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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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暴雨，雨过天晴后是明媚的清晨，黄育芩彻夜未睡，闻到外面的草木清香，他欣然走出屋子，勉力睁开双眼，打开折扇，透过扇骨去见那晴好日光。
黄徽文迟迟未归，黄毓蔚忧心不已，早早令管家出门打听，管家回来后却带回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皇帝昨夜驾崩于含章殿，据说是被人用利器捅死的，而凶手正是曹国舅，眼下他已经畏罪潜逃了。
黄毓蔚闻言愁眉紧锁，黄育芩见管家说得有鼻子有眼，便插嘴问道：“凶手是曹国舅，可是有人亲眼所见？”
管家笑了一下：“昨夜皇上在含章殿召见了曹国舅，可是他进去一会，便传来了喊叫声，宫人们原先都离得远远的，听见声音便冲进去，可惜那时候曹国舅早已逃之夭夭了。”
黄育芩幽幽道：“也就是说，不曾有人亲眼看见曹国舅携带凶器潜逃。”
管家悄声道：“此事不宜声张，若是传播开来，必然引起哗变。”
黄毓蔚轻轻咳嗽了两声，重新拉回管家的注意力：“可有父亲的消息？”
管家摇摇头，压低了声音：“福海公公亲自遣人传话给我，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黄毓蔚在管家走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黄育芩却笑了：“福海公公都已经这般说了，那么我们便只好静观其变了。父亲深夜进宫，宫中却无对他不利的消息传出，这便证明父亲做好了善后，我们相府暂且无忧。”
黄毓蔚觉得黄育芩所说有理，仍旧忧心道：“若是这件事情自始自终都是小皇帝做局该如何是好，小皇帝假意传出消息，实则将父亲骗进宫中，宫女太监与小皇帝齐心，故意放出假消息麻痹我们。”
“城外大兵压境，宫内杀死重臣，莫非小皇帝是真觉得龙椅长刺扎屁股了么？”黄育芩欠揍的语气气得黄毓蔚牙根直痒。
黄育芩正准备再刺黄毓蔚两句，眼角瞥到了黄夫人步履匆匆的身影，便只得回身迎了上去。
黄夫人憔悴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黄育芩自打五年前离京后被周明夷掳走，便不曾再见黄夫人，黄夫人哭了出来：“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黄夫人将他一把抱入怀中，不停地锤打：“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些年来，音信全无，问你父亲，他也不理，我真是，真是不知何处去寻你啊。”
黄夫人又哭又笑，过了好一阵子，黄夫人这才又咬牙怒道：“如今京城被周明夷那个狗贼围得水泄不通，如今你又回来作甚？”
黄育芩道：“我想你们了。”
黄夫人听到这句软和话，又堕下泪来。
黄毓蔚翻了个白眼，又来这套。
黄夫人一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眼泪，黄毓蔚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便振袖潇潇洒洒地转身走开了。
等到黄夫人哭累了，黄育芩这才借故脱身，沿着熟悉的石径，他回到了如意园中。黄安早就听到黄育芩回府的消息，片刻不离地候在院中，等黄育芩刚露面，黄安便迎上前来：“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黄育芩有些疑惑地看向黄安，黄安委屈道：“公子您忘了，小的是黄安啊。”
黄育芩定了定神：“我知道你是黄安，当年临走之时，我特意请管家给你重新安排个好点的差事，怎么你还留在这里？”
“咳。”黄安笑了起来，“您的院子，相爷一直都没有动过，除了精简些人手，小的们还是留在园中等你回来。”
黄育芩迈步踏入，果然园中一直有人打理，园中草木修整得一丝不苟，屋里屋外的摆设家具如常，就连旧日的玉雕绣球灯如今还是挂在床前，在清风吹拂下，微微晃动，黄育芩笑了。
“难为你们费心了。”
黄安却流下泪了来：“小的们一切都好，只是心中一直惦记着公子，如今公子平安归来，小的们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
黄育芩动容，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弟好兴致啊。”来者阴阳怪气，正是黄毓蔚，他似乎不常来如意园，正在左右张望着，“方才我还等你忙完再同我说会话，不料你先走了。”
黄育芩冷笑道：“莫非二哥还有要事要交代给小弟?”
“无事交代。”黄毓蔚环顾四周，笑道，“只是想说些体己话。”
黄育芩对黄安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二哥有要事相商。”黄安从未见过冷脸的黄育芩，当下便把屋内的仆婢打发走，自己替他们关上了门。
人全部走光了，黄毓蔚这才开门见山道：“出城的密道在哪里？”
黄育芩道：“找不到了。”
“你与周明夷曾经走过，不过才短短几年，这就找不到了？”黄毓蔚不愿相信，“还是你与周明夷商量好了，你先进城，他从密道外侧接应？”
“二哥，你便是这样想我的吗？若是我知道密道入口，昨夜何必冒着被守城士兵乱箭射死的生命危险回城，直接自密道入城不是更安全妥当？”
黄育芩终于感觉到了疲累，他缓缓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地看着黄毓蔚：“我的好哥哥，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年你为了取我性命，不惜放火烧山，后来山坡塌陷，城外的出口已经找不到了。”
“怎会如此？”黄毓蔚失望道，他也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自我离京后，你给我使了多少绊子，下了多少狠手。想不到现在你还能品尝到自己当初种下的苦果。”
“我承认放火烧山那次是我做得不对，后来父亲查到后，气得令我在祠堂跪了整整三日。”黄毓蔚强辩道。
见黄毓蔚如此冥顽不灵，黄育芩冷笑道：“你拔出我在京中埋下的暗桩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除却这件事情，你还做了多少对我赶尽杀绝的事情。”
黄毓蔚一头雾水，黄育芩见他佯装无辜，便怒道：“我离家第一年，自永州城出来，你派出杀手出现在树林间，若不是师父及时出现，恐怕我已经成为林中冤魂。后来你令温越做局，欲陷我于死地。甚至在前年，你派人扮作周明夷和李锋，暗中对我的师父下黑手，以至于他如今下落不明。”
黄毓蔚脸色愈发迷惑起来：“只有温越那一次，我察觉幕后有人做局，便推波助澜了一把，将怀疑的线索扭向要陷害你的人，至于林间杀手和张真人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二哥，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能令我信服吗？莫非你做恶太多，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做事向来敢作敢当，莫非你招惹了其他仇家，不愿承认，便硬生生地套在了我的头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黄育芩心底生出不好的猜测，身体晃动了两下，黄毓蔚连忙上前扶住了他，黄育芩软软地一头栽了下去：“周明夷他们想要三日后引水灌城。”
说完，黄育芩便晕了过去。
黄徽心取出怀中夜明珠，走在隧道最前面，明玉则用箭头死死地抵在曹国舅的咽喉处。
“若不是由曹国舅带路，谁又能发觉此处荒山竟然有密道入口。”明玉啧啧赞叹，就不知曹国舅由何得知。
曹国舅道：“此为皇室密辛，你们自然不知。”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处石壁前，曹国舅上前启动机关，整个石道轰然作响，面前的石壁缓缓打开，三人满怀希冀地等待着重见天光之时，一堆乱石当场砸了下来，曹国舅惨叫一声，瞬间淹没在乱石中间，登时七窍流血。
黄徽文和明玉皆是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了些。石头石子源源不断地滚入，转瞬间将曹国舅的尸身尽数埋在下面。
黄徽文沉吟片刻：“莫非很久不打开，外面的地形出现极大的变动，石头早已阻塞洞口了。”
明玉赞同道：“此处极危险，不如早些离开吧。”
黄徽心回头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明玉道：“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黄徽文奇道：“如今你犯下弑君之罪，为何不慌不忙，若是换作常人，恨不得立刻徒手搬石，以求立刻远走高飞。”
“母亲家人，我都替他们做好了打算，即便追究下来，一时也找不到他们，躲过这一时，便可平安一世了。”明玉露出惨笑，脸上的血污衬得他形容格外可怖。
“相爷为何不慌，您与我呆在一处，外人恐怕会将您当做我的同谋。”
“放心，留在宫中的人早就替你扫好尾了，暂且秘不发丧，过十日后，宫女太监们才会说，皇上是为曹国舅所害。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若是你还想进宫了，可以直接来寻我。”黄徽文说得云淡风轻。
原来这便是权势。明玉大海捞针寻觅美人，将可娘进献给皇上，可娘费劲心机寻到的玉牌，竟然不如黄相轻描淡写许下的承诺。
这是周明夷第一次正面打量明一，他看得十分仔细，明一长得十分清秀，身上穿着黄育芩的旧衣，宽大的衣袍显得她格外瘦小。周明夷抚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居高临下道：“左右无人，说罢，你为何半夜前来行刺我，莫要说是受了明玉或是黄育芩指使，我是不会信的。”
明一抬头：“我恨你。”
“还有吗？”周明夷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没有了。”
周明夷拍手道：“好。”
说完，周明夷便起身要走。明一却突然生出许多的不甘心，她被黄平亲手交给了周明夷，周明夷却草草地审问她，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了。难道她就这般不值钱，卑贱如蝼蚁。就连眼前这个人，这个被她视为情敌的人，都如此轻贱她。
“慢着。”明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周明夷饶有兴致地回身：“终于准备好好说话了？”
“明明你是个男人，为何总要缠着黄公子不放，你不会觉得恶心吗？”明一刚开口，周明夷便觉得陈醋淋头。
明一继续道：“当初为了你，黄公子竟然狠心地赶我走，说得好听，让我随明公子一同回京，我跟了他那么久，他竟然不信我，我也恨他。”
“既然你恨他，那我只好爱他了。”周明夷明白过来，他露出恶意的微笑，“他也喜欢我，你就只能干看着。”
明一：“……”突然她哭了起来，就像任何一位怀春的青春少女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心属旁人。
“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明一哭得肝肠寸断。
眼见一名与孙采采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在他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周明夷心下不忍：“不会的，不过是忤逆他的意思，执意留在他的身边，他定然不会怨你。”
周明夷早在心中骂起了明玉，这明玉果真是花花公子哥，手下暗卫的心智竟然如此脆弱。
明一泪水涟涟：“你不会懂的。”明一突然抬起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周将军，我有要事要说。”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 7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