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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嶥焱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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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嶥焱·神树之墓】
蔚蓝的天空之下,阳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树叶。
嶥焱部落稍有功德之人,皆将尸身绑于神树之墓的这一棵参天古树,经风吹雨打日晒……最终化为枯骨。
古树的年龄有百年之久,周围绿树成荫,草地上,向阳而生的野花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裙,挺直腰杆,昂起了头。
族民们跪地,眼见着嶥焱首领的尸身先是被放在棺木中,萨满祭司跳着抬棺舞。
尸身在古树上被绕了数道绑着,一旁不明所以的孩童晃了晃自家阿娘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瞪着,似是受了惊吓。
除大夫人以外,其余的几位夫人皆被拖去殉葬。
“阿娘,他为何要被绑在树上,他不怕冷吗?”
“嘘……可别乱说话,那可是我们嶥焱部落的首领,死后和神树合为一体,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尖锐的刀口划破寒风,侍卫持戟亮在二人面前,面目狰狞:“再吵,割了你二人舌头!”
弱小的孩童瑟缩在阿娘的怀里,不敢动弹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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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嶥焱·欢樾殿】
趁着这个间隙,云绕偷溜。
坐在那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做些有意义的。
看到云绕一走,渡释也借机离开。
见云绕准备扒了欢樾的木窗,谁知她窗沿都够不着。
奴仆和侍卫们皆已被云绕特制的迷香晕倒在地。
不知何时起,渡释长老在云绕的面前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多。二人像是说好了似的,渡释每每出现得都很及时。
拍了拍渡释的肩膀,云绕忘了彼此之间的身份,忘了拘谨:“要不,您抬我一把?”
斟酌了一瞬,渡释点头。
云绕像个猴子似的,踩着渡释素白的长袍衣衫,拿着锤子对窗便是哐哐一顿乱砸。
欢樾瞧见云绕时,愣神道:“你们……”
云绕爬进木窗:“快走!快去救川慕!渡释说了,他在地牢,大夫人这个节骨眼还没这工夫处置他。”
一听改了称呼,渡释微微挑眉。
云绕低头俯视着渡释,他也正抬头瞧她。
他的肩头已被踩出两个脏污的脚印。
——
【嶥焱·地牢】
潮湿阴冷的地牢,看守的侍卫是被云绕用同样的法子迷晕倒地。
云绕看到牢内一些人一动不动……莫不是死了?
欢樾找寻着川慕的身影,心急火燎地提着裙摆左右探看。
“川慕!”
渡释打开了牢门,欢樾泣不成声,不知该从哪下手触碰他为好。
话一出口,已成哽咽:“是我,是欢樾……你抬头看看我!”
酸涩的泪顷刻间涌上了眼眶,也不知川慕是被严刑拷打了多少天,皮开肉绽,血痕浸染透了衣衫,就连嘴角也都是血迹。
儿时迷路在山林时,欢樾险些被野狼攻袭,彼时川慕仍是部落巡逻的小小侍卫,却因护其有功,首领让他成了欢樾的贴身侍卫。
他一直尽心尽责,从未有过什么纰漏,吃食都是他帮着试毒,一有危险皆是他冲在最前头。
那日她为何要去偷听呢……她明明也可以跑了不让人发现,反而还害了川慕。
云绕所见此景,触目惊心。
她初次见到牢中的刑具,初次来嶥焱的地牢。
幽暗的周遭,仅余墙面那一道稀疏的光。
她难以想象受刑之人会在这一处如何度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手无意间触及破木桌,一只耗子从云绕的脚下穿过。
云绕惊声尖叫:“啊——!什么,什么东西!”
渡释捂住了云绕的双眼,柔声道:“耗子罢了,别看。”
随即望着欢樾,她该是倾心于川慕的。
“欢樾公主,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至于川慕……”
渡释闻到了充斥鼻间的药味,看了川慕的伤势,未敢细说,给了欢樾一袋子亮贝,“出了城门,替他找个好大夫。”
又递给她一个小瓶子,“待他大体无碍了,服这个。”
欢樾接过,颤着手替川慕擦去脸上的血迹,出生至今,自己也并未多得阿娘的宠爱,她更不会沦为谋利的工具,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我愿意和川慕走。渡释长老,云绕……多谢。”
渡释:“公主言重了。”
转头看向云绕时,欢樾内心五味陈杂,她一直知晓阿娘和图穆措苟且之事,但云绕不一样。
她虽然身为公主,却并未像云绕那样被保护得很好。因为图穆措最爱的子女是云绕,所以云绕的眼睛始终会像星辰那般明亮。
云绕是身在花丛中的自由蝴蝶,去哪一处,都不会遇到危险和居心叵测之人……
图穆措作为巫师和副首领兴许有他的狼子野心,可对云绕……百密无一疏。
欢樾也未多言,只是抱了抱云绕。
这一别,兴许此生难见。
欢樾抹泪:“云绕,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轻拍欢樾的背,云绕不懂欢樾这句话的深意,权当是朋友之间的关怀:“你放心。”
“呸——!”
云绕被另个牢笼的男子扔了什么。
蓬头垢面,让人无法辨清他的长相。
“他是谁?”
那怪异的男子朝着云绕伸出手,只见他的五指只余下三指,其中一处断指之处,还留有血迹……
心口跳动极快,云绕低头,方见他扔过来的……是他的断指。
云绕错愕,“你……他的……”
狞笑着打量云绕的长相:“图穆措的女儿?哈哈哈哈,你也会不得好死!诅咒你,不得好死!永世难轮回,哈哈哈哈哈。”
渡释别开目光:“快走!”
云绕惊魂未定,是被渡释握着手腕拖出的地牢。
云绕和渡释帮着换了两身男子的族民装束,先混在了跪地的族民之中,伺机逃跑。
“长老,你帮我,帮了欢樾,就不怕受牵连吗?”云绕问。
渡释:“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更何况,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
回想起地牢那个疯癫男子,他说着可怕的诅咒……
云绕继而问道:“那个牢内的男子,他和我阿爹……”
渡释眼眸里一闪而逝的冷意:“有些事与你无关,就不必深知,知晓的越少,你的日子就过得越安逸。”
——
嶥焱城墙高处的残阳风景乃是一绝。
可今日,她站在城墙的隐秘之处。
那被风吹动的蓝色缎带,妖娆随风舞。
一袭华贵的裙,风起,风情万种。
大夫人:“都办妥了?”
素白长袍的男子作揖应声:“是……”
大夫人:“事成,便放了你阿爹。”
大夫人的手指挑起渡释的下颌,勾唇冷笑:“瞧我这记性,他在牢内待着早已疯了……可还记得你这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