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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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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枝上次被困电梯,是恼怒万文宣没在电梯外面,像个外人一样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
而现在,淮枝觉得还好他当初不知情,原来被留在外面、什么事都做不了的人会这么.....无助。
只见这时他站在公寓的电梯走廊里,听工作人员描述——有一个二十几岁的男性被困在里面,亚洲面孔,穿一身西装。
淮枝便觉得是万文宣。
想到自己抽到的下下签,不受控地着急起来,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五点。”工作人员回答。
“五点?!”淮枝瞪大眼睛,看向手机,想知道现在几点。造孽,手机没电了!但他记得和淮子懿分开那会儿是九点多,所以万文宣已经被困在电梯里四五个小时了?
“为什么电梯又坏了?已经出现过一次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再来?我每个季度交那么多物业费,就是让你们这样维护公寓的?!”
淮枝觉得天旋地转,右手撑住墙壁。面前一个工作人员询问:“您还好吗?先生,我们已经在抢修了。”
“我不好!你关心我不如去关心里面那个人,他的身份确定了吗?为什么......”他气急败坏地说着,外面这时走进来几个户主,因为两部电梯坏了其中一部,等电梯的时间就变长。
他们得知有人被困,并没有淮枝那么着急,只是惊讶着,惊呼着,按了电梯上行的键,等它下来。
好一个视若无睹。
淮枝开始迁怒所有人。
心想现在是有人生死不明,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四五个小时,为什么他们会无动于衷,好像那人和自己无关一样?
啊,不对,确实无关。
陌生人而已,淮枝也这样,不关心陌生人的事。
可现在......
他靠在墙壁上,冰冰凉凉,身体发麻。觉得自己是精神病犯了,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和其他户主一起,坐另一台电梯回家。
可在那些人走进电梯,问他要不要进来时,淮枝却没思考一秒钟,说:“不用,我在等人。”
等谁?
谁会被他如此惦记?
天这么黑了,那冤家为什么还不回家!
“真是有病......”
淮枝靠在墙壁上,心脏砰砰跳,听着工作人员彼此交谈的声,心情无比糟糕。
想质问他们到底能不能解决,不行的话就报警。
“怎么上次我被困了,你们就那么快赶过来了?”没好气地抬眼过去。
见到工作人员迟疑不定,答不上来。
淮枝用英文骂了句脏话。
对面人立即变脸:“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地方?人被困在里面这么长时间,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没说你们是废物已经很给面子。”淮枝向来胆小怕事,但现在嚣张跋扈,好像把他爸对他的无理和鄙夷,学了个十足。
“先生,请你离我们远点,不要妨碍我们做事!”工作人员严肃道。
淮枝一动不动。
“他没事的,”项云声在这时出现在他对面,站在电梯前。
淮枝分了一个眼神过去:“我没在担心你......”
“那你在这做什么?是为了谁在和这些人吵架?”
“不管你的事。”
“手机打不通,我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出门前要把手机充好电吗?”
“你少指责我!”淮枝提高音量。
所有人看过来,目光惊疑。刚才和他对话的那个工作人员声音变轻:“先生,你......”
“闭嘴!做你的事去!”淮枝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冷风吹来,他连打好几个喷嚏,收紧身上衣物,心想总有几个没素质的人,进来后不随手关门。
心里咒骂着,担心着,心说那谁真是运气太差,电梯故障这事也会碰上!
而忽然,淮枝看着站在一米外的项云声,鬼使神差地记起上次被困电梯,自己听到的那通不存在的电话——眼皮一跳,心想会不会万文宣没被困在里面.....电梯没故障......所有的这些抢修的人都是幻象?
于是脸色忽低就变了——淮枝惊喜地、兴冲冲地到一人面前,“你是假的对不对!”
“先生?”
“是我又出现幻觉了,你不存在,电梯....电梯也没出事!”
他看向那部已经被强行打开的电梯——
推开挡在面前的人。
“先生!”
一步迈进去——
“淮枝!”这时身后传来一声。
何其熟悉,不知如何是好,是真的才好,不要是梦,不要不是万文宣。
*
万文宣才知道淮枝是个混蛋。
下午在家里和他吵架,还没吵完呢,忽然就转身回房,把门给锁了。
万文宣从小有个毛病是爱据理力争,也爱和人辩论——这点他高中那会儿就体现出来了,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只要对方有理,他就会认同。
可偏偏就有个人不讲理,事情都没解决,逃走了。
嗐!
“什么毛病,”万老板心情不好,身子往后一靠,贴到冰箱门上,冷冰冰的,在这时便不合时宜地想到有个混蛋不知道吃没吃药。
“不爱吃就不吃,”没好气地说了句,他在静悄悄的房子里站一会儿,冷着脸从顶上的柜子里拿出一袋东西。
放到料理台上。
是什么?
谁要说出来了。
转身走开——回房间换件衣服,出门办事。
*
万文宣要去咖啡店。
他虽然没把这当作是自己的主业,但既然开店了,就要做到最好。
而且万文宣因为是第一次开咖啡店,还不太熟悉澳洲的市场,像当地人的口味和咖啡豆的选择,都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完成的——导致开店以后生意很一般。
“跨行还挺难,”万文宣停好车,感叹一句。
推门走进咖啡店,打算今天把市场调研给做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员工做完卫生就走了,玩文学一个人留在里面,给几个开咖啡店的朋友打了电话,向他们获取经验。
静娴以前也在一家咖啡店里干过,知道万文宣留下来是要调整店里的发展方向后,便说自己也能留下来,和他一起解决。
不过:“加班费不要忘了。”
万文宣笑:“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真的不要?”静娴看了眼外面大好的阳光,心想天还没黑,她不介意晚点再回去。
万文宣便抠门一回,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向她摆摆手,说自己可以处理。
“好吧。”
一起提出要加班的还有甜品师傅老何,见状便也离开了。
李观观是兼职,今天学校有课,没来。
万文宣独自坐在咖啡店里,查着资料,写着报告,期间又回了几个美国那边的邮件,忘记时间。
他想他确实挺喜欢工作的,可能投入的时间大都值得,所以也乐于干活。
“说我不回他消息?”
自言自语,想到某人和他吵架,翻的那笔旧账。
便看一眼手机,挺多消息的,但独独没有那一个人。
于是就轻轻一丢手机,说:“是谁根本没给我发消息。”
“还和我吵架。”
*
别说他没心肝了——心里想到那人,之后好几个小时便都留意着手机,想着对方要发消息过来了,秒回,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真是不得了,那边死水似的,没动静。
万文宣计划着墨尔本一趟,澳洲有名的咖啡店都在那个城市,想着尝尝那些店的咖啡,顺便看看豆子选的是哪种。
“那谁去过墨尔本吗?”他思索。
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但万文宣来到澳洲后,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用租客的身份去接近房东。两人不再是以前的关系,软件里说的那些话也客气极了,都是什么“我把垃圾拿到外面了,明天垃圾车过来收垃圾”,“记得交租”,“这个月电费有点贵,你注意一下”。
万文宣这时看到这些冷冰冰的消息,心里便不舒服。
抠门鬼。
他好像想笑,扯不开嘴角。
处理完事情后走出咖啡店。
看到白天热闹的街道已经冷清,街道上的路灯没几盏,黑压压的,好像吞掉人们身上俗艳的颜色,城市的欲望不见了,陌生和凄凉霎时间涌上来。
万文宣疑惑,自己不应该有这种心情。
他自认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当初出国,可谓是如鱼得水,甚至第一天到旧金山就兴致勃勃,没一点不舍。
难不成是在美国待习惯了,第一次来悉尼有些不适应?
但也不应该啊——他这都到四个多月了。
想到自己和这座城市的链接——怎么说,怎么算都是那个和他分了手的房东大人。
知道了。
给他打电话。
好,关机了。
*
驱车回家,万文宣在停车场的电梯门前,看到一块牌子:维修中。
想到之前发生的一件事,于是坐了另一台电梯来到一楼,想找工作人员问是怎么一回事。
却不想,见到了他的房东。
神智不清地在和几个人纠缠。
还想要一脚踩进这电梯坑里。
“说了要吃药......”嘴里责备一句,万文宣大步迈过去,将那人拉住,“淮枝。”
*
好像将他拉出迷魂阵,好像把自己从心神不宁给救回来。
家里的灯被打开,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想训斥,一个想斥责——都一个意图。
万文宣想说他是不是又犯病了,讲了几次要按时吃药,既然花钱去看医生、买药了就要进遵医嘱,不然人去医院干什么?
平时抠门的要命不给开暖气,现在就又节省起来,舍不得吃药了?
淮枝想说万文宣好端端的之前为什么不回他消息,知不知道不回别人消息、已读不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别人会.....会着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他和他同时转身,望向彼此——
“不想吃药以后就别去看医生了,就待在家里,也放弃掉你的作家梦!”
“是是是,我只是你的房东,你没理由回复我每条信息。”
同时开口,听不清对方的话。
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静默一瞬间,开始感到尴尬。
万文宣偏头:“吃药,别让我像个保姆一样每天提醒你。”
淮枝嘟囔:“你才不是保姆,不是把我当陌生人吗.......”
“谁把你当陌生人?”
你。
就有人在心里说。
万文宣也猜到是什么回答,不和他争辩,改口问:“刚刚去找你哥哥了?淮子懿怎么样了?”
——好吧,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淮枝好容易说服自己万文宣并不在意淮子懿,他居然又提起来。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大度,面无表情说:“关你什么事,见到了又怎么样。”
想到那枚下下签,心情更差。
起身来到厨房,拿出一个水杯,又打开上方的柜子——忘了自己左手有伤,这手一抬起来,就感到了疼痛。
“嘶!”
“你怎么了?手疼?”万文宣立刻问。
“磕了一下,”淮枝说起谎来得心应手。
却也瞒不住一个人——只见万文宣沉下脸:“你出什么事了?手哪里磕到了,过来我看看。”
“......没什么,”淮枝往后一退,后腰贴到烹饪台上,右手拿着水杯在他面前吃药。
试图转移冤家的注意力,不想万文宣反应很快:“是左手不舒服?”
“不是!”
那就是说对了,万文宣坐在沙发上凝视淮枝,打蛇七寸,秋后算账般说:“刚才不是有人埋怨我,说我不关心他,只把他当一个房东?”
“......一码归一码,你别混到一起。”
“怎么算两件事了?难道我关心你的手,你没有一点高兴吗?”
好一个万文宣,好一个不讲理。淮枝捏紧手里的杯子,扫他一眼,没有否认对方的话。
“过来,”万文宣复道。
“过去干什么,我困了,要回房间睡觉。”淮枝负隅顽抗。
“好,那我也回房了,你关灯吧。”
“你——”
万文宣就那样走远了,淮枝呆住,从这一刻感到懊恼、委屈。
冤家。
果然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