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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规矩 ...

  •   景仁宫众人神色各异,都在猜想是什么事情才让陛下舍下了惊险生产的令嫔。不过她们倒也没特别在意,毕竟先前妃嫔诞子的时候,皇帝只会在乾清宫等消息。

      这次亲至,估计也是令嫔差点小产和涉及到大公主的缘故。她们现在更担忧的是令嫔能不能顺利产子,听着里面渐渐虚弱的声音,后妃们的心都悬了起来。

      没人为令嫔的安危担忧,都恨不得她一尸两命才好。德妃面无表情,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目光狠狠地剜向惠嫔。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如今她也只能寄希望于令嫔生的是个公主了,一个有子的宠妃,她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

      惠嫔低着头,她感受到了德妃的眼神,却浑不在意。反正她已经按堂姐的要求做了,令嫔要是能活着生下孩子,那是她命大,不是自己的计策没有成功。

      不过,惠嫔凝眉深思,她总觉得有点不安。陛下居然直接将长春宫的宫人直接处死了,连调查一下都没有的意思。惠嫔自认收尾得很干净,不会让人查到谣言的起源来自于她的推波助澜,也就放下了心。

      乾清宫内,温竹卿神情恭顺又暗带着一丝防备地看着面前的帝王。不是说令嫔小产吗?皇帝怎么如此快地赶了回来。

      卫祯淡淡地看着那张苍白的美人面,对自己满是防备警惕,想来是并无大碍了。他目光却越发温和,关切地问道:“竹卿,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温竹卿听他这么亲昵的称呼,心下一沉,攥紧了被子:“这段时日多谢陛下照料,臣妇已经无事,不敢在此叨扰陛下清净。”

      卫祯轻笑一声,径直坐到了床边,倾身过来,将她眼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温竹卿甚至能看见他眼下的泪痣,距离太近了,可她无处可躲。

      “在这儿住着有什么不好吗?最可口的食物,最奢侈的用度,最贴心的奴才,你为何要走?”卫祯扬了扬俊眉,语气似乎十分费解。

      温竹卿被他这番话弄得一脸绯红,怎么听着和金屋藏娇似的。她努力忽略掉男人话里的怪异,低声道:“陛下是君,我是臣,这不符规矩。”

      卫祯的脸庞离她更近了,薄唇仿佛随时都能亲上来,他深邃幽暗的目光落在女子苍白而秀美的面容上,理所当然地开口:“朕就是规矩。”

      温竹卿咬着红唇,她竟从不知这位毫无血缘的皇帝表兄居然如此霸道不讲道理,她不死心,妄图搬出太后让他心生忌惮:“可是姨母会担心”

      “你不是一直在慈宁宫吗?”卫祯笑了,眼神却锋锐,冰冷:“还是说竹卿想让其他人知道你上了龙床?”

      很好,有胆子威胁他,看来太后给的底气十足啊。

      温竹卿明白了,她在乾清宫应当是件秘事,对外都是称她在慈宁宫养病的。她面色羞怒,一双美目里尽是涟涟水光。

      明明是他非要将她强留下来,怎又如此颠倒黑白?温竹卿暗里思量,她有什么身份住在乾清宫?便是历朝皇后,也不会与皇帝同居一寝。

      温竹卿越想越觉得此举不妥,又觉得卫祯言语不似平常那般,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起的雾障。就好像一头凶兽撕开了伪装的温和,露出肆意独尊的内里。

      “养好了伤再回去”卫祯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看着温竹卿似乎心有不满的样子,他勾了勾唇角,饶有趣味地说道:“岑爱卿与易行在御书房等着同朕述职,此行治水有功,他的世子妃又舍命救朕,朕要如何奖赏他才好?”

      温竹卿听他提到岑归远,神情不由恍了恍,才觉出皇帝话语里的玩味之意,顿时冷下脸色:“臣妇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陛下九五之尊,承天下万民的敬仰,自是不容有失。至于朝堂之事,臣妇不敢妄言。”

      靠自己夫人得赏赐,要是岑归远听到了皇帝这番话,他那般清高的人,只怕是连脸都要铁青了。

      再说了,她嘴上冠冕堂皇,哪里是真有心救驾?要不是脚滑了一下,她也不必受那一剑之伤。但如果属实说,那可就是不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卫祯轻笑了声,忽而放低了声音,缠绵着语调:“百年修得共枕眠,朕还以为表妹是顾及着那一日的情分,才不惜舍命相救。”

      温竹卿脸色更像覆了层冰霜,她每每念及此事,都觉忧思难当。听着卫祯随口说起,她惶恐,但更难堪。

      明明是他强迫她的,她也算是帮了他,为什么他非要揪着不放呢?

      他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就算传出去,又有谁敢非议?唯有她,会被世人唾弃,最后不得不死,还要遗臭万年。

      她心里这么想着,也就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殿内静默半晌,才听一道沉稳男声慢悠悠响起:“自是蚀骨之魂,温香软玉,难以忘怀。”

      温竹卿撇过了脸,竟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御书房内,陆易行和岑归远已经等上许久了。岑归远试图和陆易行搭话,让这个御前红人在陛下面前夸自已几句好,却都被不冷不热地堵回来了,一时间也不自讨没趣了。

      岑归远也不知道这个顶头上司为何从回来的路上,突然就看他不顺眼了。想必是怕自己分了他的功绩,才如此作态。

      陆易行确实看岑归远不顺眼,原先本是不喜,尚且能维持表面太平。但得知岑归远归途时所做的荒唐事时,更是对他心生厌恶,替温竹卿不值。

      这种尴尬紧绷的氛围随着卫祯进来,才稍稍减缓许多。

      陆易行将永和县的治水图呈上,对着卫祯禀报:“按照这个开凿运河的速度,明年永和百姓定不会受水患之苦。”

      卫祯颔首,他一向对陆易行很是放心,这件差事办得也相当漂亮。不过,卫祯目光下移,在岑归远身上转了转。

      陆易行见帝王眼色,便也提了岑归远几句:“岑大人与臣同去治水,也是兢兢业业,未有怠慢。这样的苦差事,还带了家眷来,也是辛劳。回来的途中,岑大人又遇到了青梅竹马,这才拖慢了几日行程。”

      岑归远听着前面一喜,结果越听越不对劲,心中骂了一万遍陆易行多嘴,他带一个妾室又怎么了。

      陆易行自己过得和个苦行僧一样,还不许别人行人伦之事?而且回来的路途遇到故友,这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总不能叫他不管沅芷吧?

      但就算岑归远觉得自己颇有道理,倒也是害怕卫祯怪罪的。好在陛下只是笑了笑,没被陆易行那厮给蒙骗住:“既然这般有缘,也是难得。”

      岑归远瞧了陆易行一眼,陆易行只作不知,汇报完了永和的所有事项。卫祯满意地勉励了他几句,才看向了岑归远:“岑爱卿,在狩猎之时,表妹救了朕。如今正在慈宁宫静养,怕是不能随你归家了。”

      听起皇帝提起温竹卿,岑归远面色一僵。定国公世子妃救驾一事,金陵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岑归远又岂会不知?

      自己的妻子居然舍命去救别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皇帝,依然让岑归远觉得心中憋闷。况且,陛下封了温竹卿为镇国夫人,这诰命都比肩他母亲了。

      像话吗?哪有儿媳越过婆婆的道理?

      岑归远点头肃颜道:“陛下,太后仁厚,臣心中感激。但陛下赐贱内镇国夫人的诰命,她恐实难承受,没这个福分。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卫祯似笑非笑地盯着岑归远,看他额头浸出了汗,才挑眉道:“朕的表妹,没什么配不上的。”

      岑归远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认罪。卫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确实是有私心的,卫祯并不想要旁人称呼温竹卿为世子妃。

      他不喜欢。

      索性借着这个机会给她一个更尊荣的身份,定国公世子妃在一品命妇国夫人的面前,便什么也算不上了。旁人只会唤她镇国夫人,而不是什么世子妃。

      也不是没有老顽固反对此事,说给的诰命实在过高。毕竟得了一品诰命的都是些年岁已高,贤名远播的老夫人。

      但卫祯只回了一句:“朕的命,还比不上一个命妇头衔吗?”顿时没人敢冒着触怒天威的风险,继续谏言了。

      陆易行踌躇半晌,才开口问道:“陛下,可是博陵王派出的人手?”

      卫祯眸色间划过冷芒,嗤道:“朕这位叔父心是养大了,但单凭他的势力,还做不到在华池上伏杀朕。”

      陆易行面露忧色,博陵王狼子野心,又远在封地,他自是清楚。只是谁里应外合,竟敢背叛陛下,陆易行一时倒真没头绪。

      卫祯拿出一把剑来,正是刺穿温竹卿胸前那柄。当时情况危急,他实在来不及护住温竹卿,只是将行刺之人给震开。

      卫祯想起那日温竹卿毫无血色的脸蛋,便心口微荡,将那刺客给凌迟了,才稍解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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