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每天都在cosplay》海晏长风

4、黎明将至前的黑夜（四）

　　日光西落，郊外的森林显得有些可怖。

　　林子深处的荒仟古陌上两匹马慢慢走着。

　　应思量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尉祟临在一旁盯着，似乎在想他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两人一离开京都就朝着先帝特赐的封地燕牧州前行。
　　攻下皇城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羽林军是一群少爷兵，但他们的装备却是四境内所有军队中最完善先进的。古来谋反，绝对不是两个人能做到的，得有自己的军队。

　　应思量半闭着眼，沉思着。

　　他有兵权，控制燕牧州的官兵不算难事，边疆中也有不少领将都是老侯爷的旧部，拥立他也不成问题。

　　尉祟临血瞳闪了闪。竟也想着这事。
　　攻入皇宫后，那些鬼怪必会暴动，到时候就不是人力能够抵抗的了。应思量却不知道皇宫是鬼怪的领域，他会出事吗？

　　尉祟临大发慈悲般拉住应思量手中的缰绳，翻身骑在了少年的马上，贴在他身后，将人圈在自己怀中。

　　在找回力量前，他还不能出事。

　　应思量正打着盹，感觉到后面贴上来的胸膛，身体一僵，心口微微发热，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

　　忽地，他的发带散开，乌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身上，他睁开眼看着缩在尉祟临手中的发带。
　　小鬼有些躁动。

　　尉祟临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摆弄了一下发带，小鬼像是平静下来了，不再发抖。他让马停了下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插入长发中，随意地理了理，然后熟练地扎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手艺不错。”应思量扫过黑沉沉的林子，随口夸道。
　　尉祟临“喔”了声，见身边的马来回踱步，不安地打着响鼻，也抬眼看向树林。

　　野林间忽然变得寂静万分，一丝风都没有，树枝不再摇动，虫鸣消隐。

　　蓦然，四周响起一阵“沙沙”声，有东西在其间穿梭，似乎在地上爬行。不知何时，周围已笼上了一层雾。

　　压抑、阴森。

　　“鬼。”
　　尉祟临血瞳闪着光，话音刚落，身边的马嘶叫一声撞开雾罩，冲进林子，不见声息。
　　“它们要过来了吗？”应思量平静地问，毫不慌张。
　　“嗯，不用担心，应该只是野鬼，看见活人有些兴奋。”
　　尉祟临慢条斯理的说，安抚般摸摸应思量的头，又驾着马往前走。

　　应思量凝眉，盯着前方凭空出现的一团黑雾，没躲开他的手。那黑雾见人类还敢往前走，上下浮动冲了过来，在要碰到马的一瞬，瞥见黑夜中晃眼的红眸，强大的求生欲使它打了个急转弯摔在地上，散去。
　　尉祟临没什么反应，扫了眼四周，原本跃跃欲试的鬼怪们突然一滞，全都四散逃去。

　　应思量看见鬼怪们跟逃命似的跑开，心下疑惑，转头见尉祟临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明白了。
　　这身后是只大恶鬼啊。

　　“你从哪儿附身到林长澈身上的？”
　　应思量往后靠在“恶鬼”的怀里低语，躲着迎面袭来的冷风。
　　“不记得了，大概是从另一个世界进来的”。
　　尉祟临十分受用少年的依靠，给他披上了小鬼偷来的外袍。

　　“那些鬼怪都怕你。”
　　“我强。”
　　“……”
　　“为什么帮我？”
　　“你身上有股诱人的气息，换做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
　　“喜欢你。”

　　应思量觉得有些好笑，又问：
　　“你想得到什么？”
　　“……”
　　“记忆、力量。”
　　“我原本的记忆和力量。”尉祟临静了会继续道，“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属于我的东西。”
　　“我会帮你找回来。”在副本结束前。
　　“好啊，那就谢过‘夫君’了。”
　　“恶鬼”在耳旁调笑。
　　“闭嘴吧…”他是沉迷上角色扮演了吗？

　　尉祟临见少年耳尖微红，心情更加愉，鬼怪的恶劣性子显露出来。

　　一人一鬼共乘着马，在寂静的林中沿着杂草丛生的荒路慢慢前行，竟显得十分安谧。

　　“小心皇宫里的鬼怪。”
　　“嗯。不是有你呢？”

　　应思量垂着眼，困倦不已。
　　游戏通关是会设置阻碍，可到现在遇见的也不过是普通的鬼怪，除了刚才那波或许惊险点，但也被尉祟临一下破除，这不符合系统要求。前期太过顺遂，后期一定会调整怪物强度，而最难的一关就是进入宫内杀掉皇帝拿到玉玺。
　　他心中已有了估量，至于“恶鬼”，能帮则帮。

　　尉祟临注视着他毛茸茸的发顶，勾起嘴角。

　　“有我呢。”

　　“他们搁这儿度蜜月呢？”
　　“这样，系统能让他通关？”
　　“求同款Boss！”
　　“花瓶而已，但凡换个副本这么弱鸡早死了。”
　　“+1”
　　“别叫了，人家的零伤过本，你有胆子玩吗？”
　　“……”
　　弹幕一时吵嚷起来。

　　远离人群的角落，一个模样出众的年轻男人划着电子屏幕，眼前晃过一个熟悉的名字，点进直播：
　　【应思量，游玩次数1，观看人数12464打赏21323，关注4311，推荐4121，排行832】

　　“挺厉害啊，第1次数据就这么好。”
　　伴随着轻快明亮的声音，男人身旁多了个身影。

　　如果有人停下一看，就会发现两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待会结束，去找他。”男人眼睛也不抬，下着指示。
　　“哥，你就相信他真能过了？”楼辰撑在男人肩上，神情戏谑，楼夜瞥了自家弟弟一眼，嗓音清淡：
　　“他能”。

　　燕城
　　两人走了多日，一路绕过官兵，终是进了封地。

　　应思量躺在客栈的硬木床上，闭目养神，解开道具后尉祟临下楼传菜去了。他一只鬼就算附在人身上也感觉不到饿，但应思量不行。

　　房内一片黑暗中，亮起不合时宜的白光，令他心烦的机械音响起：
　　【系统提示：天阶武器——念岭刀掉落在副本，请玩家尽快寻找！！！】

　　应思量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思索着系统的话。
　　天阶武器？大概和网游副本随机掉落的稀有装备一样，但没头没尾的怎么找？

　　这时房门被推开，尉祟临一手端着菜碟，一手拿着盏小油灯向他走来，那火苗微颤颤的像随时都会不小心熄灭。
　　应思量见尉祟临走来时，扶在床头的手滑了一下，转瞬又重新放好，端正地坐在床边。
　　他不是为小火苗而忧心，只是……

　　他有点恍惚的抬起头，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形“夜明珠”。
　　尉祟临通身发出耀眼的银光，还镀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光圈，连五官都快看不见了。

　　难怪系统什么线索都不给，因为这简直——
　　太他妈显眼了！

　　应思量目不转睛的看着尉祟临，脑子里东想西想。
　　不是只鬼吗？怎么又变成刀了？刀刷在他身上了？那怎么取出来？又不是打游戏，一靠近就有F键。好亮，比他哥在拍卖会买的限量款水晶宫灯还亮……

　　正神游太虚时，一只木碗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桌上布置着几道家常小菜，原来是尉祟临将桌子挪到了床前。
　　应思量敛了思绪，安安静静扒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瞟一下对面拨弄灯芯的“人刀合一”的鬼怪。

　　他真觉得就算房内全点起灯，肯定也没有身边“行走的太阳”明亮、夺目。
　　他伸手挡了下眼，有点圣光普照大地那味儿了。
　　不行，得赶紧把刀取出来，不论什么缘由，至少看久了对眼睛是真不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