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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黎明将至前的黑夜(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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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阶武器出现在副本里,直播间热度更是一路狂飙,直接冲进了前100暂居87。
“新人待遇太好了吧,也没见谁一把游戏就能上百榜的!”
“就是,连南神都没有做到过。”
“一看你们就新来的吧,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和系统有一腿我都信!”
“……”
直播间热火朝天,与此同时各大战队也注意到了这个势头迅猛的新人。
如果他获得天阶武器并且通关副本,无论哪个战队招揽了他,那个队伍都将在之后的战队赛里势如破竹。
毕竟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第一个获得天阶武器的人带领他的队伍,连续蝉联了好几届的冠军,虽然后来被其他人终止,武器也被夺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但天阶武器的能力是毋庸置疑,有目共睹的。
总的说来天阶武器排在所有装备之首,随机掉落,现下除了前几个战队各持一把,其他玩家则无幸得见。
但天阶武器持有者被杀死后,其他玩家便可争夺,所以每个战队对天阶玩家都加以严密的保护,以防万一。
应思量不了解什么“天阶、地阶”的,只想立马解决发光的鬼怪,奈何始终无法,正想与尉祟临开口,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足音。
他把头从碗中拔出,起身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然后迅速地瞥了尉祟临一眼。尉祟临心领神会,他走到窗边,向下偷偷观摩了一会儿,接着又移步到应思量身旁,轻声说道:“是官府的人,似乎还有侯府的家仆。”
应思量一面听着楼下的交谈,一面道:“先看看他们什么态度吧。”
之前进入城中时尉祟临就使小鬼附身了个过路的倒霉蛋,去官府知会一声,侯爷回来了。
小皇帝对外宣称,应思量在新婚夜被老侯爷敌对余党掳走。在全国搜寻,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关心的不是一个病秧子,而是能统领北境的火符。
这火符与普通的兵符不同,是先帝特予老侯爷的,不必过问朝廷可直接调遣北部军队。
可见权力之大,荣宠之盛。
夫妻二人离世时,将幼子送入京中,企盼能得先帝庇佑,岂料先帝也撑不过几年。留□□弱多病的孩子无法掌权,才让旁人欺压了去。
应思量摸着怀里冰凉的火符神色不明。
半晌,下面的人似乎交谈完了,声音渐去,紧接着脚步声四起。
上楼了。
他立马坐回原位,又拿起木箸往嘴里送菜。尉祟临也跟着坐在身旁,抱着手,看他吃。
这时,门被叩响。
“侯爷,下官未来远迎,实有不妥,特来请罪,还望侯爷回府中歇息。”这声音不急不躁,略显沉稳。
应思量点点头,尉祟临上前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好些人,见门开了都往里瞟,尉祟临闻风不动,稳稳挡住了窥探的视线,声音冷淡:“车马可备好了?”
那领头的官员不识安平侯真面目,只见眼前人气质出众,眉目清秀,便对尉祟临说道:“好了,自然不敢怠慢侯爷。”
尉祟临侧身让开,应思量放下手中木箸,步履从容地走到门口,眼神淡淡地扫过众人,道:“走吧。”说完,便自顾自地领着尉祟临下楼去了,留下一众官员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惊叹道:“方才那位才是侯爷,长得真是……”
领头的官员斜乜他一眼,神情晦暗,道:“另一个,怕就是林长澈了。”众人都附和着。
他背着手,想到四处张贴的搜捕令甚是头痛。
这侯爷回来是要反?站哪边才是好啊?侯爷踪迹该压着吗?
当了这么多年知州,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所以今日带的人全是自己手底下的,就怕有人将安平侯的位置泄露出去。
知州眼中闪过几丝精光,有办法了!
悠扬的乐声从大厅中传出,身姿曼妙的舞姬们翩翩起舞。
应思量坐在首位上托腮不语,尉祟临与他并排坐着,正漫不经心地把玩一只白玉杯。
那知州要为他们接风洗尘,设宴请了几位地方官来陪侍。
说的好听,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试探他这个“病秧子”侯爷还能不能成事罢了。
应思量心念微动,轻拂衣袖道:“都退下吧。”乐姬舞姬们施了一礼,身姿婀娜地离去。
知州与另外几人对视一眼,开口道:“侯爷是否对刚才的乐曲不甚满意……”
“各位都是明白人,无需与本侯绕圈子。”应思量赫然打断话头。他深知,对于像徐以这样趋利避害、满腹心机的人,若要拉拢,就必须给出实打实的好处,而非空口白话的承诺。
“本侯问心无愧,无愧于皇上,无愧于百姓,却遭那小人挑拨离间,唆使皇上痛下杀手,那本侯也只能‘清君侧’了。”
他手中紧握着一块冷硬如冰的铁块,语气冰冷如霜,森然可怖,话中杀意凛然,苍白昳丽的脸上满是阴鸷。
众人霎时鸦雀无声,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手中那块掌控北境的“法宝”,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寒气逼人,竟然无人敢吭一声。
终于,知州徐以掀袍率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如洪钟:“下官愿誓死追随侯爷入京,清君侧!”
见他如此,其余几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这船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于是纷纷撩起袍子,齐刷刷地朝着应思量跪下,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等愿誓死追随侯爷,清君侧!”
应思量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接着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猛地向前一摔。酒杯应声而碎,昭示着腥风血雨的到来。众人见状,也纷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狠狠地扔在地上。
尉祟临与他并肩而立,宛如两棵挺拔的青松,任凭风吹雨打,自是巍然不动。
宴散,两人并没有回到侯府,而是先去探了各方势力的动向,奈何各个都是老泥鳅成精滑不留手,含糊其词。
应思量并没有多担忧,这种情况是他先前就预料到的,毕竟没有人敢把自己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在一个病秧子身上,让他们一下就答应那才有鬼 。
不过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应思量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望着夜幕下热闹的街道,心中有些讶然: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竟比京城还安宁些。
马车一阵摇晃,缓缓停下。他掀开车帘,跨步而出,车内竟无旁人。
抬首望去,一座高大庄严的府宅矗立眼前,半开着一扇刷满上好漆料的朱红色木门,最上面悬挂着先帝亲题的金匾——安平侯府
应思量驻足看了会儿,门口的仆从见了,走来恭敬道:“侯爷,我是府里管事的,叫我老周就行。”他盯着应思量的脸微微出神。
应思量道:“不了,还是唤您周伯吧。”这应是老侯爷以前的家仆,如今年纪大了,已近八旬,两鬓斑白,双眼浑浊,背半驼着。
“好好。”周伯笑着,若有所思地道:“您长得很像长公主殿下,但眼睛像老侯爷。我也算看着老侯爷长大的。唉,物是人非啊!”
应思量点点头没作声。
身边的人都说他长得像他亲妈。
两人一路进了主院。应思量靠在木椅上打量着屋内的装潢。
一切都是上品级的,只是时间久了有些陈旧,很洁净,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周伯领着府内的仆人走进来,让应思量认认脸。
府中没多少人,全是当年留下的老仆,现在都上了年龄,有些手脚不便,应思量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忽道:“周伯,能烧点水吗?我想沐浴。”
周伯回道:“好的,待会儿让人给您送进来。侯爷不必心疼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往都闲惯了,现下终于有事可做了。”
“辛苦了。”
夜已深沉,白露浸润,屋内烛火摇曳,一件件衣裳搭在锦屏上。
应思量赤裸着上身,坐在浴桶中,紧闭着双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桶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实在是太累了。时间飞速流逝,一闭眼再睁开,便已是天亮,完全没有休息的机会,大概是因为快要接近结局了吧。
忽地,敲着边沿的手指不动了,他猛地睁开眼回头一看,墨衣赤瞳的鬼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应思量捏捏眉心,道:“做完了?”
尉祟临眸中闪过几丝不明的情绪,看着少年露出水面、被热气蒸的发红的脖颈,眸色深沉。
好香。
他舔舔唇,哑声道:“ 嗯,见了北邑军副将张念。他说何将军带军在外巡视,过几天才能回来,不过是小侯爷来借人的话,自是没有问题,他明日亲自领兵前来。”
应思量点头,思忖着。
北邑军的将领何知阔是老侯爷原先的副将。老侯爷对他亲如手足,多次提携,还为救深陷敌军包围的何知阔中了敌人的流矢。只要还有点良心,面对昔日主将、恩人的孩子,都会提供帮助。
应思量让尉祟临拿着火符与他的亲笔信去北邑军营试探一二。
他要借北邑军的威风让那群犹豫不决、避之不及的乡绅高官想好了。要么老实点,不要轻举妄动,要么就上他这条船。
应思量微微一动,桶里的水凉了。他毫无顾忌地从桶里出来,穿上里衣,随手拿起搭在一旁的帕子,轻轻拭去发尾的水珠。然后向外唤道:“周伯,把水抬出去吧。”
门开了,周伯一进来,看见屋里多了个人,不禁一愣,转头去看应思量。
应思量坐在榻上,嘴角轻扬,笑道:“这是侯夫人,陛下赐的婚。”
周伯这才想起来外面传侯爷娶了妻,一开始侯爷身边没见着人,给忘了,如今却不知竟是娶了位男妻。陛下此举实在太过分了!
周伯盯了尉祟临几眼,面容清秀端正,眸光虚浮,看起来不怎么样。
他难得没说话,神情愤愤的把水桶往外拖。
尉祟临在一旁被老人的眼神盯得发毛,走过去将水桶举起放了出去,又顶着周伯“杀人”的表情,转身进屋关门。
速度之快,风不及也。
而门外踏着沉重步伐离开的周伯却没在意,侯府大门紧闭,而这位夫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呢?
应思量躺在榻上,笑嘻嘻地看着有些丧气的鬼怪,心情大好。
尉祟临吹熄了灯,走到榻边坐下,有些闷闷地道:“这张脸很丑吗?”
应思量眨了眨眼,在黑暗中往床内挪去。他没见过林长澈的脸,沉默半晌,才轻声开口道:“周伯不是在意这个。你过来,能不能让我看看林长澈的脸?”
尉祟临除掉鞋袜,往他那儿去。应思量见他身量变小了些,有些单薄,大约是变成林长澈的模样了。
他直起身来,尉祟临忽然一伸臂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鬼怪大概是觉得他看不见吧,他却不知此刻自己像轮太阳,真是“ You are my sun”了。
他的手被尉祟临握着,一寸一寸从脸上摸过。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内,两人气息交错,应思量有些没来由的心乱,皱着眉头,微微排斥。
他顿住了。
手下突然摸到一块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火灼烧一般,指尖猛地一缩。
他像触电般抽回了手,愣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他揉了揉胸口,故作镇定地说道:“嗯,还不错。”
尉祟临似乎被他的举动打击到了,没有说话,神情怪异,背对着他躺下了。见状,应思量也只得阖上了眼。
欲睡时,他听见身边的人轻声问:“在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