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敌是把剑》东山海上

87、自家兄弟

　　法忍满意地感知到圆行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动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对还想再补一下的圆垢道：“不闭浪费力气，她已经没呼吸了。把这里收拾干净，我明早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便如同来时一样，空中泛起一道波纹，随后人便消失不见了。

　　法忍一离开，圆垢整个人如同面条一样，软倒在地，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看着一旁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圆行，他皱了皱眉，起身把尸体往树林深处拖去。

　　“明天就送你们一起地下团聚！”圆垢吐了一口唾沫，而后在夜色掩护下离开了。

　　幽冷的月光如同一层白纱，盖在整座树林之上，也盖住了在圆行冰冷的身体。

　　第二天早上，斋堂里有门路的僧人都听说了四梵堂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和尚身份地位无比尊崇，甚至贵不可言。

　　往日里被嫌弃偏僻路远的四梵堂顿时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别说怠慢迟到了，不少僧人甚至起了个大早，争抢着想要去四梵堂好生表现一番。

　　然而圆垢掌事一声令下，还是让法安继续负责四梵堂的饭食。

　　法安满脸感激涕零，却没有注意到圆垢眼底那抹几不可见的怜悯和讥讽。

　　“往日不知长老身份贵重，多有怠慢，还请您宽宥则个。今日斋堂多备了菜色，您慢慢享用，喜欢吃什么，以后可以告诉小僧，小僧日后一定尽心侍奉！”

　　对着不到自己膝盖的无念，法安一脸谄媚讨好，不仅怕无念翻旧账或者告状，更是因为之前那个女煞星逼自己吞服了毒药，如今自己小命都捏在无念手里。

　　而无念却和之前一样，双手接过大大的饭盒后放在地上，而后同僧人认真鞠躬行礼，沉默地拎着饭盒，慢慢走回四梵堂。

　　僧人见无念没有刁难报复自己，先是心里一松，而后讨好道：“要不要小僧帮您拎到屋里？”

　　无念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头。他人小，但是记性不差，他不会忘记之前自己差点儿被此人推下山崖，若不是姜姜及时出现……

　　想到姜顽，无念轻轻翘起嘴角，刚刚化雪的青石板路上回荡着他略显急促的哒哒脚步声。

　　等走进屋里，看着坐在桌边、冲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姜顽，自觉在外面一脸严肃正经的无念不由得张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阿呜更是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叫嚣着：“快给小爷看看，他们今日准备了什么膳食？我师傅都露面了，爆炒龙肝有没有？或者来盘椒盐龙肉也行啊！”

　　没人搭理“有了师傅、万事不愁”的阿呜，姜顽帮无念把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好，阿呜见无人搭腔，自己落在桌上，轻轻咳嗽了一声：“今天斋堂倒是很上道，按时送到不说，菜色也丰富。”

　　【嗯，姜姜喜欢哪一道菜，就多吃点！】无念分外珍惜和姜顽这顿饭的相处机会，连佳肴当前都顾不上吃，时不时就盯着姜顽看，被姜顽发现了，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扒拉一下碗里的饭。

　　姜顽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她怕梵音寺的饭食吃多了，自己噎得慌。

　　趁着还有时间，姜顽一个劲儿叮嘱无念：“小乖，我留给你的零食点心都放到储物袋里，使用口诀昨晚也教给你了，你要是忘了就问阿呜；但是点心不能当饭吃，还是要乖乖按时用餐；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的话，我留给你的那堆符，只管往他们身上砸！也别忘了让阿呜赶紧喊它师傅来撑腰。等我把谢青阳救回来，就带他回来看你！”

　　阿呜听到这里，不禁暗自感叹自己之前有识人之明。当初幸亏没和姜顽硬碰硬，谁能想到，这莽丫头竟然是剑尊谢青阳的道侣！

　　我了个乖乖！传说他老人家当年只一剑就砍断龙宫老祖的一只龙角，直接把对方吓成软脚虾，此后百年不敢踏出海底龙宫半步。

　　纵览无极天下，此等豪杰人物，也就只比自己师傅略逊一筹了。

　　如今姜顽是自己老大，四舍五入，我阿呜同谢剑尊也算是异姓兄弟了！

　　既是凤箫阁阁主的得意高徒，又是剑尊谢青阳的生死之交，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想到这里，阿呜的尾巴情不自禁翘了翘，看向无念的眼神带上一丝隐晦的怜悯。

　　哎，可怜无念这个小呆子，啥也不是，连四梵堂都没踏出去半步呢，以后就只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狗仗人……不对，是“人仗鸟势”了。

　　姜顽絮叨半天，发觉无念光顾着听自己讲话，小脑袋一点一点，菜反而没吃上几口，心下懊恼不已，连忙夹了一筷子糖藕放到无念碗里，“乖，先吃菜！”

　　然后啪一筷子敲在阿呜头顶：“我不在四梵堂的时候，你身为老三，得听无念二把手的号令，小尾巴不要翘，记住，你好容易才从外门弟子身份转正成功，要是后续表现不佳，我就收回你三把手的席位，将你逐出山门！”

　　云时鸢现身后，阿呜的鸟胆立时就肥了一圈，听到姜顽这番敲打，当即脖子（虽然胖的看不出来）一梗就想反驳几句，可是它猛然想起自己师傅一早有事，如今人不在，又想到了姜顽那位即将被复活的“死鬼亡夫”，立时臊眉耷眼地点了点头。

　　身为桃花书坊资深老板的姜顽深知要打一棒子给个枣吃的道理，见阿呜老实，便又展现自己和善大气的一面：“此前在戒律堂，你身先士卒，表现不俗，值得嘉奖表扬一番，可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阿呜两颗豆豆眼立时变得金光璀璨，“老大日后若是有额外的极品灵石，一定要先想着小弟啊！”

　　早就听闻极品灵石对修行大有裨益，但是师傅之前给自己已经吃了不少，可是自己修为依然没什么张进，阿呜不好意思白白霍霍师傅的家底，便推脱不吃了。

　　可惜无念师傅留给他的极品灵石还在戒律院那群人手里，阿呜也不指望他们能良心发现，主动归还送到嘴边的灵石，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家老大——这位剑尊夫人身上。

　　剑尊他老人家的私库就是天地间最大的宝库，极品灵石还不是手到擒来？

　　本来已经做好大出血准备的姜顽眉头一挑，同阿呜问道：“你确定？你此番功劳不小哦。”结果就要几颗石头？

　　阿呜忙不迭点头，不能更确定了。

　　姜顽当下手腕一翻，一袋子极品灵石赫然出现在掌心。

　　阿呜两只豆豆鸟眼顿时瞪成铜铃，伸出翅膀指着那袋子灵石，结结巴巴：“你你你、你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还是说无念师傅当初其实留给无念两袋灵石？”

　　总不能真都是姜顽自己的吧？当极品灵石是大白菜还是路边石啊！

　　无念难得叹了口气，摸了摸阿呜头顶两根呆毛，自家兄弟这小脑袋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迷糊呢？

　　师傅真要是留给自己灵石，至少会和自己说一声甚至干脆直接交给自己，所以那袋子灵石压根儿就是姜姜自己的呀！

　　阿呜看懂无念的眼神后，再看向姜顽的目光顿时从难以置信变为万分敬仰！不愧是我老大，不愧是剑尊道侣！出手就是豪橫！

　　姜顽则是纳罕不已。要说梵音寺那群和尚因为是出家人，没见过什么财宝，所以见了几颗灵石就喊打喊杀自己还能理解，可是阿呜是凤萧阁阁主的嫡传弟子，按理说妖族一般都家底厚实，阿呜什么仙家法宝没见过，怎么眼皮子也这么浅？几颗破石头就欢喜的要命？

　　想到自家桃花峰漫山遍野这种石头，身为老大的姜顽破天荒感到些心虚，咳嗽两声，对阿呜这位地主家的傻鸟也关怀一番：“自家兄弟，不必见外，些许石子、咳，极品灵石，不值一提！来来来，多吃菜哈！”

　　阿呜感激涕零地抱住一大袋灵石，还来不及表一番忠心，一阵山风伴着雾气猛地吹进屋里。

　　山里晨间雾气重，带来一股阴凉之气，让无念和阿呜不禁都打了个激灵。

　　姜顽虽不惧这寒风，却也眉头一皱，放下了筷子——这风中不仅夹杂着泥土草木的味道，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姜顽当即决定打算去四梵堂外看一，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就趁自己离开前解决掉！

　　无念见状也不吃饭了，跳下凳子抱着姜顽的大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姜顽，含义很明确——要和姜姜一起！

　　姜顽敌不过无念，只得抱着他沿着风中传来的血腥气方向走去——洁白优昙婆罗花海在熹微的晨光中随风微微荡漾，而后露出了花丛下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暗红血痕，一直延伸到远处山下。

　　姜顽下意识盖住无念的眼，可惜慢了一步。无念还是看到了那被浸染鲜血的青色僧袍，他再熟悉不过了。

　　姜顽眼神一凛，快步走到血人跟前。

　　趴在地上的“尸体”听到脚步声，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她的大半张脸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可见裸露出来的森然白骨和附着其上的青紫筋膜，即便如此，但是姜顽还是一眼认出对方——“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