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生离死别》vellisay

37、盼君一展颜(上)

　　那年文彦博父亲去世，他举家回乡。包拯去送他，他仍是那温温的表情，但掩藏不住眼里的哀戚。一路无语，后来是文勋过来喊他：“爹爹，上车吧。”又对包拯道，“包伯伯，快出城了，莫再送了。”
　　文彦博此去几个月未来音信。
　　那时包拯一行去开封府下的地域查案，公孙策因查案过于疲劳颠簸，一回开封便病倒了。日日在开封府后院休息，一般展昭替他抓药熬药，这样一来展昭有时顾不及的公务便由白少侠代劳了。
　　那日包拯出去查案回来天都黑了。白玉堂说办案一天太闷，拉着展昭陪他喝酒去了。包拯看着这两个令人头痛的小孩颇为无奈，自己慢慢踱着步子走回了开封府，没有吃饭，还挺难受的。
　　刚穿过了开封府的大堂，就听到洋洋洒洒的瑟声。这个公孙策，又不不好好休息忍不住要风雅一下了吗？
　　瑟声行云流水，平和淡定，显着抚瑟之人宽和的内心，但包拯却从那恬淡的瑟声中听出了缕缕哀伤，这一点点的哀伤似要穿透骨髓。步入后院蜿蜒的小道上，那棵桂树边假山上有一座亭，清雅的浅青色石砌，干净简洁的没有其他多余的雕饰，公孙策经常在里面抚琴。音律而言，包拯的确不甚了解，远不及公孙策精通，但他听得出琴音中的意境，所以公孙策也难得的不嫌他，愿意让他听琴。
　　缓缓步上假山的台阶，疑惑：阿策向来只弹琴，今日怎抚起瑟来了？
　　走上小亭一抬眼才发现自己一直想错了：抚瑟的人不是公孙策，而是文彦博。他一身洁白，发未束，夜里凉风吹来，他抚瑟的优雅姿态仿佛要羽化而去。他见着包拯来也仿佛未见，淡淡一笑，瑟声不停。
　　包拯走进亭子才发现刚刚被亭柱挡住的半躺在亭凳上的公孙策，他身子靠在亭柱上，腿上盖着薄衾，一手搭在亭栏上撑着脑袋，另一手端着一杯悠悠冒着热气的茶。他见包拯来了，拿起他身边木凳上放着的一盘糕点，包拯便坐下了。
　　夜凉静谧，三人无言，唯有瑟声悠扬，茶香弥漫。
　　包拯目不转睛的看着弹瑟的文彦博，第一次知道他的琴艺恐怕不在公孙策之下，第一次知道他散下了头发竟是如此洒脱的样子。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是浮沉官场的人，又或许，他是生来就该从政的人。
　　一曲罢。文彦博双手轻轻落在二十五弦上。
　　太过美好的乐声，一时间无人打破这份静谧。
　　“这是我二哥送我的。”文彦博的手顺着弦缓缓的滑过，“好久未见二哥，世事无常。”
　　公孙策把手里的食盘和茶杯都放在包拯手里，将薄衾裹紧了些，眨眨眼懒懒的好像会随时入睡：“能放下尘世真是好啊。”
　　文彦博笑笑：“谁说不是呢。”站起身来，胳膊夹着瑟，往亭外走，“阿济，看来最近办案很辛苦吧。仔细自己身体，别跟阿策一样病了。”他似乎根本没打算听包拯的回答，径自走下石阶，白衣空荡随着黑发飘起，原来他已这么单薄。

　　听公孙策说，文彦博的二哥本就是个心淡意薄的人，无欲无求一心修佛，父亲过世，他终于落发出家。临行前给文彦博留下一把瑟。
　　公孙策说，别看阿彦从来不提家里的人和事，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他爹和两个哥哥。
　　“他把他二哥的四个儿子和女儿带回来了，人家那一大家子越来越热闹了啊。哪像我们俩啊，一个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有妻有女等同于孤家寡人……”公孙策冷嗖嗖一笑，留了句话没把包拯给郁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