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迷夜》龙离

23、思念太久爱太长

　　花戚里在床前坐了很久，她看着床上昏睡的朱嬴。
　　已经两天了，朱嬴还在昏睡，花戚里看着她的脸，好想伸手去抚摸。
　　门开了。
　　“大人，”阿姚走来，“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花戚里摇摇头，“不用。”
　　“大人，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阿姚道，“您的身体？”
　　“我没事。”花戚里道，“你去看看雪月吧。”
　　“雪月很好，大人，我担心您。”
　　花戚里淡淡一笑，“没事的，我想在这里，你出去吧。”
　　阿姚看着花戚里，叹口气，转身走了。
　　花戚里伸出手，抚摸朱嬴的脸。
　　“你想起来了吗，阿嬴？你记得我了吗？”
　　她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清的泪水。
　　朱嬴的眼睛慢慢的转动，然后，缓缓睁开了。
　　“戚里、、、戚里、、、”
　　花戚里展颜微笑，“你醒了，阿嬴。”
　　“嗯、、、”朱嬴转头，“我这是在哪里？”
　　“你不记得你睡过的床了，呵呵，这是在我店里啊。”花戚里淡淡的笑着，说道。
　　“哦，”朱嬴抬手摸摸额头，“我睡了好久吗？”
　　“没有好久，”花戚里微笑道，“两天一夜而已。”
　　“哦，怪不得我觉得肚子好饿、、、”朱嬴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坐起来。
　　“嗯，知道你会饿的，”花戚里笑着，“等一下，我去拿吃的。”她站起身，忽然身体一歪，倒在床边。
　　“戚里，你怎么了？！”朱嬴连忙伸手扶住花戚里。
　　“没什么、、、”花戚里扶住床边，惨白的笑笑。
　　“你的脸色好差。”朱嬴忙下床，抱起花戚里。
　　花戚里自己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来，“没事，我去拿点心。你等我一会儿。”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去，”朱嬴忙按住花戚里，“你先坐着休息。”说着就往门外走。
　　花戚里伸手拉住朱嬴，“别，阿嬴，你别去。”
　　“哦，好，那我叫阿姚来好不好？”
　　花戚里忽然抱住朱嬴，“阿嬴，不要。”
　　“戚里？”朱嬴惊异，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抱我，阿嬴。”花戚里低声道。
　　“戚里，你怎么了？”
　　“我好想你，阿嬴。”花戚里缓缓偎进朱嬴怀里，低着头，柔软的长发散开，像一匹上好的丝缎。
　　“呃，戚里，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朱嬴疑惑着，手慢慢放到花戚里头上，抚摸她的长发。
　　很久，花戚里没有说话，朱嬴也不敢说话。
　　“没什么了，我去给你拿东西吃，你等我。”花戚里抬起头来，推开朱嬴，转身走出房间。
　　朱嬴呆呆的看着花戚里走出房间，然后摸摸自己的衣服，抬起手来闻了一下。
　　戚里的味道。

　　花戚里强撑着关上门，阿姚立刻扶住摇摇欲倒的她。
　　“大人。”
　　“阿姚，拿东西给阿嬴吃。”花戚里虚弱道。
　　“大人，我先扶您去休息。”
　　“我没事。”花戚里推开她。
　　玉髓走来，“我照顾大人吧。”
　　“嗯，好的。”阿姚将花戚里交到玉髓手上，“你带大人去休息，我去给朱嬴拿吃的东西。”
　　花戚里扶着玉髓的手回卧室。
　　阿姚拿了点心来到朱嬴的房间。
　　“朱嬴小姐，你好些了吗？”
　　朱嬴坐在床上，“阿姚，我好饿了。”
　　阿姚淡淡的道，“吃点东西吧。”
　　朱嬴还是呆呆的坐在床上，阿姚不禁奇怪了，抬起头来看向朱嬴，她的眼神呆滞着。
　　“朱嬴小姐？”
　　“阿姚，戚里刚刚抱我。”朱嬴呆呆的道。
　　阿姚摆放碗碟的手突然停住了。
　　“你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刚刚醒来，然后戚里就抱住我了，她说好想我。”朱嬴呆呆道，“阿姚，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阿姚冷道，“你先吃东西，一会儿和我出去见大人。”
　　“嗯，好吧。”朱嬴点点头，“阿姚，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你和大人说吧，我先出去吧。”阿姚起身走出房间。
　　朱嬴呆呆的看着阿姚走出去。
　　然后低头吃点心。

　　“大人！”
　　躺在床上的花戚里慢慢抬起头，看一眼阿姚。
　　“你没有敲门，阿姚。”
　　“大人，您真的抱朱嬴了！”阿姚道，脸色愠怒。
　　玉髓笑起来，“阿姚，你为什么对大人抱谁这么在意？”
　　“当然！那是朱嬴！”阿姚道，“大人不应该和她拥抱的。”
　　“为什么？”玉髓玩味的笑。
　　“朱嬴是、、、”
　　花戚里抬手阻止了阿姚，“不要说。”
　　玉髓轻声笑了，“大人，您不让阿姚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阿姚转身看着玉髓，“你知道什么？”
　　“关于朱嬴啊，”玉髓道，“我现在只知道她应该也是一种花灵，但是没有规定大人不可以和花灵相爱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阿姚冷冷的瞪着玉髓，“大人是不能和花灵相爱的。”
　　“你们都出去。”花戚里淡淡道。
　　“大人、、、”阿姚和玉髓同时道。
　　花戚里摆手，“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玉髓拉了阿姚的手，“我们先出去吧。”阿姚看一眼花戚里，甩开玉髓的手，走出房间。
　　玉髓一笑，向花戚里行了一个礼，也出去了。
　　花戚里靠在枕上，淡淡的笑了。
　　“不能相爱啊，对啊，不能、、、但是，已经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能不让我爱你？”
　　“这双手，还可以再拥抱你，我已经感觉到很幸福了，我不应该再奢求什么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过、、、”
　　花戚里张开手掌，还是看不到任何纹路。
　　“绮帐说的对，我仍然有着人类的情感，这也许就是我还能感觉到心痛的原因吧，什么时候我没有感觉了，就会真的解脱吧。”
　　“不过，那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握起手，闭上眼睛。

　　朱嬴呆呆的站在花戚里房门前。
　　刚才，她听到了什么？
　　戚里她，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痛？
　　如果是，为什么之前戚里一点都没有说？
　　或者，戚里说的那个人，是梦里面的那个金色眼睛的人？
　　但是，那个人，不也是自己吗？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昏倒的时候，最后看到的是，花戚里对自己微笑的脸，好熟悉的场景，好像很久之前，也是这样、、、
　　朱嬴忽然头痛，痛的弯下腰，蹲在地上，头撞到门上。
　　“到底，到底是什么？”
　　朱嬴抱着头，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快速模糊的闪过。残缺的，慢慢拼出一张脸孔。

　　花戚里抬起头，看到朱嬴满是泪水的脸。
　　“阿嬴？”
　　朱嬴抱住她。
　　“戚里，我、、、”
　　花戚里慢慢推开她。
　　“阿嬴，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一些东西，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是不是？戚里，我梦里面那个人就是我自己，但是我完全不记得，我只记得我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你、、、”朱嬴又抱住花戚里，“戚里，我真的很害怕那双眼睛，我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
　　朱嬴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沿着脸颊流到唇边，流下颈子，流到花戚里的淡红色天鹅绒睡衣上，深了一片。
　　花戚里抬手抹去朱嬴脸上的泪，抹不掉，越来越多。
　　“戚里，我到底是什么人，你告诉我好不好、、、”朱嬴抓住花戚里的手。
　　“阿嬴，别想了，你只是做梦。”花戚里淡淡的微笑着。
　　“戚里不是的，你一定知道的，我知道你，很早之前我们就认识，对不对？你告诉我吧、、、”
　　花戚里从朱嬴手中抽出手来，轻轻的笑了。
　　“阿嬴，你会知道的。但不是我来告诉你。”
　　“戚里，我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记得你的脸，我记得你笑着的脸，戚里，我好怕、、、”
　　花戚里抚摸朱嬴的脸，“阿嬴，走吧，别再来这里了。”
　　“戚里，你说什么？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朱嬴惊异道，看着花戚里微笑的脸。
　　“走吧，别再来这里了。”花戚里笑着，眼睛里面平静如水。
　　“我会让阿姚送你回去，然后，你不会再记起这个地方，不会再想起我，你也不会再做那个梦了。”
　　“戚里，为什么？”
　　花戚里仍然微笑的脸，在朱嬴眼中渐渐模糊。

　　阿姚脸色冷漠的抱起朱嬴。
　　“大人，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玉髓忽然问道。
　　花戚里点头，转过身去。
　　阿姚抱着朱嬴走出去，玉髓跟上来。
　　“阿姚，把你身上的醉花池拿出来。”
　　“不。”
　　“拿出来，”玉髓的语气变了，“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
　　“你要违抗大人的命令吗？”阿姚看着玉髓。
　　“我不想大人再次死去。阿姚，给我。”玉髓直视着阿姚的眼睛。
　　阿姚慢慢的从衣内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玉髓。
　　“谢谢。”玉髓低声道。
　　阿姚把朱嬴放入车内，转身对玉髓道，“我和大人在一起的时间没有你久，玉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大人。我不想大人受到任何伤害，你知道的。”
　　“我明白，阿姚。你送朱嬴回去吧，只用洄漩就好了，另外，把青莲炉拿回来。”玉髓道，看看手中的小盒子，“我们不能再次封印她的记忆了。”
　　阿姚发动车子，转过头，“要怎么对大人讲？”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告诉大人。”玉髓轻轻一笑，“只要告诉她，一切都办好就行了。”
　　“你要我欺骗大人吗？”
　　“如果你不想大人再受伤，就必须这样。”玉髓冷冷道。
　　阿姚不说话了，开车离开。
　　玉髓把盒子放进衣袋中，转身走回店中。

　　花戚里静静的喝茶，一旁有雪月在看着她。
　　“雪月，我羡慕你。”花戚里忽然道。
　　雪月睁着大眼睛看向她。
　　“你每千年就会完全忘记前世，再继续纯净的等待，我羡慕你。我却只能一直背负着这些记忆，永远不会遗忘。你知道最沉重的东西是什么吗？”花戚里淡淡的说着，“就是你的罪孽，当你每次回想起来，眼前会出现的那些黑暗。还有，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最绝望的死去。”
　　雪月看着花戚里淡淡平静的脸。
　　“我羡慕你，雪月。”花戚里摸着雪羽的头发，“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忘记这一切。”
　　“或许，直到我死，都不能。”
　　“杀死爱人的双手，再也不会感到温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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