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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魔神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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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妖皇殿,更是装饰得富丽堂皇,流光溢彩。
南荒有头有脸的妖族部落首领、各方大妖、乃至一些与妖族交好的异界使者,早已盈门等候。
珍馐美馔如同流水般呈上,仙酿琼浆香气四溢,歌舞升平,一派喜庆祥和。
“恭喜三殿下!贺喜三殿下!与司卿姑娘喜结连理,实乃我妖族天大喜事!”一位鹿首人身的部落首领高举酒杯,祝贺道。
“殿下与司卿姑娘站在一起,真乃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旁边一位身着彩羽的禽妖使者连忙附和,声音婉转动听。
东方忱身姿挺拔,立于殿中,面带微笑,一一回应着众人的祝贺。
待众妖入座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司卿微凉的手指,低声道:“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司卿指尖微颤,却没有挣脱。
团扇后,她长长的睫毛低垂,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但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各种珍贵的贺礼在司礼官高亢的唱名声中被源源不断地抬入殿中。
“北境雪鹰堡,献上万年冰晶魄一对,恭祝殿下与司卿姑娘永结同心!”
“西山金石族,献上星辰铁百斤,愿殿下基业永固!”
“……”
奇珍异宝的光芒几乎要晃花人眼,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到了拜堂时,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殿中央那对身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身上。
司礼官清了清嗓子,运足中气,高亢肃穆的声音响彻大殿:
“吉时已到——新人行大礼!”
“一拜天地——!”
东方忱侧过头,深深看了司卿一眼,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一同转身,面向殿外那象征着浩瀚天地的方向。
司卿在他的牵引下,也缓缓屈膝,准备行礼。
然而,就在她膝盖将弯未弯之时,
“轰隆!!!”
一声炸响狠狠撞击在每一个生灵耳畔,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南荒。
“咔嚓——!”
万妖殿顶那镶嵌着夜明珠的琉璃穹顶,竟被这无形的声浪震得裂开数道狰狞的缝隙。
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在刹那间被无边无际的浓黑乌云彻底吞噬。
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一股沉重如万丈山岳的恐怖威压,如同毁灭性的海啸般轰然降临。
“噗通!噗通!”
殿内,修为稍弱的妖族甚至来不及惊呼,便成片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眼中充满了惧意。
那些实力较强的部落首领和大妖们,也无不骇然色变,踉跄后退,勉力支撑着身体,惊骇地望向殿外。
狂风如同亿万怨魂的哀嚎,疯狂地灌入大殿,吹灭了大部分灯烛,只剩下几缕幽蓝的鬼火还在挣扎摇曳。
殿内一片狼藉,先前所有的热闹,在这一刻被碾压得粉碎,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呵……”
一声低沉的轻笑,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真是……好热闹啊。”
那声音继续响起,虽然漫不经心,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敲击在众妖的心脏上。
“妖族皇子大婚,南荒普天同庆的盛事……怎的,就忘了给孤……递一张请柬呢?”
声音微微停顿,仿佛在欣赏着殿内众生惊恐的表情。
“莫非,是觉得孤……不配来观礼吗?”
团扇之下,司卿的呼吸骤然停止,她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团扇,那精致的扇骨在她巨大的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她感觉到东方忱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男人侧脸的线条绷紧,声音强行保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安抚:“别怕,他不敢在此轻易动手,不过是来……观礼而已。”
观礼?
魔神岂会为了观礼而来?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殿外那令人心悸的魔云翻滚声。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殿外那被黑暗笼罩的天空。
魔神的笑声再次幽幽响起:“怎么?诸位……不欢迎孤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吗?”
话音未落,殿外的魔云骤然向两侧翻卷分开,一道身影缓缓自黑暗中步出,踏上了万妖殿前的广场。
魔神着一身简单的玄色衣袍,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深渊般的眼眸,清晰得令人恐惧。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自然流转着整个天地法则相悖的魔韵,让整个万妖殿乃至周遭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空气凝固,光线扭曲,修为稍低的妖族甚至感到妖丹震颤,魂魄欲裂,几乎要跪伏下去。
没有妖敢吭声。
他们心知肚明,眼前的魔神,即便刚刚苏醒不久,实力未曾恢复至巅峰,但也绝非如今的南荒可以抗衡。
昔日老妖皇鼎盛时期,威震八荒,却也从未敢轻易与那位开启战端,更多的是维持着与魔域的平衡。
而现在……
老妖皇早已不在,妖皇不仅妖力尽失,还缠绵病榻,如同废人,且,这位魔神的修为比之前那位更甚。
谁能挡他?
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今日那位身着喜服的三皇子。
如今,南荒唯一的希望,或许就只能看这位刚刚执掌大权,妖力深不可测的三殿下,能否……与魔神,周旋一二了。
此刻,东方忱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一双凤眸锐利如寒星,毫不避讳地迎向殿外那道恐怖的身影。
“今日乃是妖族三皇子大喜之日……孤,岂能空手而来?”
魔神宽大的黑袍袖口微动,一枚约莫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被他托在了掌心。
那水晶球通体幽黑,内部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囚禁着数十道不断挣扎的魂灵。
它们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属于长明派的清正灵气,此刻那灵气已被浓重的怨气与痛苦侵蚀。
魂灵们无声地嘶嚎着,疯狂撞击着水晶球的内壁,试图挣脱这永恒的牢笼,却只是徒劳,那绝望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司卿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水晶球上,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得分明,那些正是她昔日长明派的同门,他们的魂魄竟被魔神拘禁于此,承受着如此煎熬!
他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卿手中的扇柄竟被她捏得粉碎,玉质的碎片簌簌落下,砸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猛地将残破的扇子扔在一旁,绝美的脸上满是愤怒。
司卿向前一步,越过身旁的东方忱,清冽的声音响彻大殿:“放了他们。”
魔神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放了他们?小狐狸,孤为何要听你的?”
他的指尖轻轻点着水晶球,引得内里的魂灵更加疯狂地躁动,“他们的痛苦与孤何干?”
司卿银牙紧咬,周身妖力因愤怒而微微波动,她正要再次开口,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东方忱迈步上前,与司卿并肩而立,喜服上的金线龙纹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
他面色沉静,目光径直迎向魔神,语气不卑不亢:“魔君的贺礼……还真是别出心裁。不知尊上以此‘厚礼’相赠,意欲何为?若是想观礼,我南荒自当以贵宾之礼相待。若是另有指教,不妨直言。”
魔神的目光在东方忱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对他的话略有意外,随即又落回司卿身上,眼眸中兴趣更浓。
“指教?”魔神轻笑,“孤的目的……很简单。”
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目光死死锁住司卿,“孤要带她走。至于这些蝼蚁的魂魄,或许可以成为她心甘情愿跟孤走的……一点小小动力。”
司卿感受到东方忱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立刻冲上去抢夺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起眼眸,直视魔神,声音清晰而冷静:“好,我跟你去魔域。”
她顿了顿,在东方忱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道:“等拜完堂,礼成之后,我自会同魔君去魔域为质。”
“为质?”魔神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他看了看司卿那视死如归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紧抿着唇的东方忱。
“既然是为质,那你这婚配之事,自然该由孤……来决定。”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上,“……孤,不许。”
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司卿身上:“小狐狸,你当真忍心让你曾经的道侣,眼睁睁看着你与旁人拜堂成亲,缔结连理?”
“魔神!”东方忱猛地踏前一步,将司卿更紧地护在身后,眼中燃起压抑不住的怒火,“今日是本殿大婚,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魔神却看都没看他,目光依旧锁在司卿苍白的脸上。
司卿浑身剧颤,她豁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魔神,看向那张与权无心一般无二,此刻却萦绕着无边魔气的脸庞,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司卿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魔君……他……或在不在,您比谁都清楚。”
魔神闻言,向前微微倾身,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仿佛将气息直接吹拂到了司卿的耳畔。
“自然……在的。”
司卿闻言,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阿卿!”东方忱立刻察觉到她的动摇,心中一紧,伸手牢牢扶住她的手臂,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别听他的!他在乱你心神!权无心早已被他吞噬殆尽,这是魔神的诡计!”
他转而怒视魔神,周身妖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赤金色的光芒在殿内闪烁,与魔神的无边黑暗形成对抗。
“魔神!你以残魂要挟,扰乱婚典,真当我南荒无人吗?阿卿是我东方忱明媒正娶的皇子妃,谁也带不走!”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属于妖族皇子不容侵犯的骄傲。
魔神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向东方忱,那深渊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哦?”魔神轻轻一个音节,便让东方忱周身澎湃的妖力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骤然一滞,“就凭你……也想阻拦孤?”
语闭,威压如山,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