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水茉香

11、第十一章 刺绣

　　“啊！”一颗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赶紧将手指放入口中，这已经是第三十七次扎伤手指了。同一个位置又被扎了一次，渔火痛得眉头紧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让人眼见犹怜。白天的时候，渔火还在高兴，绣一方手帕只需半个时辰，可是自己自从下午从街上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房中绣红荷，天黑到现在已经换了九支蜡烛了，进度却不到三分之一，而且针法紊乱，稀稀拉拉如野草般，这个样子怎么拿出去比赛啊。

　　手帕上沾上了几点血迹，绣线又被自己不小心扯断，渔火懊恼的把手中的未成品丢到一旁，重新拆开一个布包，看到姚坊主描在素绢上的图案，深吸一口气，抚平急躁的情绪，凝神静气刺下第一针。可怜自己一双好好的手，现在已是千疮百孔，到后面，她的左手手指便不见完整了，不管碰到什么，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痛，而右手，由于长时间的紧张，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甚至连针也无法握住。没想到，自己能与哥哥们猎捕鲨鱼，竟拿这根小小的绣花针无法。

　　也罢，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今天就先休息，明天再继续绣吧。精神一旦放松，瞌睡便猛烈袭来，让她不想再挪动一步，干脆趴在桌上休息，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砰！砰！砰！”敲门声不客气的响起。可对于渔火来说，却那么飘渺，仿佛只是徘徊在梦中的声音。

　　“野丫头！快起来啦，吃早饭啦！”林墨寒边叫边敲门，今天因为衙门有公干，他和萧南天刚亮就在这里忙进忙出的，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事情一完，大人便让他们一起用早点，刚派了下人来叫她吃饭，说是没应声，本来可以就这样算了，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亲自来叫她。

　　任他敲了大半天的门，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有了这个想法，顾不得其他，三两下撞开门，果然看到趴在桌上的渔火。

　　“野丫头！野丫头！你怎么了？”脸上满是焦急，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唔？林墨寒，你在这里干嘛？天亮了吗？”渔火睁开迷朦的双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没注意旁边站着的人脸上转喜的表情。

　　看到她没事，林墨寒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看到桌上摆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她一晚上都在忙着绣花，怪不得那么叫都不醒。凌乱的绣线，揉成一团的素绢，似乎上面还有殷红的痕迹。林墨寒疑惑的伸手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不料，却被人一把打开。

　　渔火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东西笼进怀里，“不准看！”自知行为过于激动，又补充了一句，“万一，万一你是其他人派来的奸细怎么办.......”其实她也知道说这个理由还不如不解释，无奈已经说出口，只能心虚的笑笑。

　　“对了，你来我房间干嘛呢？”马上转移话题。

　　“哦！大人派我来叫你去吃早饭，还有你萧南表哥。”其实他是自告奋勇来的，心里难免心虚，把其他人搬出来当挡箭牌。

　　“那......那你出去，我马上就出来。”看到林墨寒走出了房间，渔火连忙找了张布将桌子盖了起来，末了，还不放心的扯了几下，生怕哪里没盖住，让人看了去。

　　渔火和林墨寒到饭厅的时候，其他二人已经坐定，红木桌上摆了豆浆油条和包子。巡抚大人理所当然的坐在上方，而萧南和林墨寒则分别位于其左右，只剩下一个位子，挑都没得挑。她随口打了个招呼，便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既然人齐了，那就可以开饭了。一旁的下人立即摆好碗筷，并恭敬的为四人盛好豆浆。虽然这些都不是渔火爱吃的东西，但至少也不讨厌，况且还真有点儿饿了，先吃个肉包垫着也不错。

　　“叮！”渔火的筷子从手中滑落，与碗碟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响。怎么回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仅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还不受控制的颤抖。其他三人也因这动静而看着她。

　　“那个......我没事，刚才不小心在柱子上撞了一下。所以胳膊有点儿不听使唤，嘿嘿。”

　　“刚我就走在你前面几步，没听见你撞的动静啊。”林墨寒想了想，道。

　　“啊？！那，那，那是因为你太久没清理耳朵，有点儿耳背了，没听到动静很正常嘛。”渔火耸耸肩，无辜的说着。

　　林墨寒的武功修为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且不说耳听八方，单是五米以内的动静是逃不过他耳朵的，区区几步的距离，又怎么会听不到呢，而且，就撞一下，怎么可能整个手都在发抖，所以，她的话，明显是胡诌。当然，无缘无故被人说自己耳背，林墨寒又怎么能毫无芥蒂。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就被扯远了。

　　坐在渔火左边的萧南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放在他们俩身上的目光，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豆浆，谁知，余光瞟过之处却有意外的收获。

　　“那是什么？”看到她纤细的手指上有如沙砾般大小的小红点，萧南皱着眉头问道。

　　看到他的目光所在，渔火连忙将手背在了身后，“没事，我刚才......”话说了一半，意识到刚才林墨寒与自己在一起，自己做了些什么他肯定都知道，懊恼的咂咂嘴。而在场的三个人还等着她的后话，干脆心一横：

　　“好啦好啦，你们笑吧，尽管笑吧。”渔火把左手伸出来，在他们眼前晃了几晃。原来那小红点儿并不是只有一两处，而是每个指头的指尖上都有不少，尤其是中指和食指更是繁密。

　　“你被蜈蚣咬啦！”林墨寒脱口而出，轻易的获得了一个大白眼。

　　“墨寒啊，如果是蜈蚣咬的，伤口会变得乌青的，她的手指只是发红而已，再说，要是你被蜈蚣咬了，你还会让它咬你第二口吗？”宋大人反问，见林墨寒不发话，便继续道，“本官猜想，那个应该是绣花针造成的吧。怎么样，本官说得对吗？”后面句话是对着渔火说的。

　　渔火撇撇嘴，“还不是你们这些破考官，出什么题目不好，非要刺绣，害我好好的一双手变成这个样子，还几乎一夜没睡。难道我不会刺绣，就代表我是个粗俗，不识风趣，十恶不赦的人吗？换句话说，我绣得好又怎样，能当饭吃么！”她越说越生气，干脆不说了，打算拾回刚才掉落的筷子，然后拿肉包子出气。

　　谁知，筷子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了，而且很不客气的跌落到地面。渔火“咻”的一声站起来，“不吃了，连筷子都和我作对。”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饭厅。

　　“虽然我不懂绣花，但是我觉得她绣得还不错啊，她干嘛那么生气？”林墨寒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看了看道。这是先前在她房间的桌角拾到的，她不让看，他便偏要看，所以就悄悄的顺了出来。

　　他将手帕展开，让其他两人也看看。宋之珉拿过他手中的手帕，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这绝对不是出自她的手，这方手帕可是出自负有天下第一绣盛名的姚坊主之手呢！”

　　“姚坊主？据我所知，青鸾坊只负责往宫内输送绣品，尤其是姚坊主，从未为宫外的人绣过任何东西，渔火又怎么会有呢？难道说，是......”想到这里，萧南将目光投向了宋大人，后者则会意的点点头。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眼见自己被排除在外，林墨寒不服气的叫道。而萧南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一旁的宋大人神秘的笑道，“不可说，不可说。”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告诉自己了，便也不再询问，寻思着吃完早点，去药铺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