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水茉香

12、第十二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渔火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心绪有些郁结，却不是因为刺绣一事，而是想到了远在北海的亲人。其实，以前的她并无睡懒觉的习惯，过的也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平日里可以和哥哥们一起出海，一起打渔，一起采珠。犹记得每次自己满载而归的珍珠都是最大的，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本事大，而是每次哥哥们都将最大最好的珍珠送给他们最宠溺的妹妹。

　　有时，北海的天气会特别的好，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每当这个时候，哥哥们就会带着自己去猎捕蓝鲸，猎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碰上运气不好，甚至会花上几天几夜呢，危险又刺激。而越刺激越危险的事情就越容易激起自己满腔的热血和战胜欲。特别是在猎鲸成功的那一刻，心中那种睥睨天下的万丈豪情溢于言表。可是现在，自己却只能呆在房里绣花，与别人争夺在自己眼里一文不值的花魁！真是可笑！

　　不过，一切的一切也怨不得谁，毕竟毁了自己所向往的生活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要不是自己失手杀了海王的儿子，也不会有现在的逃亡。二哥说过，等事情解决好了就会来找我，接我回家的。只是，不知道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由于昨夜几乎没睡，渔火的精神有些不济，心中所想又都是些抑郁的事情，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最终，还是打定主意先回去睡一觉，不足精神，理好情绪。至于刺绣的事情，就等睡醒了之后再说吧！

　　“渔火姑娘，你可回来了！”渔火认得，这是宋大人身边的下人——小四。
　　“你在等我？”

　　“正是，今早您将手帕落在了饭厅，大人说您肯定很着急，便让我特意给您送过来了。”将手中的手帕地给渔火，憨笑道，“我虽然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看得出来，这方手帕绣得不错呢，用大人的原话就是颜色搭配相宜，针法层叠错落有致，红荷也绣得活灵活现的。我想，如果拿这个去参加比赛，一定能进入下场比赛的，到时候......”小四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渔火眼中一闪而过狡黠的神采。

　　“那这个像胭脂盒的，里面装的是什么？”拿过小四手中的小瓷瓶，旋开盖子，顿时，一股百花香便蔓延开来，甚是好闻。

　　“噢！差点忘了，这是萧捕头家传秘制的创伤药，不仅对伤口有很好的疗效，对跌打损伤，肌肉酸痛等也有不错效果的......”

　　“谢谢你拉！麻烦你回去帮我谢谢宋大人和表哥，如果没有事的话，你就可以先去忙了。”这个人还真是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害得渔火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算他说话。

　　打发了小四，渔火回到房中，将药膏涂抹在双手和酸痛的脖子上，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弥漫在皮肤上，很是舒服。掀开盖在桌上的布，看到满桌的狼籍，小四的那句话又出现在脑中，盘旋不去，“如果拿这方手帕去参加比赛，一定能进入下场比赛的！”

　　摩挲着手中的出自青鸾坊坊主之手的手帕，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只要在这方手帕上绣上自己的名字，谁会怀疑是否出自握手呢。就算是姚坊主参与评定那也不怕，毕竟自己用的材料和针法都和她的用的一模一样。如果自己再在一些无关紧要，不影响美观的地方填上几针，她又怎么能断定这是她绣的呢？

　　绣品的事情有了着落，渔火的心情大好，不过，也并未影响她补觉的决心。其实，渔火并未打算就采用这方手帕去参加比赛而放弃自己动手，毕竟时间还有六天，如果在这六天之中，她自己能绣好，又何必借助他人的东西呢。

　　日落时分，红霞满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带着一脸的轻松，一身的疲惫归家。渔火也在这个时候醒了，是被饿醒的。

　　“咦？！你怎么在这里？”打开房门，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林墨寒，渔火有些惊讶。

　　谁知，林墨寒闻言转身后并未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让渔火有些不自在，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难道是自己刚才睡觉时流口水了？不自觉的用手擦了擦嘴角。

　　“原来你不让别人打扰是在睡觉啊！还以为你在专心绣花！”半晌，林墨寒冒出这句话，渔火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等很久啦，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谁等你啦，我只是刚好经过，顺便来看看你绣花绣得怎么样了，手废了没有。”林墨寒辩解道。

　　说到手，渔火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好像好多了，萧南的药还蛮管用的，“好多了，没想到萧南居然有这么灵的秘制创伤药，看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把他的药方套出来才行，嘿嘿。”一脸坏笑。

　　“......是吗，没事就好。”些许的失望爬上了他的眼角，但后者却没有注意，因为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开始打鼓。

　　“我现在要出去解决晚饭，你要不要一起去？”渔火拍拍肚子，问道。

　　“出去，你干嘛不在衙门里吃？”

　　“不要！衙门里的饭菜不好吃，我喜欢陶然居的。”

　　说到陶然居，林墨寒想起了上次的可怕经历，自己欠萧南的一百两银子还没还呢，要再来一次可万万受不起，便以还有公事推辞了，而渔火不知道其中端倪，也不勉强。
　　看着那一袭红衣小时在拐角，林墨寒才逃出怀里的小瓷瓶，看了一会儿，默默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集团，渔火仍十分努力的绣红荷，虽然右手和脖子的酸痛依然存在，但对绣花针的把握也好了些，至少像刺破手指这种事已经很少发生了。还有萧南的创伤药帮忙，可谓的一帆风顺。

　　装绣品的盒子两天前就已经送达，此时正安安静静的立于一旁，漠视着她的纠结。

　　“选哪一条才好呢？”渔火双手怀抱，有着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目光在桌上的两方手帕间游离。
　　其实，两方手帕无论用料和花样都是一模一样的，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区别甚大，左边的一方针法娴熟，棱角圆滑，阵阵相扣，毫无间隙，而右边的一方则略显生涩，针脚还算规整，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显现出空隙，只是有人重新用线掩盖住了。

　　“好！就这条了！”语气坚定，仿若下了好大的决心。迅速的将手帕对折放入盒中，盖上盖子，常常的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等把绣品交予了衙门，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接下来，只需等待结果就好。很久没吃到陶然居的饭菜了，今日不妨去饱饱口福吧，如果又有新菜，就更好了......

　　七月四日，衙门后院

　　参赛的人少了一半之多，本能容纳一百多人的院子显得有些空荡，太阳还未出来，偶尔一阵风吹过还存有些凉意。

　　“咚！”铜锣声响，院子里的人很自然的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不同的是，渔火这次站到了第一排。看来到场的主要人物只有两人，一是青鸾坊的姚坊主，在经过她的身旁时，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渔火自然也回以微笑。另一人自然就是宋大人了，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嘛。

　　宋大人无非都是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场面话，渔火漫不经心的听着，眼睛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可惜，第一排都没有自己认识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就请姚坊主宣布结果吧。”终于说到了正题，渔火也赶紧将心神收回，竖起耳朵听。

　　“各位，这次的结果并不是我一人之见，而是由各大绣坊共同商定。虽不说绝对公平，但也绝不存在舞弊之说。如果有谁对结果不服，可当场提出。”不愧是姚坊主，大方得体，说话时面带微笑，但眼睛却毫无笑意。

　　看到下面的人并无异议，姚坊主结果一女呈上的纸卷，慢慢舒展开，“第一名，夏蓉；第二名，念露......”每念出一个名额，就会有人将其绣品展示出来，也许是想让人心服口服吧。渔火四顾，见不少人脸上都是自信的笑容，难道她们就那么有把握？

　　“......第二十一名，渔火。”看到自己的杰作被别人拿出来，与其他绣品相比，优劣一眼即辨。周围一片议论声响起，渔火自己也有些不忍再看，脸上有点挂不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好了，进入第二场赛事的人就这些，可有异议？”

　　议论声更大了，终还是有人挺身而出，“前面的绣品暂且不说，为什么最后一幅绣品也能入选。我自问绣得比她好一百倍，这结果我不服！”尖锐的女声划过耳际，一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虽不是针对自己，但渔火也知道自己没说话的资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不发一语，只是看着。

　　“请问姑娘芳名。”面对不客气的质问姚坊主并未愠怒，仍然面带微笑。

　　“杨柳。”

　　“那请问，这幅绣品可出自姑娘之手？”姚坊主挑开一个盒子，两指拈出一幅“牡丹花开”，问道。

　　“正是！”

　　那幅牡丹花开惟妙惟肖，远不是自己的红荷可与之比拟，不知为什么却遭到淘汰，渔火也有些不解。

　　“水燕，将其余的绣品拿出来，一一展开。”由于人手不够，宋大人也派了家丁丫鬟过来帮忙。
　　那么多的绣品呈现在眼前，所有的人几乎在同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落选的原因，眼前的四十副绣品，居然每十幅都是相同的。仿若出自一人之手。

　　“如果我没看错，这十幅花开牡丹出自听雨阁，十幅幽兰出自碧落坊，十幅青竹出自点翠楼，而这十幅红荷，则出自我青鸾坊......还需要我拿出更多的证据吗？”眼神不屑的盯着杨柳，后者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渔火暗自觉得她有些可怜。

　　同时渔火也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再问她的红荷也与青鸾坊的一样，为何也能进入第二场赛事了。因为在场的人都对绣品有一定的欣赏的眼光，稍一对比便知其良莠。

　　“还有人有疑问吗......既然没有，那我就先告辞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渔火一个淡淡的微笑。

　　“本官来宣布最后一件事，第二场赛事，定在七月十日在松山书院举行，请各位准时到场。”说完，便头也不会的走了，没有任何的提示的内容。其他人见结束，也各自离开了，本来渔火打算散了之后去找念露叙叙旧，感谢她上次请自己听曲的，可是现在，她心里有另一个疑问，便也顾不上其他，风一般跑了出去。

　　“姚坊主！姚坊主，请等一等！”看见熟悉的背影，渔火边跑边喊，好在前面的人听见了她的呼唤，停下了脚步。

　　“渔火姑娘？何事这么急？”看着喘着大气，连话都说不连贯的渔火，姚翠云笑道。

　　“我，我想知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多人一起作弊？”姚翠云看她说得那么痛苦，索性为她补充完后面的话，渔火连忙点头。

　　“反正比赛已经结束，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这场赛事比的不是刺绣水平。只要是女子，谁没有一手好的刺绣功夫，没有比的必要。所以，这场赛事比的是一个“德”字。其间，我们想方设法的通过各种途径提供给每个参赛者一幅上好的绣品，并旁敲侧击地让她们相信拿此绣品去参赛，至于结果就是你今天看到的了......不过，我没想的是，你对绣品真的是一窍不通。也是，这样就更难得了，那十幅红荷虽都出自青鸾坊，却不是出自我之手，如果你要拿那幅来参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真能蒙混过关呢。可是你却没有，宁愿选择自己的作品。”

　　面对姚坊主的赞扬，渔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对方要是知道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打算，就不会这么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