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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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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祁之焓完成手里的工作,一到时间就准时下班,出来时,宋今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和祁之焓一样穿得很休闲。
到了地下车库,宋今俞接过祁之焓的背包放到了后座,然后拉开车门让他进去。
祁之焓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等宋今俞绕到另一边进来。
“把安全带系好。”宋今俞上车顿了下,很短暂,终究只出言提醒了一下,然后拉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
祁之焓假装才发现,说了声谢谢,自己拉了安全带系好。
用祁之焓的手机导航了半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家日料店。店里的人不多,是祁之焓特意选的。在一个小包厢里落座后,服务员上了菜单,宋今俞心不在焉地点了几个菜,祁之焓则点了金枪鱼寿司、乌冬面、三文鱼拌饭。
点好后,服务员就退了出去,菜陆陆续续上来,宋今俞一一顺手接过将菜摆好,祁之焓在他对面,沉默地任他摆放那些菜的位置。
一顿饭两个都吃得食不知味,祁之焓留心观察,又喝了几口乌冬面的汤后,放下勺子,换了双筷子去夹对面仅剩一块的金枪鱼寿司。
夹到那块金枪鱼寿司时,一双筷子突然夹住他的筷子。
“这家店不好,金枪鱼不新鲜,你别吃这个了。”宋今俞淡淡道,说着便夹起那块寿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是吗?”祁之焓沉默会儿,撤回手,将筷子放了回去,“那你怎么还吃了这么多?”
“我味觉不好,吃多了才发现这鱼不新鲜。”宋今俞脸上没有变化,语气依旧淡定。
祁之焓缄默地看着他,宋今俞垂着眼夹菜吃。
“宋今俞。”
夹菜的筷子一滞,名字叫出来的那一刻像有一道电流同时流遍两个人全身。祁之焓心悸不已,思维一遍又一遍快速遍历脑海里的记忆,苦思冥想,到底差了什么?“宋今俞”到底在哪儿?谁藏在他的记忆里不出来?
可结果是零,祁之焓搜索不出来,像千次万次回想的结果一样,关于六年前的记忆永远想不起来,于是他任由心悸袭来,强迫自己再喊一遍:“宋今俞,我们以前认识吗?”
宋今俞怔怔地望着他的眼,长久的怔仲在那种期盼、哀求的目光里,最后失声道:“不认识。”
那三个字冷冰冰的,像一道利刃锵然挥出,彻底斩断七年前的他们,斩断祁之焓此时的无望与求助。宋今俞怅然有失,冥冥之中恍然悟到自己好像错了,又好像没错,像什么模糊的东西彻底丢了,他却不知道丢的是什么。
祁之焓睁大眼睛望着他,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金枪鱼过敏!?”
“我很早之前调查过你,病案里有你的过敏史,怕你生气,所以一开始选择隐瞒。”宋今俞恢复过情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法,小心安抚他。祁之焓一开始就在试探他,吃日料这一关他不可能没做好准备。
除了祁之焓猝不及防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宋今俞几乎难以自持。习惯可以刻意改掉,可发自内心的冲动却做不到毫无波澜。
祁之焓无助的面对着这个解释,该从哪里争辩起来,他浑然不知,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他观察的没错,所有人里最想让他知道真相的不就是宋今俞吗?
为什么也是一样的答案。
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所有人都在骗他?
“我的过去不重要吗?”祁之焓问宋今俞,也像是问自己,难道他错了吗?他寻找自己的过去错了吗?为什么没人站在他这边?
“重要,祁之焓。”宋今俞绕开桌子,单膝跪下握住他的手,“但你的现在和未来更重要。”
宋今俞坚定的仰头望着他,话说得很明白,他不会告诉祁之焓真相,可为什么又用一个这样臣服的姿态和眼神凝视着他?
祁之焓心里隐隐有预感,却还是脱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宋今俞牵着他的手虔诚地放在自己心口,“祁之焓,我爱你。”
祁之焓的手忽然一颤,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又像是被掌心下那颗搏动的心烫到了,他想收回手,可手被牢牢箍住,向他跪下的人非要让他感受这一腔饱满的爱意,再等一刻都要溢出不能阻挡一般。
“怎么会?你……可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祁之焓语无伦次,面对感情总是先选择逃避,他心乱如麻,宋今俞却非要横冲直撞,不给他回避躲藏的机会,“那又怎么样?祁之焓,你信命中注定吗?遇见你之前这绝对是我最嗤之以鼻的词,可我信了,见你第一眼,我信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信你一出现就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祁之焓怔然望着他,强忍住鼻头涌上的酸涩,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啜泣,只能使劲抽出手,落荒而逃。
宋今俞攥紧空了的手,看着祁之焓的背影,从未如此心疼过。
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为什么十七岁就得了重度抑郁?一层一层剥开露出的是一个五岁就被爸爸妈妈同时丢掉的孩子,只能固执的蜷缩成一团,和孤独习以为常。
“所以,我希望你和他重新开始,不要试图刺激他恢复记忆。”祁初望话说得直接,语气也没有丝毫退让,“他已经就这样过了六年,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恢复记忆的后果有太多不确定性,我不希望他承受任何可能的打击。”
宋今俞冷冷的看着他,一个虚伪的小人,“到底是怕他受到打击,还是自欺欺人,让你的良心过得去,你自己心里清楚。”
祁初望脸色不变。两个同样浸营金融圈的人,一个老道世故,深谙人心,一个青出于蓝,野心勃勃。
“我是他的父亲,有权替他做任何决定。”祁初望如此回答道,“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会拿他的生命去赌,你们这样有什么不好?和他重新开始,以前的就让它过去。”
宋今俞冷眼没有丝毫波动,他的话在他看来一文不值,每一句话都在为祁之焓着想,却从不过问祁之焓自己的想法,轻飘飘地说出“以前的就让它过去。”
他们能坐在一张桌子前面谈话,都是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不同的是,祁初望是在赌,拿祁之焓在赌,又想祁之焓好,又想留住他心中父亲的位置。可宋今俞从来没想过跟他赌,拿来赌的是筹码,从这一点他就断定祁初望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只是在想,施苓疯了,恢复记忆真的对祁之焓好吗?
宋今俞悬而未决,祁初望耐心的等着他,有必胜的把握。一个精明的谋算家,无论宋今俞的回答是什么,他都稳坐胜局。
如果宋今俞不同意,那说明这个人就不值得托付,他更有充分的理由不同意这段畸形的感情,更好的是宋今俞同意,祁之焓继续这样生活下去,还愿意叫他一声爸爸。
这就是他给宋今俞的博弈,很显然,他不看好面前这个轻浮狂妄的年轻人,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不看好他。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祁初望信心十足,宋今俞蓦地嗤笑一声,冷峻道:“我要你们永远不许来见他,从今天开始你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赡养费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鄙视着祁初望,“还有,你不配谈什么为了他好,自私自利这才是你,不要以为祁之焓忘了,他就会原谅你。”
这世上有个词叫做覆水难收,从祁初望和施苓选择抛弃祁之焓的那一刻,他们就再也不配称父母。
宋今俞就是要直白地戳破他的道貌岸然,让他带着这份可耻与悔恨永远不要来见祁之焓,永远得不到原谅,这才是他们该有的结局。
他拿起衣服离开,祁初望面如土色。
他给宋今俞两个选择,可宋今俞一锤定音,直接给他圈定了结局。
自以为精明,却一开始就错了。他一直以祁之焓的父亲自居,才导出两种结果,可他忘了,宋今俞没把他放在岳父的角色上,而且,同样是精明的谋算家,宋今俞显然比他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