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因果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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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苟青坐在房间里看着手机。
他的手在屏幕上不断左滑着，几乎就停留半秒钟便划过去了，速度快得仿佛在高考阅卷。
他这么干了半天了，腱鞘炎都要犯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界面上的名片头像是一张露出健美的腹部和肱二头肌的肌肉网图，下面的个人相册里更是摆满了各种角度的肌肉照，但都没有露出脸。
苟青停了下来，手指右滑。
梅梅：小哥哥，你主页的肌肉好漂亮呀~
苟青用的账号头像是一张大胸捂脸长发美女。
强中强：妹妹你的身材看起来也不错哟[挤眉弄眼]
梅梅：谢谢哥哥~[微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强中强：我叫刘文强，妹妹你嘞？
梅梅：哇~哥哥的名字听起来好有安全感，不像我，我叫陈梅梅，我哥老说我名字烂大街[委屈]。
强中强：怎么会！你哥乱说！梅梅这个名字好极了，让人一听就想到那在寒冬中绽放的梅花[大拇指]我很喜欢[捂嘴笑]
梅梅：[捂嘴笑]其实我哥的名字更烂大街，他叫陈亮，我还和他说，在街上随便喊一声他都会有五六个人回头呢！
强中强：梅梅真是牙尖嘴利~俏皮得很，哥哥好喜欢你的个性[咧嘴笑]
梅梅：强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名字叫陈亮的人真的很多~~~
强中强：梅梅说的很对，说起来我初中就有个同学叫陈亮[捂嘴笑]
梅梅：真的假的强哥哥，你认识的陈亮长什么样？现在在干什么呀？
强中强：初中毕业就没联系啦，那小子就长得普普通通，没什么记忆点。不过后来他还在我们初中班群轰动了一下，听说现在当和尚去咯？
梅梅：啊？当和尚啦？那他现在在哪个寺庙里？
强中强：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省会里的某个寺庙。
梅梅：那哥哥可以帮帮梅梅问问是哪个庙么~
强中强：难不成梅梅的哥哥也是个和尚？总不能是同一个人吧，我记得当年我那同学可没有你这么可爱的妹妹[狗头]
苟青放下手机，他强行忍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扭头朝着桌边的垃圾桶哕了起来。
太他妈受罪了！跟男人调情真的太他妈恶心了！
他一定要找小点多要些精神损失补贴！
深呼吸许久，苟青平复下来继续看手机聊天框，而就在他冷静的这段时间内，对面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强中强：梅梅你怎么不说话啦？
强中强：想不想看哥哥的大肌肉照？[捂嘴笑]我给你发我之前没在网上发过的独家照片好不好？
强中强：[挤眉弄眼]是哥哥我给梅梅的专属福利，别人都没有哦[狗头]
强中强：[照片]
“啪叽”！苟青把手机摔了。
他扯过放在桌角的木鱼，开始敲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林鱼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苟青的回复。
她回到家，十分快乐地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假期。
先洗了个澡，赶走疲惫。
然后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阿冒——很好，看起来睡得很安详。
又戳了戳放在茶几上的金色罐子——这也很好，里面毫无动静。
nice！世界如此美妙！甚好，甚好~
她心满意足地哼着歌躺倒在床上玩手机。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晚上六点多，苟青才回她消息。
青：谢谢你的照片！！！帮了我大忙！！！
煎焦灼烤的咸鱼：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消息。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煎焦灼烤的咸鱼：王春明最近变恐怖了，情绪特别失常，咱们得快点破局才行。
青：之前陈亮不是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吗？虽然是空号，但是能看到号码归属地在川海省西泽市。我查了下那个城市很小只有十几万人口，我就下载了个约吧APP，把定位选在西泽市，我不是能看到因果线么，想着说不定可以通过因果线找到与陈亮有关联的人。于是我不断地匹配，终于找到了一个和陈亮有交集的人。我打听到陈亮现在出家了，在良林市的一个寺庙中。通过你提供的这张照片，我可以更快地定位到他的位置。
煎焦灼烤的咸鱼：太牛了你！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么妙的办法！
青：我现在已经定好了去良林市的机票，现在人在机场，等我找到陈亮，一切就都明白了。
林鱼惊得张大嘴巴。
煎焦灼烤的咸鱼：哥你这么行动派的吗？
青：不行动快点都对不起我对这个项目的牺牲！
煎焦灼烤的咸鱼：牺牲？你做啥了？
青：恶心的事就不多说了，总之这个项目结束后我一定要去找小点再要点精神损失补贴。
*
今晚很奇怪，林鱼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睡。
她打开手机播放冥想音频，脑子却一点没跟上步骤，反而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莫名其妙变成阴阳人，这让她很烦躁，莫名其妙被王春明缠上，这也让她很烦躁。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相比这两周的经历来说，简直是枯燥乏味。可她此刻却无比希望恢复那样枯燥的生活。
她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精神，最终只好拿起手机刷短视频才能中断自己的思考。她彻底睡过去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第二天被早上八点的闹钟吵醒，今天不用去公司，可她昨晚忘记关闹钟了，这样被吵醒虽然很困倦但再闭眼却又无法入睡。
拿起手机，林鱼干脆给苟青发消息。
煎焦灼烤的咸鱼：你那边什么进展了？
煎焦灼烤的咸鱼：找到陈亮了吗？
过了十几分钟，苟青才回复。
青：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青：飞机刚落地，我正在取行李呢。
青：不过我已经根据他的姓名与长相算出来他大概的方位了，快的话上午就能找到他。
林鱼看到消息，皱眉锁屏将手机放到身侧，闭眼继续在床上躺着，脑袋感觉有丝丝刺痛。
直到十点的闹钟响起，林鱼依旧没有睡着。
她坐起身来缓了缓，眼前的金星冒了一回又一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恨！”
但是没用。
林鱼叹了口气，打开了工作电脑——今天居家，但要办公。
连个通勤的缓冲带都没有，就要直面上班，残忍，太残忍了！
*
苟青爬到半山腰，累得蹲在路边喘气。他一手扯下头上的冷帽，抓在手上扇风。
他仰头望向东边的山头上，一根缥缈却绵长的黑线蔓延向前方的一座寺庙。
就是这儿了——正中寺。
正中寺坐落于半山腰之上，一路走来鲜少行人，鸟叫声却不绝耳。
一进门便看见一尊弥勒佛像落于大殿正中，四周飘来百合花香，绕过大殿便是朱红的连廊，通向不同的殿堂。
进入正中寺后，那条若隐若现的黑线便被神像的光辉所掩盖，看不清了。
苟青看见一位在殿前扫地的身形圆润的中年妇女，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您知道陈亮师父在哪吗？”
“我是刚来这儿义工，不认得什么陈亮师父，寺庙的师父是会轮换的嘞，他说不定走好久咯。”她用方言答道，方言音调有些怪，但好在还能听得明白。
“我想找的就是现在在这儿的和尚师父，您认识吗？”
“这寺里现在只有一位师父，是善净师父。”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苟青欣喜，既然只有一位师父，那就一定是陈亮了。
“供斋刚刚结束，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嘞。”她随手指了好几个方向，“你随便找找看，这座寺就这么大。”
苟青朝着一处手指的方向走去，他绕到殿后，发现后山是一片菜地，一个光头穿着厚重的僧袍，在菜地中间俯身拔草。
“陈亮！”苟青在殿后朝着后山的菜地喊道。
菜地中人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朝向苟青的那张脸，和林鱼发来的照片一般无二。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俗名？”
“你还记得王春明么？”苟青开门见山道。
那人随手将草往旁侧一抛，顺着小石子路走下来，对苟青道：“您等我一下。”随后他闪身到旁侧的洗手间里去。
苟青慢悠悠走到洗手间门外，听见哗哗的水声从门内传来，很快门被打开，陈亮走了出来，手上还带着水滴。
“随我来茶室。”
*
陈亮坐在茶桌正中，专心致志准备着泡茶的工序，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等苟青先开口。
“这泡的是什么茶？”苟青随口问。
“是居士拿来的龙井。”
苟青点点头，又冷不丁接着问：“你还记得王春明吧？”
正在沥水的手停在半空，一声唉长的叹息传来。
“我不可能忘掉。”
周遭安静了几秒。
苟青在等陈亮继续说，可陈亮却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善净师父，我这边要开始做素斋咯，中午要不要做这位客人的饭？”义工阿姨冷不丁从门口冒出问道。
陈亮还没反应过来，苟青就笑眯眯朝阿姨道：“要做的要做的，谢谢您。”
“不是什么大事。”阿姨摆摆手又走开了。
等苟青回过头来看向陈亮时，目光直直撞上了他明亮的眼眸——
“你是王春明的什么人，你又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件事说来很复杂，我其实和王春明没什么关系。”苟青有些苦恼，“而我为什么来找你——我想，你应该知道王春明是怎么死的吧？”
苟青自认为很犀利地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没想到，陈亮听完又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又不说话？你表现成这样，我很难不怀疑王春明的死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苟青狐疑地看着陈亮。
“有没有关联，警察都已经调查过了，我现在也已经出家了，这些曾经的红尘往事也与我无关了。”对面淡漠道。
苟青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或许这样兜圈子的方式问询对他不起作用。
深呼吸一口，苟青开口道：“王春明的鬼魂还在办公间里没有离开，他的执念太深，而我们对他的生平一无所知，更无法化解他的执念。听说你以前和他关系很好，我们想你应该会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
再一次，陈亮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然而他看向苟青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因果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