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昨日之日不可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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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的第一个回收任务是三天后发来的，狐之助带着任务详情找到林松垣的时候，她正和三日月还有石切丸一人捧着一碗麦片粥，坐在廊下吃早餐。
和她入职前预想的不同，首先和她熟络起来的不是活泼的短刀或胁差，而是年岁长出许多的三条派付丧神。
可能是活的时间长了身上都有班味了吧，林松垣想，至少她还能指望一下退休年龄，付丧神可是过了几百年还要被挖出来打白工……咳咳！
过于缺德遭到了报应，林松垣猛地被一口粥呛住，咳了个死去活来。
“哎呀，慢点吃。”三日月笑眯眯地递来一张纸：“年轻人吃饭总是容易分神。”
“谢谢……”林松垣道谢后接过。正准备往嘴上擦，突觉触感不对：“怎么这么硬……你拿任务书给我当餐巾纸？”
她埋怨了一下对方的恶作剧，正色起来浏览任务详情。
对于刚接手回收工作的审神者，锚点管理部很贴心地派来了较为轻松的工作：回收位于维新时期的废弃本丸。这些本丸废弃的原因大多是战争时期入职的审神者的手笔，他们刚带着特殊的力量和对异世的幻想来到这里，就被尸山血海的战场杀气糊了一脸，纷纷在为期一个月的反悔期结束前退出了。
战争时期，所有人每天一睁眼就是往前填补防线，光是给付丧神搓装备就足够焦头烂额。自然没有人顾及大后方的这些”锚点垃圾“。废弃时间一长，被锻出的付丧神们基本都已经耗干灵力回归本体形态，也没和审神者建立起足够的羁绊——也就是说遇到反抗力量的可能性近乎于无。
一份简单的拾荒登记工作。林松垣放下心来，往下看这些本丸的锚点坐标。
一眼没看到头。
甚至反面也写满了。
林松垣冷漠地把任务书放到一旁垫碗：早该想到时政这帮老登不安好心，给我派去垃圾分类站干活，回头我还得谢谢他们照顾新人。
她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手后站起来，表示自己的早餐结束了：“你们俩快点吃，吃完饭门口等我，一会儿得去干活了。”
“就我们三位吗？”石切丸看不下去地把转到溅上粥水的任务书重新抽出来：“即使没有作战要求，队伍人数多一点也才会更轻松吧？”
“那再加一个堀川国广。”林松垣想了一下：“他不是维新土著吗？正好前几天在走廊上遇到，他还跟我打招呼了来着……我去叫他。”
“你该试着直接对我们下命令的。“三日月轻轻叹了口气：”刚见面的时候那次发言不是很不错？”
图片不代表实物，开场发言立场与本人无关。林松垣放轻脚步路过某几间宿舍，尽量不让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嘎声——比人际和工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当你入职了一个内置高压锅的职场，最应该做的是假装自己不存在。
找到堀川国广时，他正和小夜左文字一起，将房间里的被褥逐一拿到庭院里晾晒。一回头发现审神者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他也颇为一惊：“大将……？”
“抱歉打扰你们。”林松垣将自己的目光从小夜左文字刺楞楞的辫子上移开：“时政派我们去维新做回收，你对那边比较熟，我大概需要你随队帮忙……你早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堀川国广赶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去内间：“我去换出战装备，大将稍等我片刻就好。”
留下林松垣和小夜左文字大眼瞪小眼。
看着小孩带着一副紧张的臭脸杵在旁边，林松垣忽然福至心灵：“小夜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于是小夜脚步颇有点雀跃地去内间了。
林松垣倚着柱子，突然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好事，于是开始愉快地用自己的影子遮盖那些晃动的树影玩。
直到走廊的另一头响起几对不同频率的脚步声。
说回前文，职场高压锅如果长脚冲过来了怎么办？
那就装一问三不知，林松垣想。她轻松地对往这边来的伊达组三人笑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带着覆面，又点了下头。
为首的付丧神是鹤丸国永，他颇为意味不明地冲林松垣笑了一下。一旁的大俱利伽罗在怔愣了下后，也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只有两人后面的烛台切光忠什么都没回应，他没有什么表情，从上边看不到几天前激烈情感爆发过的的残留，就只是一直盯着林松垣。
但他看到换好作战服出来的堀川和小夜，却首先开口：“你要带他们出战？”
林松垣本就被他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这句冷不丁的话：“啊？嗯。时政派了任务下来。”
她觉得对方是要来找茬的，便正过身子跟烛台切相对而立。但金色眼睛的付丧神的视线从两位出战付丧神腰间挂着的一串金刀装还有御守身上扫过，又看了看林松垣，转身走了。
场面十足尴尬。
堀川和鹤丸赶忙讪笑着打圆场：“大将，烛台切他可能是沉睡了太长时间……”“哈哈，好吓人的场面，鹤也好久没见到这种了……”
林松垣转头看向两人，直到空白的覆面符纸逼得二人不得不移开视线，才又对鹤丸和大俱利说：
“你们俩也跟着出任务，现在立刻马上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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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比来找茬还让人生气。
去和三条派二人汇合的路上，林松垣气鼓鼓地想。
不就是上次在大厅，她没接他的话，已读乱回了一通就走人了？当时怎么说的……哦，“感谢亲的支持呢，有这么高速运转的状态进入本丸，宿舍出门右拐直走，记住我给出的原理。”
至于吗？难道以后遇见每次都要被高压锅噎一下？
在本丸大门旁边等候的三日月远远看见意料之外的三人，便弯着眼睛问她：“看来有考虑之前的建议？”
得到林松垣冷笑的回答：“那么，代价是什么？”
……
“还请您不要太过在意烛台切君。”在去往任务地点的路途中，大太刀石切丸听完林松垣语调平平的吐槽，叹了口气：“相较于我们，他和前审神者的联系深厚许多。”
“嗯？”林松垣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这位高大的付丧神：“他是近侍？”
“也是恋人。”石切丸补充：“所以前审神者退役回现世这件事对他打击最大。”
恋人。林松垣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烂了，但她还是忍着那股烦躁继续问：“退役不是可以申请携付丧神回现世？”
“这就是问题所在。”旁边偷听了一路的鹤丸凑过来说：“我们的前审神者回现世后选择了退役，也没有填任何付丧神退役申请，而我们甚至是在此事尘埃落定后，才从来本丸的狐之助那里得到消息。”
林松垣承认她有点对号入座了，因为她开始替这位退役同事找补：“或许是现世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才导致突然退役……家人重病？资产受创？突发意外？呃。”她仓促停下，意识到这些都不是对于此事合理的解释。
倒是鹤丸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劝我们看开点。”
“显然你也不想让我劝。”林松垣没好气地说：“烛台切的情况我已经了解，那你们呢？对于前审神者还有什么看法？”
“江雪哥说聚散终有时，和前主的缘分只不过到了该尽的时候。”接过话头的是小夜左文字：“但我们……啊，就是我和藤四郎家的短刀们。”他低头看着地面：“……我们其实一直以为审神者在那之后会抽空回来安排后续，或者传消息来解释。”
但显然这些都没有，长久的不解与希冀足够碎掉一颗心，时间的碎片会狠狠扎伤每一双探寻答案的眼睛。
后来左文字和藤四郎们怎么样了？为什么只剩下你们几个人？
林松垣不再问了。
因着有“本地人”当向导，回收任务进展得还算顺利，堀川国广总能从抽象的数字坐标中判断出这些本丸的入口的位置，带着他们从历史的大街小巷中进入不可见的间隙。
具体的工作恰如林松垣所想，只是一种回收分类。堀川和石切丸主动包揽了核实信息、统计资产的工作，而剩下的人则去收拾那些还能用的装备，以及还完好的刀剑。鹤丸倒是也想参与文书统计的工作，但被大俱利伽罗戳破了只是想打探别家本丸八卦的心思，只好唉声叹气地去干体力活了。
有人帮忙工作，林松垣自然乐得轻松。她借着一颗枯树攀上这座废弃本丸主屋的房顶，小心地挑选了几片还算坚实的瓦片坐下来，看着付丧神们忙活。
工作了十年还没当过领导或保安，这种监控器视角对于林松垣颇为新奇，引得她好奇心大发，开始用视线跟随者付丧神们的一举一动：
小夜和大俱利从原审神者的房间找到了好几箱古早的漫画书，显然是原主人匆忙离开时被抛下的，两个表情严肃的人沉默地判断着它们是否属于能被回收的资产范畴。而鹤丸已经大呼小叫地拉着三日月开始翻看这些有趣的印刷品，声音引得在庭院中央登记刀装数量的堀川国广无奈地过去查看情况。
石切丸目送着同僚的身影，一转头发现坐在房顶上如鸱吻一样的审神者，便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登记册示意一切顺利。
林松垣点点头，正打算给他回个“OK”的手势，余光突然瞥见付丧神身后假山的岩洞里有影子在蠕动，投射出逐渐可视的影子。
黄鼠狼？不，不对！
直觉比判断跑得更快，随后是身体，在不详的来客露出獠牙以前，林松垣已经跃下屋檐，脆弱的瓦片结构随着她的动作摔落——
那是一把苏醒正在显形的敌太刀！
在空中下落的几个瞬间，林松垣的思维飞速运转：这座本丸被废弃已久，进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说明敌军只可能是在本丸关闭前就已经潜伏在此。而他们刚刚聚集在庭院里，带来了新鲜到外溢的灵力，唤醒了暗处的敌人。
她又看向石切丸和敌太刀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大太刀不足以在这点距离内转圜这一击，而且他佩戴的刀装皆为远程打击和机动加成类别，防护很弱！
情况已明。林松垣单手结印，抽走了石切丸显形的灵力，下一秒，敌刀的寒光擦着大太刀的刀鞘而过！
石切丸本体随着重力下落，在掉到地面之前，林松垣将将赶到，伸脚把大太刀垫起，又单手抓住。
伏身、抬手、自头顶拔刀。
十年能把一个人的身手嚼碎成什么模样？林松垣忽略意识和身体之间的那点延迟，在飙升的肾上腺素加持下，就地向后几个翻滚避开敌太刀的竖劈，拉开距离，随后将刀横拉过肩，一刀扫出！
这不是一套足够优秀的应对动作，但解决一个从长睡中初醒的敌军足够了。
林松垣轻轻喘着气站直，将被斩碎的敌刀骨架踹得远些，给石切丸补足灵力，绿色狩衣的付丧神又重新出现在她身边。
在惊险后余韵的宁静里，林松垣听见石切丸语气复杂地问她：
“审神者大人，您并非时政的新手。”
“您至少从战争时期就已经就职了，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昨日之日不可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