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灭世主：重返史前时代》念旧衣

28、二十八 外星人入海

　　二十八

　　外星人入海

　　1996.12.28，22:25:35
　　被无穷无尽的漆黑夜幕笼罩着，三个男孩借助轻身咒的作用高速奔跑，很快海洋特有的咸腥而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大片大片的灌木丛在亚历克斯的魔杖挥舞之下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折断、粉碎、飞上天空，在呼啸的气流中疾速回旋着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绳网，同时各种防御魔咒在地面上像水一样蔓延开来、遍布前方的每一寸沙土；德拉科用敬畏的眼神观看着眼前磅礴而精妙的魔法，直到他们踏上灌木丛外的沙滩，嗖嗖穿梭的绳子全部静止下来，一截绳头被塞到他手上。
　　“沙包拿着这个，到那边的树后面躲起来，等追兵全都踩上这片沙滩之后用力拉绳子，让网落下来罩住他们。”亚历克斯说着，手里的魔杖朝头顶上方点了点，漂浮在半空的大网立刻消隐无形，“哈利，你藏到那块大石头后面，一等追兵被困住，就跳出来抢离你最近的麻瓜的枪，抢到了立刻退回石头后面开火——”
　　“如果我不小心——”
　　“放心啦，凭你的准头多半射不死人的，能起到压制作用就很好了！”
　　“……好吧。那你呢？”
　　“我是前锋。”哭包凛然地挺起胸膛，“网只能困住他们几分钟，我会在这段时间里制服尽可能多的坏人，解除他们的武器，然后你们俩就有魔杖可以用了，接下来只要把他们全部放倒就完事儿啦！”
　　德拉科紧攥着手里的绳子，用一种不正常的高音说：“有没有人和我一样觉得这个计划每一秒钟都比上一秒更不靠谱？”
　　从理智上讲，哈利相当赞同他的意见，但眼下不是反对的好时机——又不是说他们还有别的办法能在茫茫大海和大群追兵的夹击下逃出生天；所以哈利清了清嗓子，在亚历克斯开始瞪眼的时候回答：“听着，我们没工夫考虑这些了，不成功便成仁；或者你还没尝试就想放弃吗，斯莱特林就这么点胆量？”
　　“错，我们不尝试是因为知道迎接我们的是注定的失败，这是斯莱特林的智慧！如果——”
　　“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还有机会尽情运用你的智慧！”亚历克斯不耐烦地推了德拉科一把，“现在快去躲好，看准时机拉绳子，别瞎操心了！”
　　在如此务实的指挥官面前，德拉科无言以对，匆忙跑向指定的大树；哈利不等哭包的视线转向自己就机灵地跑开了，在荧光咒熄灭后摸索着蹲在远处的石头后面，屏气凝神等待追兵的到来。

　　22:31:27
　　仅仅一分钟左右，轻微而持续不断的劈啪声就传入了哈利的耳朵——没有消音咒的辅助，人们无可避免会在奔跑中踩断灌木丛的枝条并弄出声响，这说明追兵里麻瓜的数量远多于巫师，就眼下情况而言对他们是件好事；哈利深吸一口气，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
　　“他在那儿！”第一声大喊响起，伴随着纷杂的、沙沙的脚步声——追兵们已经开始踏上沙滩了——“发现了一个！”
　　几次枪响，一声不知是谁发出来的大叫，一句没喊完的咒语，接二连三的重物倒地声，更多的咒语，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和脚步声；不能把头抬到超过石头的高度意味着哈利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握紧双拳，焦急地低声念着“快，德拉科，快！”，然后他终于听到了混合着惊奇和愤怒的喊叫，听到了大网掉在地面上、被拖拽刮擦着……
　　哈利一跃而起，翻过石头冲向他看到的第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在对方陷于看不见的绳网里挣扎时扑过去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趁他大声痛叫着把脑袋重重砸向沙地时掰开他的手，抢走了他的枪，并且冒险转向附近的另一个人重复了同样的抢劫行为，然后才跑回岩石后面，开始对准那片开阔的沙滩胡乱发射子弹；当开枪造成的后座力顺着手臂冲击到肩膀时，当还击的流弹砰砰地打在身前的岩石上、脚边的沙地上、溅起阵阵碎屑时，哈利的心脏因为恐惧和紧张而疯狂跳动着，眼睛却一眨也不敢眨，强迫自己僵硬的手指继续扣动扳机……
　　漫天遍地都是枪声和咒语的光芒，不断有惨叫刺破夜空，哈利发现自己的耳朵正在轰鸣中全力寻找亚历克斯的声音却一无所获；经过一段他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确定有多长的时间后，两把手|枪的子弹都被打光了，他冒险直起身体，仔细观察着一片漆黑的沙滩，试图在暗淡的夜色里分辨出各种影影绰绰的物体轮廓，寻找正在移动的东西，然后他听到德拉科的大叫：“波特！哈利！”
　　“我在这儿！”
　　哈利大声回应着跑到靠近海水的沙滩边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软的沙子摸向声源处，终于在十几英尺开外的地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德拉科和靠在他怀里的哭包；心脏猛地一缩，哈利冲着他们扑过去：“亚历克斯！”

　　22:40:58
　　这是个星月无光、寒风呼啸的夜晚，德拉科手中魔杖发出的微弱银辉照得他脸色惨白，耳朵和下巴上都沾着暗色的血污，长袍上满是沙粒；他气喘吁吁地攥住哈利的胳膊：“亚历克斯被枪击中了，他在流血——”
　　“我没事，哈嚏。”哭包挣扎了一下，用手臂支撑着坐直身体，“子弹擦过去了，一点也不严重……帮我撕开这条裤腿。”
　　哈利摸到哭包的右腿，在冻僵的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时忍不住颤抖起来——对于接近麻木的皮肤来说刚刚流出人体的血液简直是烫手的——他咬紧牙关，顺着被子弹划破的部分用力扯开衣料，德拉科把发光的魔杖尖凑过来照着伤口，亚历克斯拿起另一根魔杖施展止血咒和快速愈合咒；大约过了十秒，这些咒语才慢慢生效，亚历克斯呼出一口气，弹了弹手里的魔杖：“好了。不是自己的用起来果然不顺手呀。”
　　德拉科大松了一口气，浑身发软地瘫坐到地上。
　　看到亚历克斯躺在地上的一瞬间击中了哈利的恐慌还没有消退，他恼怒地伸出手拧了一把哭包的脸蛋：“刚才打的这场架真是刺激又好玩，是吧？”
　　哭包兴奋地点头，换来第二下拧脸，比之前狠得多的力道让他眼睛里迅速积起了泪水，声音委屈得发起颤来：“哈嚏……”
　　“不准哭！”哈利凶巴巴地低吼，“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吗？这是一个大意就要丢掉小命的真枪实战！下次看我还会不会让你耍威风！”
　　这还是哈利第一次对灭世主如此疾言厉色，哭包扁着嘴，小声地啜泣起来，抽抽搭搭，好不可怜；德拉科声音里惯常的懒洋洋又回来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你又打不过这群人，波特，刚才这场架要是换你上，我们肯定全军覆没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火气迅速冲上心头，哈利怒视着德拉科：“你既然能看到刚才的状况，为什么不出来帮忙？你就那么让亚历克斯一个人卖命吗？”
　　“因为我比你聪明，懂得看准时机再出手，而不是一股脑跑出来送死。”德拉科不悦地眯起眼睛，拖着长腔反驳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被安排在可以看到战斗的地方，而你只能躲得远远的？连亚历克斯都知道我才是不会坏事的那一个。”

　　22:49:36
　　片刻沉默。
　　哈利愤怒地用手抓住膝盖，想要狠狠驳斥对方和不得不认同对方的强烈矛盾在脑子里翻搅着。亚历克斯选择了德拉科作为近战助手的事实让哈利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背叛，但同时他无法否认德拉科多少有些道理——如果换成他看到亚历克斯遭受围攻，肯定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结果很有可能是两个人一起被捉住，或者更糟，被当场杀掉。
　　但他无法克制这种因为亚历克斯不够信任他而产生的失望和伤心——难道他和亚历克斯一年多以来建立的友情的分量还比不上德拉科的精明吗？难道亚历克斯宁愿在战场附近安排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的人，也非要把哈利踢开不可？
　　……
　　不，这不对。一个声音在哈利的脑子里这么说。德拉科·马尔福不是什么好家伙，当然，可你不能就此断定他是那种可以眼看着同学送命而无动于衷的人。至少——
　　“如果，”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德拉科，竭力恢复平静的语调，“如果亚历克斯刚才真的陷进了他没法解决的麻烦里；如果他下一秒就可能被杀死……你会怎么做？”
　　有一瞬，德拉科脸上的神情是那样明显，那样无需多言，让哈利感到一阵心寒和失望，但随即他的眼睛里就划过了一丝光亮，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某种情感：“一个星期以前，我会拔腿就跑，逃得越远越好，绝对地。”
　　哈利咽了口唾沫，等了一会儿，追问道：“现在呢？”
　　“你已经看到了。”德拉科随便地耸了耸肩，站起来拿着魔杖，开始小心翼翼朝离海水较远的一端走去，“我去摸摸状况，顺便多扔几个昏迷咒。”
　　哈利因为突然改变的话题而迷惑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反应过来。
　　“唔，考虑到对方是个马尔福，这就够好的了！”他快乐地说，故意抬高嗓门以便让德拉科听到；几秒后黑暗里传来一声冷哼。
　　哈利的确已经看到了——德拉科就在这儿。他没有离开危难之中的同伴，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22:58:03
　　海浪有规律地冲刷着沙滩，发出令人感到静谧安详的响声，有几分钟时间，哈利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哭包碰了碰他：“哈嚏。”
　　“嗯？”
　　“这里还有两根魔杖，你挑一根好用些的，另外一根藏起来吧。”
　　“哦……”哈利接过缴获的战利品，分别掂在手中仔细感受了一下，又试了几道咒语，然后把其中一根魔杖还给哭包，“我选好了。”
　　“两根都归你。”哭包强调道。
　　哈利疑惑地看了看他——照理说这个霸道的家伙应该主动要求保管多余的魔杖才对。
　　“收好不用的那根，关键时候也许能救命呢。”哭包轻声说，“哈嚏别生气了。我不想要你死，所以才让你躲到石头后面的，这跟沙包说的那些没关系。”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往被撕破的地方用了个修补咒，然后也举着魔杖往沙滩深处走去。
　　哈利愣愣地跪在原地，一股热流忽然冲上了眼眶，然后顺着酸涩的鼻子慢慢滑落下来。他慌忙抬起胳膊在脸上抹了两把，深呼吸了一会儿，追着另外两个男孩，跑向靠近灌木丛的那一半沙滩：“亚历克斯，德拉科，等等我！”
　　“波特，你怕了吗？啧啧，孤单的小哈利，怕黑的小哈利——”
　　“沙包不准说哈嚏的坏话，小心我揍你！”
　　仍然看不清脚下的路，哈利凝神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朝他的伙伴们走去，微笑着喊道：“你们觉得现在可以冒险施个强力照明咒了吗？或者谁来扶我一把？”

　　1996.12.29，04:47:51
　　哈利被叫醒的时候，天空已经呈现出灰白色，不远处的云层边缘染上了明亮的橙红光芒。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同样是收缴来的一块手表，满意地发现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德拉科很公平地给了他同样的休息时间，并且，在上半夜安排轮值的时候，他也和哈利达成了默契，把哭包排除在外（后者嚷嚷着要求加入，但在哈利守夜的第十分钟他就睡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理由是他已经慷慨地变出了帐篷、弄燃了篝火，就无需承担更多职责了。
　　哈利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战俘们怎么样？”
　　“都还昏迷着。我想差不多是时候跑路了。”
　　“嗯，要赶在被发现之前。”哈利轻轻抽走哭包捏在手里的魔杖，从他身边拿开所有可以用来乱扔的杂物，退后一步，“准备好了？”
　　德拉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上吧。”

　　05:01:21
　　德拉科无比郁闷地捂着右眼，用不顺手的陌生魔杖连试了五遍才成功施展出一个“肿胀立消”，解决了哭包被迫从好梦中醒来时给他的一点小小馈赠；在此期间哈利沿着所有被束缚咒捆绑起来的人走了一圈，确保对他们挨个又施了一遍昏迷咒，然后走回德拉科身边站定，紧张地盯视着正闭目冥想的哭包。
　　片刻之后，哭包睁开眼：“好了，准备出发吧！”
　　哈利低下头，冲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念道：“不要是水母不要是水母不要是水母……”然后才准备给自己施展一个泡头咒，德拉科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同样举起魔杖对准自己的脑袋——
　　“小心！！！”
　　哈利大喊着一把推开了德拉科，几乎在同一瞬间传来一声枪响，后者原先站着的那块地方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小孔，沙砾飞溅起来；德拉科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哈利也重心不稳地朝他扑了下去，等两个摔得晕头转向的男孩再爬起来，看向子弹射来的方位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突如其来的偷袭者从胸部往下都被一条巨大的鱼压住了，发出一声微弱的求救后，他吐出一口气，鼓着眼睛，就此悄无声息。

　　05:04:13
　　“哦天啊哦天啊哦天啊……”从差点被射杀的惊骇里恢复过来后，德拉科开始六神无主地团团转，“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德拉科！冷——静——”
　　“去你的冷静，我昨天刚挖个坑把它埋了！”男孩舞着手臂尖叫，然后猛地站住，“对，把他埋了！”
　　德拉科冲向那条超过二十英尺长的庞然大物，然后在它身边来了个急刹车：“哦天啊哦天啊哦天啊……”
　　“求你，不要又开始了。”哈利头疼地把他拉回来，“想开些，就算这个人真的死了，那也是被亚历克斯压死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他罪有应得！”
　　巨大的某鱼摆了摆尾巴表示赞同，尾鳍刮起了一大把沙土，于是哈利发现他们面临除了谋杀之外的又一个问题：“苍天在上，亚历克斯，你应该走到海水里再变形！”

　　05:11:24
　　“再来一次——Wingardium Leviosa！Wingardium Leviosa！Wingardium Leviosa！！！”
　　在两根魔杖联合起来超过十次的努力之后，重达好几吨的大鱼终于腾空而起（严格说是离开了沙滩两英寸左右），摇摇晃晃地飘向海面；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咒语，一步一步跟在鱼后面走进海里，用抱怨的语调说：“为什么维维不能先变回人再变回去？”
　　“因为他的下一次变形就不一定是这种威风又厉害、一看就游得很快的鱼类了。”哈利严肃地回答，“梅林保佑，我们不需要一只大水母或者别的任何几乎不能动的东西。”
　　“怎么？这……这条……随便什么鱼不是他的阿尼马格斯吗？”
　　“我猜不是。没人知道是不是。”哈利干巴巴地说，“现在，准备泡头咒、温暖咒和强力吸附咒，我们要出发了。”
　　……
　　十分钟后，两个男孩脑袋周围裹着大空气泡，周身环绕着温暖的魔力，一只手拿着魔杖，另一只手牢牢粘在大鱼光滑的脊背上，从水面缓缓下沉，开始在冬天稍显灰暗但仍然色彩斑斓的近海底部快速前进起来。
　　除了在三强争霸赛里不得不进入黑湖那次，哈利生平从未有过潜水的经历，并且广阔的大西洋也远非苏格兰高地上的一个内陆湖所能比拟，所有那些鳞片闪闪发亮的游动的鱼群、颜色鲜艳的虾蟹海贝和吐着气泡的藻类看上去都那么美丽，即使身在水中，德拉科兴奋的叫喊声依然清晰地传入了耳朵：“哇噢……哇噢！哈利，你看到了吗？”
　　对于伙伴肆无忌惮挥霍由泡头咒提供的氧气的行为，哈利的回应是报以同样奢侈的大笑：“我看到了，德拉科！好好感谢亚历克斯吧，是他提供了这次精彩的海底逃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