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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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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文宣让淮枝太生气了,生气到晚上睡着了,梦里也有他。
想扑倒他身上,踹他一脚,再抱住他的肩膀狠狠咬一口。但这梦境到底不是现实,人一旦睡着,就会忘了现实里发生的事。
连同那些恨也被淡去,只剩下纠缠不清的爱。
要命,淮枝梦到第一次和万文宣接吻的时候。
*
他俩刚确定关系的那一晚,淮枝没睡着。
躺在宿舍的下铺床上,盯着上方的床板,十分受煎熬。
万文宣就睡在上方,而淮枝手足无措。
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好像俩人之间关系变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人都怎么谈恋爱的?怪淮枝的性格太过冷漠,根本不在意身边人发生了什么。
而他也不敢在万文宣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安,怕丢了面子,坏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
淮枝想回家了。
他本来是那么不想回家的人。
嗳,只能说爱情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担惊受怕一晚上,好容易睡着了,却很快感觉到有人从上方下来。淮枝一个翻身,装作自己还在睡,把脸埋进被窝。
这是在干什么?
——就有人觉得自己没洗脸,样子很难看,不想让男朋友看到。
可俩人不是认识好久了吗?还是同宿舍,彼此什么样子,早就看过了呀。
谁知道呢。
捉摸不透的心思。
万文宣爬下床,扫了眼一旁的淮枝,见他还睡着,转身去洗漱。
淮枝悄悄回头,见他走远了,又懊恼起来。心说万文宣为什么不来叫醒自己?他们是恋人了,不该更要一起去吃早餐吗?
难道万文宣后悔了?
猜疑着,害怕着,没在万文宣面前显山露水。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他们的相处已经自然许多,或者说淮枝没有一开始那么僵硬,已经习惯在外面和万文宣牵手。
那么,该要接吻了。
淮枝非常期待,非常好奇。
在他的设想里这件事该是水到渠成,但他又希望两人是在一个很浪漫的场合里接吻,所以苦思冥想......他们要在一个什么地方做这件事。
好像电影院不错,但身边太多人了,在公众场所做这种事会被骂吧。
还是怪他们是住校的,周一和周五都在学校,没有什么浪漫的地点。
哦,或许学校碰巧停电了,俩人在漆黑的教室里接吻?
淮枝胡思乱想,唉声叹气。
万文宣尽收眼底,问:“你在烦恼什么?”
“在烦恼我要在哪里亲你比较合适,”淮枝想得太入神,没过脑子地回答。
接着愣住,他都说了些什么?
胆战心惊,瞟他一眼。
万文宣面不改色,在下一刻亲了过来。
淮枝瞪大眼。
不知怎的脑袋一动,就让万文宣亲在了左脸上。
“不是想接吻吗?”
对方问的,也是淮枝心里想的。
懊恼着,羞臊着,万文宣把手伸过来,和他交握。
“要再亲一下吗?”
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了,总之,两人又亲到一起了。
不知道当时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耳朵也听不见声音了,眼睛还有点用处——淮枝看着面前的人,靠的太近,睫毛都快要碰到一起。
痒痒的,好像此时身上拂过的风,地面树影乱摇。
他们回到教室,万文宣说:“周末出来吗?”
淮枝不回答。
心血澎湃,耳朵暂时性失聪。
万文宣低笑:“我当你答应了。”
“去、去哪?”
“没想好。”
*
万文宣总是这样随心所欲。
“太草率了....”淮枝嘟囔。
周六晚上五点,一个电话响起,“出来吧,我在你家小区。”
“好。”
淮枝便跑出房间,拿上一把伞。
外面在下大雨,淅沥沥的雨声,庭院里的花朵被打湿,他急急踩在石板路上,忽地转身,扶起一株弯了腰的芍药,低头凝视一会儿,给万文宣打了个电话。
“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怎么了,临时有事?”
“嗯......”
淮枝看着那株芍药,“你喜欢.....”没说完,急急掐住了后面的话。万文宣问:“我喜欢什么?”
“没事了,我很快就来。”
起身小跑,钻进等在家门口的车里。
大风吹过,芍药又弯下腰,乱摇着,好像一家花店里,正在被店员包扎的一束花。
淮枝考虑了很久到底是选紫罗兰还是雏菊,他私心会更喜欢雏菊,但店员说紫罗兰的寓意更好,便敲定了紫罗兰。
在旁边等着店员包花,外面雨势渐大,淮枝偏头看着,看到街上行人匆匆,心里想万文宣现在会在哪,有没有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想要联系对方,又来了脾气——觉得如果做好计划,就不会贸然选择在雨天出行。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淋湿,”嘟囔一句,淮枝转过头,在下一刻听到身后“叮铃”一声,有位冤家推门进来。
——万文宣。
“你.....”淮枝面一红。
还没想到要说什么,身后店员说:“包好了,一共三百元整。”
伸手将花束递给他——哪有人送花还被知道价格的,哪有人送花还被撞个正着的。
淮枝手足无措,眼见着万文宣走到面前,说:“我来付?”
“不用!”淮枝急急转身,付了钱,拿着花快步走出店铺。
一阵狂风夹着雨水吹过来,门铃丁零当啷,有人湿了一身。
万文宣失笑,把他扯到自己身前,手伸到前方去开伞,“这么慌张干什么。”
他是真的迟钝吗?看不出来有人在心慌意乱。
万文宣说:“你的伞呢?来的时候没带伞吗?”
“不.....不是,”淮枝这才想起自己的伞还落在店里,又转身去拿。
和他走在街上,雨声淅沥,好不恼人,
“本来想和你去看日落的,在海港边,但下雨了,就去附近一家餐厅吃饭吧?也到饭点了,”万文宣说。
淮枝点头。
抱着花走在他身边,两人都各自撑着伞,万文宣的伞尤其大,拉开两人的距离。淮枝瞟一眼,没说话。
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但没想到万文宣会突然出现在花店里,方寸大乱。
而他太过慌张,完全没想万文宣去花店这件事也很奇怪。
两人来到餐厅。
这餐厅就在海港边,外面磅礴大雨,他们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到灰阴阴的天,雨丝斜斜滑落窗户。
万文宣和他对坐,看着菜单,说你想吃什么?
淮枝说都行。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垂下手,碰到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花束。
要什么时候给他呢?
万文宣说了好几个菜名,淮枝心不在焉地点头,心思都在自己的花上。
“你要什么时候送我?”于是万文宣就问了。
淮枝一惊,“我......”
“我本来也想给你送花的,但推门进去,就看到你已经买了一束了,”万文宣忍俊不禁,“要现在给我吗?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你的花。”
“希望你能喜欢.....”淮枝红着脸把花递过去。
他可能也是第一次买花,不知道店员为了让花朵保鲜,在里面放了个水袋。淮枝刚才是把花束平躺着放在椅子上的,这一拿起来,里面的水袋便猛地漏了出来。
更因为他递花给万文宣的动作,全洒向万文宣。
“对不起!”淮枝便吓一跳,急急要把花束拿回来。
万文宣却挽留,低头看一眼自己湿透了的衬衫,“没事。”
“我不知道里面会有......”淮枝要在心里骂自己一万遍了,连忙把花束放好,想拿纸巾给万文宣,又没找到哪里才有。
兵荒马乱一阵后,回到正常。
万文宣说:“到我这边来?”
淮枝发现自己心跳很快。不知道是他和别人相处时都会有些紧张,还是只因为面前的人是万文宣。他来到对方身边,听到他问:“要接吻吗?”
淮枝偏头看向周围,“这是公众场合.....”
“上次在学校不是挺无所谓的?”
“我没有......”
“没有吗?”
其实那时候万文宣就该猜到淮枝是个爱撒谎的,但他似乎忽视了,只把手一伸,捏住一人的下巴,亲了过去。
淮枝屏住呼吸,感受到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可惜没有停留很久,很快便退开。
于是淮枝和上次一样感到不满足,抬眸要说什么,又对上万文宣的眼睛,好像听到他在说:刚才拒绝我的那个人是谁?
不吭声了。
心里闷着口气,余光瞥见有服务员走过来,便起身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万文宣握住他的手,故意说:“不想再亲一会儿?”
“待、待会......”
*
“现在可以了。”
有人在自己的小区的路灯下,拉住万文宣的衣角。
天上一轮凉月,月下一人动情。
万文宣眨眨眼,装作没听懂。
淮枝便掌握一次主动权,攥住对方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
那是两人的第三次接吻,雨还下着,潺潺雨声不敌怦怦心跳。
地上散着两把伞,早该丢下了,哪还管得着。
可也有人分了神——只见淮枝悄悄睁眼,偷瞄万文宣。
哦,他好专注啊。
淮枝心里满意,同时也觉得自己这忽然的举措好像老师在忽然抽检学生作业,呸。
眼睛往下瞟——男朋友今天穿了红衣绿裤,好看,不觉得突兀了。
不是,怎么能这么说?
他和他亲着,舌尖上好像涂了蜜。淮枝往前倾,因为那束花,身体不能和万文宣完全贴到一起。于是从这一刻开始懊恼自己给男朋友买花了。
感受到对方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想到自己刚才在餐厅干的那件傻事,沮丧,不敢多看,怕那衣服是透的。
啧啧,只有月亮看到一人神魂飘荡。
回到家里,脸像个熟透的桃子。
*
而现在睁开眼,摸摸脸,不知其颜色。
淮枝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回到现实。心跳很快,翻身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又想起确定关系后第二天,自己因为不想让万文宣看到没有洗脸的样子,埋在了被子里。
这无处不在的冤家啊。
淮枝翻身下床,摸索到墙边,发现房间的灯开不起来。
“停电了?”
他一愣,顾不上自己是个怕黑的人,走了出去。
*
万文宣一向睡眠很好,入睡也快,基本一闭眼一睁眼,就到第二天了。
但今天不知怎的,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
也不算吵吧,声音很轻。万文宣探身去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觉得外面那人好像踯躅不定,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万老板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行为也很奇怪,便干脆下床,去把房门打开。
瞧见一个渺茫的人影。
“淮枝?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门前干什么?”
“家里停电了,”淮枝一本正经。
“停电?”万文宣就回头看了眼自己亮着的台灯,“这样啊。”
转身回房。
这么无情?淮枝脱口:“你.....”
“你有什么事吗?是怕黑,不敢睡觉了?”万文宣这话说的,好像是还在记得俩人之前在客厅的对话,也记得下午那场争吵。
小气鬼,淮枝便在心里骂道。
“不要说我坏话,”万文宣看他一眼。
“没有!你少恶意揣测我!”
“那你今晚出现在我房门口,是要干什么?”万文宣把目光向下一移,来到某人的左手臂上。
想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不想淮枝却说:“我就是来和你说一下停电的情况,你别自作多情。”
你别死鸭子嘴硬,万文宣说:“我现在知道了。”
把房门往自己身上带,不想让淮枝看到自己床头柜上亮着的灯,拂了他的面子。
但淮枝却觉得万文宣这是在抗拒自己,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房间。
于是还是恼羞成怒了——好难伺候啊,淮枝心道万文宣这个自恋狂,关什么门,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房间里有什么,而且这是自己的房子,真想进去,他防得住吗?
便是往前一步,立马在昏暗中感受一人气息。
温热的,缱绻似梦的,想到梦里两人做的事。
淮枝失神了。
万文宣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声音很低:“还有什么事?”
淮枝不说话。
被情所困,暂且当一回聋子。
万文宣:“你要不说话,我可就回去了。”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淮枝便开口。
“去咖啡店了。”
“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和谁见面吗?”淮枝想,万文宣这两个星期都很晚才回来,之前自己下班回来,万文宣都已经在家里了,最近怎么都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
万文宣眉头皱起——他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的事,无论是谁。
于是沉默了。
淮枝便也知道是自己逾矩,可他不想道歉,也不想就那么算了。
追问:“你最近认识到新的人了吗?”
“我工作上会碰到很多人,和一些合作伙伴见面。”
“你和他们待到十一二点?”淮枝明显听出万文宣声音里的冷意,在这静悄悄的夜晚,捉住对方的衣袖。
“万文宣,我没吃药。”
“所以?”
“所以我可能会做一些让你讨厌的事......”
说完,亲了过来。
万文宣:“.......”
甚至被捏住手指,往下一扯。
好像一颗心在往下坠。
这就是没吃药的威力?
万文宣猝不及防,没有主意。
淮枝没过一会儿就退开,但还捏着他的手,好不客气地说:“我的手冷吗?”
“很冷。”
万文宣踌躇着,坦白。
“那就好,”对面精神病人便笑起来,用手背蹭着他的手,“那你帮帮我吧。”
*
这句话似曾相识,当然有所印象。
外面月亮升起来,万文宣心头动荡,想起两人第一次做那椿事时,他和淮枝说了一样的话。
清晨的宿舍,两个人都起晚了,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室友,也不知道查房的宿管阿姨什么时候会过来,万文宣面对自己的生理反应,对淮枝说:“你来帮帮我吧?”
留情在其身上。
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二十几、快要三十岁的万文宣重温旧事,似乎也被这情给困住,竟是推开淮枝的手。
是想紧接着让淮枝说出自己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商人的毛病犯起来,以物换物似的——对方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才能给予帮助。
淮枝却抢先说:“为什么拒绝?你之前不是喜欢吗?”
又一次让万文宣心中沸乱。
拒绝?我......
喜欢?我......
干巴巴地转移话题:“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手机没电了。”淮枝说。
“我说几次了晚上睡觉手机没电的话,要及时充电,还有出门前也是。”
“你没说过。”
“怎么没有,你敢说之前.......”
“没有之前,我们是几个月前才认识的,租客。”
“.......多谢你的提醒,”万文宣心想自己没白来悉尼,原来淮枝这么牙尖嘴利。
松开门把手,不知哪来的风,让房门往后大开。
淮枝就往里一瞧:“啊,你房间亮着灯。”
“所以呢?”
“停电的事,我骗你了。但你之前也骗我了,出海那天你说家里停电,但我作为业主,公寓每次断电都会发来信息,那天我并没有收到。”
“可能他们是忘了。”
“事后我去问了,他们说没那回事。所以,我能在你这儿要一个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