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精神小伙立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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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沼廉不喜欢月岛萤。
他不喜欢月岛的毒舌，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眼神，不喜欢他对待排球游刃有余的态度。
而他尤其厌恶，月岛萤总是能云淡风轻地将他本人置于事外，对着身陷深沼的自己露出奚落笑容。
多么无情的月亮。
似乎在那双眼睛的映照下，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清晰可见，自己从初中到现在的全部努力如同水中的月亮，轻易地破碎了。
——从初中拖着身体去打比赛，到下定决心告别远在东京的父母，一意孤行报考白鸟泽，一直到在家人的安排下寄住在长辈是至交的月岛家。
月岛明光待他很好，月岛萤也不像表面那样刻薄，上学有时也会与他沉默地同行一段路，在饭桌上，三人也总能在月岛大哥的调和下，有一句没一句聊起在校的见闻。
只是，他总能看到月岛萤在谈及打排球的话题时眼底的抵触，和时不时对着角落的排球露出落寞神色的月岛明光。
“怎样都无所谓吧？只是普通的部门活动罢了。”月岛萤总是这么说。
而神沼廉知道月岛哥哥的事情，是他有一次因为公司应酬，醉醺醺地单独拉着他说的：初中的新秀夭折于当时强豪如云的乌野，三年里从球场到板凳，最后散入观众席，消失在芸芸众生之中。
对此，神沼廉感到害怕，因为他开始发觉，自从加入白鸟泽，驱动他变强的动力不再是热爱，而是害怕。他害怕自己也正义无反顾地走在这条道路上，而他恰好也没有退路。
但他又是年轻的，有天赋的，不服输的，为了让自己成为不可替代的那一个，他转而跟着高年级的学习发球，顶着月岛的嘲笑坚持饭后一杯牛奶，为的就是摆脱白鸟泽最矮主攻手的排名。
但是，巨人们始终挡在前面，无论他怎么向上，能够到的也只是牛岛若利的肩膀。
一年过去，白布顶替了二传的位置，昔日的友人做出改变，选择以牛若为中心而托球，而他却永远无法成为牛岛若利。神沼作为替补发球员站在场外，未来被收束成一条单一的线，他被留下了。
——他羡慕月岛萤，羡慕他深知太过认真只会让自己受挫的道理，羡慕他随意散漫的自由。
——然而，神沼廉想不明白，一向怕麻烦的月岛萤为什么要阻拦想要从排球逃离的自己，哪怕不惜当众出言讽刺也要让他重新踏入球场？
但他知道，他只是简单的虎视眈眈地生着自己的气罢了。
哨声响起，神沼回过神，快速扫了一眼对面，日向一副激动到要跳起来的样子，影山则是没好气的盯着自己，月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由于日向翔阳的强烈意愿，对面最终变成了双副攻一二传的非正式队伍，自己这边则是同样主攻的山口忠和二传菅原孝支，三位替补成员好巧不巧的齐聚于此——但神沼知道，成为替补不代表实力上低人一等，只是比起他人，自己的风格更适合这个位置罢了，他认识的那位白鸟泽副主将也是这个道理。他回头和菅原孝支对视了一眼，对方冲他笑笑，双手做出打气加油的姿势。
尽管由于时间紧迫，上场前他对二人也只是简单设定了战术和磨合，在不清楚他人球风的情况下，他也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要问为什么——
我觉得今天的手感会很好。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球在指尖旋转，轻轻将球抛起一个弧度后，右手从下方击球，将球向上形成一道笔直向上的抛物线。
这是神沼廉作为白鸟泽发球员在IH赛发过的下手高球，也是三连发的第一球，但是由于训练场非露天场馆的原因，这次的顶点并不算高。想到这里，乌养系心有些疑惑：由于难以控制落点的原因，正式比赛上发高球的并不多，更不用说是至关重要的第一球。
如果是为了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IH赛用上高球倒也不是不可行。可是，在有天花板的情况下，高球的球路被限制，威力也大大削弱，为什么还是选择投高球呢？
正如乌养所料，球在下坠的时候落到月岛身前，月岛萤微微皱眉，手腕扭过一个奇怪的角度，随后将球传给了影山。
这是挑衅。
月岛眯眼看向发球的人，他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紧盯着即将发出快攻信号的二传影山。
在发球时，月岛就注意到对面手上有一个转球的细节，所以接球时留了个心眼，而这个球也像刻意落在月岛这里，目的就是用带旋转的球阴他一次，让他就算接住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球脱手飞出。不过球下坠的速度不快，要做的也只是稍微思索调整手的角度。
“影山！”
尽管在3对3的对局中，对方失去了佯攻战术的优势，但日向二人的怪物快攻仍然不容小觑，只见日向迅猛地腾空而起，如一道闪电般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丝毫不在意前排二人拦网，在球飞向最高点的瞬间，闭紧双眼大力挥臂——
哪怕是对自己动态视力相当自信的神沼廉，能捕捉到的也只有眼角高速掠过球影。
“——月岛队一分！”
“哈哈哈哈怎么样！我们的怪物快攻，很厉害对吧！”
“Boke！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了！”
……在二传发球前就已经完成助跑和起跳了吗，神沼站在后排，默默复盘刚刚的一球，这样的操作，也就只有传球实力过硬的影山和爆发力惊人的日向能做到了。
“抱歉……”山口忠恹恹道。
“没事的，再来一球！”那个叫菅原孝支似乎对他人的情绪变化很敏锐，在安慰他人的同时抽出眼神看向自己。
见状神沼也不再藏着：“菅原学长，我有个要求……”
菅原从善如流侧过脸，神沼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
哼。
知道我接球弱又怎样，向我挑衅自己可以靠发球结束比赛又怎样。
月岛嗤笑，稳稳接过菅原发来的球，反正自己只要传给那个国王大人就行了，反倒是你，再像这样拿下两分，怕是连发球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迅猛的箭矢再次架在弓上，弓弦紧绷到极限，在一瞬间，排球离弦而出。
没有听到来自地板的反馈声，双脚仍腾空的日向翔阳困惑地睁眼，看到的却是后排的神沼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站在球的必经之路，在球击中即将手时，咬着牙抬手：
“Chance ball！”
将球传出后，神沼后退几步，随后迅速从后排开始助跑，甚至没有和二传对过视线，双眼如鹰般梭巡全场。球再一次高高抛起，像是笃定这一球会传给自己，他起跳的姿势优美而挺拔，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即使对上月岛的三人拦网，也像是迅速锁定目标一般，手臂不带丝毫犹豫极速挥动，球如电光石火般飞过网口，重炮呼啸，砸向后场的边线。
一切都是在转瞬，众人都直愣愣的看着砸向地面的排球瞬间产生剧烈形变，再恢复弹性，弹开。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菅原孝支也是难掩愕然，久久注视着这位一球惊人的白鸟泽替补，然而，他脸上没有发球成功的喜悦，只是低头大口喘息着，身体伴随呼吸微微起伏，嘴唇发抖，任由汗水从额头滑落浸湿发梢。
他的状态不对劲。菅原心想，准备抬手向裁判发起叫停。
1-1。
场外，和闪着星星眼，高呼着唔哦哦哦哦我要接球我要接球的西谷夕不同，一旁的田中龙之介已经惊得快说不出话了：“居，居然还能直接压到线上，这家伙也太犯规了吧……”
“……嗯……啊。”东峰旭因为受惊，已经完全石化了。
乌野的教练倒是面色如常，但紧握的手心直冒汗，心里已经在想麻袋的尺寸了。
不能拖了，现在就要绑走。马上让洁子去锁门，今天谁来了都救不了。
此时，泽村大地一脸严肃的打断教练，声音有些颤抖。
“……教练……神沼廉他，似乎是在影山传球的同时开始移动的。而且中途没有更改路线。”
身为队伍后排坚实的护盾，泽村大地比起进攻，更关注于他在面对怪物快攻时如同鬼魅般的防守。要不是他早就将目光锁定，不然也不会注意到在拦网背后迅速移动的拦截者。
“真的？！”乌养按住他的肩膀，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瞳孔微微收缩，要知道，怪物快攻也并非战无不胜，如果对方球员全力对日向进行死守，也不是没有成功拦下的可能，比如和他们已经打过照面的青城，对面就是充分利用团队策略和灵活防守，通过极强的反应速度成功卡死了日向的发球路径，从而跟上了快攻节奏。
但如果是能提前预知到球的下落点，那就不光与反应速度相关了，正常守球员在预估路线时，往往看的是二传将球传给了谁，看攻手击球的瞬间，而不是从二传发球时就开始预判，这样的行为，放在哪里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更别说同步位移了。他知道日向的发球单一会被针对，但能在第二球就能完全看穿并做出反击，这样临场应变的能力和胆量绝非常人。
在脑中将对手的动作一步步拆开，分解，直到完全锁死，如同前行的旅人陷入沼泽，逐步吞噬以至寸步难行。
在现在的乌养眼里，神沼廉绝对不仅仅是一位IH赛连得三分的优秀发球员，依靠他灵活的头脑和空间预判能力，再加上出色的大力跳发，哪怕不做主攻手，他也完全可以胜任进攻性自由人的位置。
想到这里，他倒是愈发摸不着头脑，白鸟泽是眼睛被猪油蒙了，还是看好兄弟乌野这几年过太惨了大发慈心？这么有天赋的苗子拿来当替补不说，最后甚至说要不要？
“那个——乌养教练，我还没说完，”泽村郁闷地抽开身子，脸上五味杂陈：
“在接球的时候那一刻，我侧面看到他是闭着眼的。”
？
如此优秀的匹配机制？
敢情你俩卧龙凤雏，一个闭眼发一个就敢闭眼接啊。
“咳咳，所以我在想——”泽村视线看向球网旁大口喘息的身影，沉吟着说出他的猜测，“虽然神沼他一直不肯说，但有没有可能他脸上的伤是被球砸的？”
“那按你这么说……看他这脸都打紫了，发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白鸟泽的那个王牌？”西谷接过话茬。
懂了。短暂眼神交流后，众人得出一致结论。
牛岛若利排球蓄意杀人未遂。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精神小伙立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