附和，也有人感叹，“说起来，这世子妃也是冤枉，刚嫁过来不到一年，顺平王便造了反，她也跟着成了谋逆犯，听闻那位罗小姐是罗将军的女儿，是功勋之后呢，可惜嫁了这么一个人，红颜薄命，真是造化弄人啊。”

　　另一人低声道，“我听说，这世子妃临死之前曾偷偷跑出王府，被抓回去之后才死的。”

　　有人惊呼，“难道是世子亲自动的手？”

　　“谁说不是呢。既然能造反，杀妻算什么难事。”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

　　周围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人感叹，有人唏嘘，有人事不关己，有人义愤填膺，有鸣将那些偏言激语听在耳中，恨不得上去堵住他们的嘴，还记得在京中，有人造谣罗小姐，公子发了好大脾气，几乎冲上去揍人。

　　在京中倒也罢了，这里可是肃江，若公子发作起来，他们势单力薄，少不得吃眼前亏。

　　赵文琰沉浸在罗紫笙去世的消息中，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压根不曾入耳。

　　有鸣稍稍放心，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先带公子离开这里。

　　下一刻，赵文琰便红着眼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