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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质问 ...

  •   彼时,陆易行只是一介白身,就两套换洗衣物。哪怕他再穷,也是衣冠肃整。与达官贵人打交道,也从未有过自惭形秽之感。

      可不过惊鸿一瞥,尚书府的小姐华服宝饰,烨然若神女。只那一眼,便生了妄念。

      时过境迁,如今他位高权重,这金陵城的富贵繁华都尝了个遍。那点少年时的心动,其实早就所剩无几了。他已娶妻,罗敷亦有夫,两人之间并没有缘分。

      可陆易行还是想知道,岑归远究竟是哪里胜过了自己,让温竹卿选择嫁给了他。瞧岑归远落选监察官一职,便如此气急败坏,只怕会迁怒于她。

      马车停在了府邸前,外面传来了侍卫恭敬的声音。陆易行动了动指尖,想起照顾他起居尽心尽力的妻子,感到一阵愧意。

      罢了,温竹卿怎么样,与他从无关系。

      定国公府,温竹卿将永伯候夫人送到了门口。“世子妃留步”永伯候夫人年岁尚小,但瞧着已颇有主母风范了,她眼眸微动,掐了掐掌心:“这候府管事不长眼,冲撞了世子妃,实在是罪无可赦。但还请世子妃海涵,不要同他一个奴才一般见识。”

      温竹卿明白,言下之意就是想问她要个保证,害怕她到太后面前去说嘴。她淡淡地笑了笑:“小事一桩,夫人不必放在心上。”顿了顿,又道:“也不会让太后劳心。”

      永伯候夫人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温竹卿摇了摇头,眉宇间染上无奈。她本就不会向姨母说这些,可他们推己及人,才惶惶不可终日。

      绿枝看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这永伯候夫人怎么如此难缠,小姐都说了不计较,还反反复复地提。”

      永伯候府看着礼数周全,备了不少道歉的重礼。实则步步紧逼,非要拿到一个承诺才肯罢休。

      温竹卿朝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进了府门:“毕竟永伯候是陛下亲封的,又是大都护之子,德妃的亲弟。永伯候夫人自然水涨船高,身份尊贵。”

      想必登门致歉是德妃的意思,德妃不想将此事闹大,更不想惹得太后不快,生怕她去告状。哪怕定国公府爵位更高,可和手握重兵的大都护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

      另一边,永伯候夫人确实觉得她来这儿是纡尊降贵,刚上马车就冷下了脸,和气的面容早就没了,低声咒骂:“不知好歹的东西,看她得意到几时。”

      她那个大姑子也真是的,自己不得陛下宠爱,生生地被降妻为妾,让金陵城的人都看他们段家的笑话。如今还指使她夫君替她做这做那,出了岔子,就让她来赔礼道歉。

      为了一个药铺的争抢,在定国公府的世子妃面前低声下气,永伯候夫人只觉得面子里子都没了。

      那温竹卿也是个不识趣的,她都暗示都如此明显了,那女人却不接话。非要她临走时拉下面子把事情摆明了说,才松口不会惊扰太后。

      被永伯候夫人腹诽的温竹卿何尝不知自己这番作为是有意拿乔,倘若太过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岂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很好欺负。

      温竹卿看了眼堆在桌子上的礼盒,连打开的兴致都没有,全叫人给放进库房了。她望了眼天色,有些奇怪,岑归远怎么还没回来。

      “先摆膳吧”温竹卿实在是有些饿了,也就没等岑归远了。

      云春楼上,纱帘重重,处处都有女子的娇笑声,金陵城有名的销金窟。岑归远在二楼喝着花酒,他赶走了前来服侍的美姬,只一杯接着一杯地解愁。

      他不常来这种地方,这里的女人在他看来都脏得很。可是他更不想回定国公府,只得找了个青楼买醉。这儿没人认识他,也没人会打扰他。

      他终于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担,松快松快。烈酒入肠,岑归远却觉得还不够,他的愤懑无处发泄。

      凭什么?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宣朝的状元郎,还是得不到卫祯的重用。他心底涌起一股恨意,当年若是其他皇子继位该有多好,他就不会被如此打压。

      明明有那么多不站队的公猴勋贵,卫祯却没有清算他们,那他为什么一直都不得升迁,碌碌无为。

      岑归远喝着闷酒,他狠狠地把酒杯掷在了地上。碎片四溅开来,岑归远忽而想到他那无用的岳父,他猛然记起在他提亲的致歉,听闻过太后有意将自己的妻子许配过当今圣上。

      暴怒之下,岑归远一把掀了桌子,朝外面走去。老鸨眼疾手快地拦住这个面生的男人:“哎,这位公子,你喝了两壶上好的松花酒,可还没给银子呢。”说着,还打量了一番,来这儿快活,不要美人伺候,真够怪异的。

      在岑归远彻底失去耐心之前,荆术匆匆而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老鸨,老鸨立刻喜笑颜开地挥手:“公子下次再来。”
      岑归远出云春楼时,踉跄两步,被荆术扶住。

      荆术有些担忧,他还从未见过岑归远这般难看的脸色,不由换道:“大人。”

      温竹卿用过膳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一轮明月正高悬于空。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想让人去找一找岑归远,可丈夫的行踪,是她不该打听的,但耐不住温竹卿心中担忧。

      就在温竹卿吩咐侍卫去找的时候,岑归远大步走了进来。他瞧了跪着的侍卫一眼,喝道:“滚出去。”

      温竹卿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微微皱了皱眉。她走过去,便闻见男人身上浓郁的酒气,后退了一步:“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看着温竹卿担忧的神色,岑归远冷笑一声:“我怎么了?我没事啊。”他见人不肯靠近,便伸手一拉,将温竹卿制在了怀里。

      温竹卿哪里被这么粗鲁地对待过,她的手腕被岑归远掐得通红,只能无力地挣扎:“岑归远,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岑归远扯了扯嘴角,平日里的清俊自持全然不见了,他掐着温竹卿的脸蛋,语气狠戾:“我没醉,我想听你说一说,自己究竟有多么水性杨花?”

      温竹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顾不得手腕上传来的痛,只怔怔地望着岑归远愤怒的神情,仿佛要把她吞吃一般。

      温竹卿只觉得可笑,她嫁进定国公府五载有余,从未与外男有过接触,何以被指责水性杨花。

      她的丈夫,居然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她。在宣朝,一个女人要是被认为是水性杨花,那么她注定这辈子要受尽辱骂,自尽沉塘。

      岑归远看见温竹卿突然停了动作,脸上是死灰一般地面无表情。他酒醒了大半,才忆起自己说的话有多么难听。

      可要岑归远此时拉下脸来和温竹卿求和,他也觉得隔应。他把人放开,自己一个人出了折露院,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温竹卿直直地盯着桌面,突然一滴眼泪落在了梨香木上。女人美丽的脸颊上遍布泪痕,她偏过头去,不想要人瞧见此刻的脆弱。

      绿枝心疼极了,这还是小姐出嫁后,她第一次哭。以前哪怕夫人和三小姐怎么为难,她都是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不想让姑爷难做。

      绿枝怨恨起岑归远来,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子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呢。而且这完完全全就是污蔑,子虚乌有的事情。

      温竹卿攥紧了衣襟,只觉心如刀割。她有一些恍然,她不明白岑归远为什么突然发了这么大通脾气。

      毫无征兆。

      可他实实在在地指着鼻子骂她,骂她水性杨花。温竹卿擦了擦眼泪,语气莫名:“都说酒后吐真言,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这个样子的。”

      岑归远说了那番浑话,心下后悔。可他头痛欲裂,根本顾不得温竹卿的心思,只跌跌撞撞地往书房而去。在半路上,却撞倒了一个女子。

      酥软的身体陷进他的怀里,又像一片浮云落在了地上。岑归远眯眼望去,突然间心神大震,将人拉了起来。

      沈繁瑶娇艳的脸蛋上划过一丝不解,哪怕是醉酒,世子也未免太过热情了些。可她的疑虑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仰头怯怯地看向了岑归远,眼睛像把小钩子一样暗送秋波。

      岑归远回了回神,他的理智清醒不少。可怀中的软玉温香让他神思飘渺,头倒是不痛了。岑归远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旋即把女人拖到了不远处的书房。

      书房布置得古香雅致,墙壁上挂着不少文人的真迹,整个房间飘着一股墨香味。

      有一软榻搁置在西窗边,那是温竹卿特意添置的,让岑归远处理公务疲惫时歇息。没想到,他今天倒是用来做别的事了。

      岑归远将沈繁瑶按倒在软榻上,他就问了一句:“可是自愿?”

      女人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岑归远便顺了自己心意。沈繁瑶痛得咬紧贝齿,男人却没有丝毫怜惜之意。

      一夜春宵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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