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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国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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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傍边的小公公恭敬有礼站在一边,一声比一声高叫醒趴在石桌上的青年。
直到青年睫毛颤动,将要醒来。小公公立刻退后半步,保持一段距离。
槐夜懒懒地眯着眼看了一眼下人,那是景和帝身边的小公公,接着打了个哈欠,翻了一面继续睡。
小公公并没有打扰,似乎已经习惯了,无声叹气,“国师大人,陛下有急事要与您相商,还望您速速前往。”
槐夜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便算是答应了,就是不见有动身的意向,小公公也不急,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他知道国师休息不喜欢别人伺候和打扰,他就站在那里,也不动,既不打扰,也不伺候,耐着性子等待。
只要旁边有个人,槐夜就毫无睡意,最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出来了,小公公还只是看着,不说话。
槐夜抬眼瞥了一下,心情不好,但也不至于小气到这点小事也容不下,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衣袖莫须有的灰尘,站起身来,“走吧。”
小公公后他半步,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书房里,鎏金兽香炉里,龙涎香暖烟流淌,丝丝缕缕的青烟上升又消失。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变得蜿蜒曲折。
堆满折子的案几上,放着一张不属于大景的纸张,和用潦草文字,景和帝停了笔,抬眼望去,只见小公公带着国师进来。
他尽量显得严肃和庄重,手里还拿着那张来自白罗的信件。
“国师来了,坐。”
小公公立刻打发人端来茶水点心,然后很识趣的带着下人离开,带上了门。
槐夜一身青白,眼里淡淡的打量着面前的景和帝。
那两个黑湫湫的黑眼圈都快比熊猫大了,每天都要活的紧巴,也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熬死自己。
槐夜坐了下来,等着老头手里的折子批完,他端着茶水,清香顺着鼻孔直达味蕾,忍不住尝了一口。
满意地笑了笑,确实好茶。
“那可是去年腊月采摘的雪龙团,自然是好茶,国师喜欢一会带些回去,只是在这之前,还需要国师帮忙解决个麻烦。”
槐夜勾起嘴角,不急不慢将茶盏放好,“茶是好茶,带走就不必了,毕竟喝一次少一次,还是留给陛下吧,”他故作犹豫,手指点了点桌面,“陛下何不说说是什么麻烦事,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解决。”
景和帝满意地眯着眼,将手中那封信递了上去,槐夜是个识趣的,帝王世家都是爱面子,便站起身接过那封信。
槐夜简单扫了一眼,大概也知晓其中内容。
很简单,白罗国势日益强大,已经大到可以威胁一个百年大国,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每个国家都要送一个质子过去,美名其曰“进修”。
槐夜不屑地冷哼一声,早就有传闻,白罗国只有一个皇子,而那个皇子,不好女色不好赌,是个管理国家的好苗子,只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喜欢女子,喜欢男。
边陲小国为了寻求庇护,送了无数美男,少说一年三四个是有的,说到底,白罗国王也只有这么个儿子,只好什么都顺着,只怕是这次,不是简简单单做个质子那么简单。
景和帝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每个人性子不同,而他觉得为难的,不过是不愿意送自己的儿子过去,毕竟那种地方,天寒地冻,他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还未必受的住。
自己家的不愿意,那就找别人家的。
“国师可有主意。”
槐夜再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仿佛在思考。
国无实力,并没有一战的能力,这一点槐夜早就知道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原本就是家国之事,朝中多少爱国忠臣,陛下倒不如开个宴席,想必各位大臣也会明白其中之意的。”
景和帝垂眸思考,忽然觉得这倒也不是办法,总比让他亲儿子去得好,便同意了。
倒是槐夜也不着急走,勾着唇角,理了理衣角,直到景和帝注意到他并没有要走的意识,再次停下笔。
“国师还有事?”
槐夜欣然一笑,目光落在景和帝身上,再等一个答案。
景和帝叹了一口气,从一堆折子里翻了翻,在最下面找到一张信纸,看了一眼。
“江州有传来消息,说有人见过一个人,白衣飘渺,恰似仙人,你可以去看看。”
槐夜轻颔首,心领神会。
“陛下可等我五日,必然会在宴会之前赶回来。”
景和帝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继续埋头案牍之上。
槐夜行礼离开,准备启程江州。
……
止丞相家的小公子,是个不受宠的,被丢弃在乡下养了十几年,结果养得体弱多病。
直到上景突来来人,站在破旧的庭院外,大喊了好几声。
止缘苍白的脸色上前去开门,恰好对上气势洪钟的嬷嬷,给嬷嬷吓得个激灵,连连后退了几步。
止缘咳嗽了几声,连忙道歉。
“小公子这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可别接回去传染给全府。”
嬷嬷这装腔弄事的本事倒是很厉害,止缘身后的青年就不乐意了,非要上去去讨个说法,结果被止缘拉住了。
无权无势之下,在哪都容易受欺负。
“小生,莫冲动。”
止缘并不想招惹是非,也不想别人受牵连。
“小公子,平日里不管咱们也就算了,怎么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忍气吞声。”
胡小生是后来留给止缘的,两人岁数相似,用丞相府的话说: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别死了,毕竟也是止家的血脉。
好在胡小生也是真心不错,至少从来没抛弃过止缘。
嬷嬷倒是一副不屑的眼神,等的不耐烦,便开始催促,“小公子,快些点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复命呢。”
嘴上喊着小公子,却没有半点尊重。
止缘并不想走,他何尝不知道他那便宜爹并不喜欢他,这要是去了,以后还不知道得受多少苦。
可在嬷嬷的催促和紧逼之下,他也不能遂愿。
随意收拾,唯独一只碎成两半的玉笛,他格外珍惜,小心翼翼收进包裹里。
这只玉笛来历特殊,至今他都未见过玉笛的主人,原本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把玉笛换给人家。
这一等,便是十年光景。
止缘轻叹一口气,眉间惆怅揉进心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无缘的人,所以止缘止缘,是让他彻底断了缘分。
那一路并不好走,刚下过雨,还混着泥土的潮湿,路面坑坑洼洼,马车里就颠得厉害。
嬷嬷在上景住久了,哪里会习惯这样的环境,猜不到半路,已经停车吐了三次,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嬷嬷坐在前面的马车,即便大老远也能听到她谩骂的声音,这气势如洪的,完全不像晕车的。
止缘还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胃里倒是翻江倒胃,却没有嬷嬷那么娇贵。
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下,马车外传来一阵骚动,止缘意识到不对劲,等他掀开帘子时,嬷嬷一行人早就跑没影了。
然而一道刀光剑影之下,一把大刀直指止缘。
止缘倒吸一口凉气,手心打着颤,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带头的是个年轻小伙,骑在马上,俯视着止缘,除了胡子拉碴的,眼里还有点稚气以外,就是那把凶恶的大刀。
胡小生立刻将止缘护住,尽量挡在前面,那把大刀只盯上了止缘,紧紧跟随。
“好生俊俏的小公子。”
双眸里映着止缘那张白皙的脸颊,那双雨后桃花似的眸子,生动且怜悯,看着让人起心动念,素色的衣裳补了好几个补丁,虽旧却干净利落,风一过隐隐约约透着瘦弱的身躯。
这要不怪那人盯着看了许久。
直到他的下人翻了他们的包裹,并无收获时,止缘紧张得缩了缩身子。
还好那碎笛一直在身上,对方也还不至于要收身吧。
“戈老大。”下人叫了一声,摆手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戈兰天的目光再次落到他的身上,眼神变得狡黠,勾着戏谑的唇角,“小白脸,这是要去上景,你是谁家的?”
止缘盯着某一处角落,死活不肯开口。
他是谁家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怎么逃出去。
“你不说话?”
戈兰天眼神变得阴厉,似是威胁。
他举着大刀,架在胡小生的脖子上,“你来说。”笑里藏刀的本事被他用的融会贯通,仅仅是个威胁,便让胡小生慌了神。
止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予足够的信心。
“止缘,上景止丞相之子,你可大胆找他拿钱。
戈兰天却笑了,“不必了,不是已经有人帮忙报信了吗。”
他下来马,一步步朝着止缘而来,站在他的面前,开始打量起对方,被削得格外精致的脸颊,和白皙的皮肤,他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
他的接近让止缘浑身不适,任性的别过脸去。
戈兰天也不恼,勾了勾唇角,凑到止缘的脖颈里,“我要是说,我想把你留下来,”
对方的气息均匀落在脖颈上,止缘不适的挪了挪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戈兰天满意地转过头去,看着天边夕阳渐落,虽然没有任何收获,还多了一个麻烦,他也不恼,可问题是他就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儿。
就像止缘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