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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长公主,”侍女清月轻声喊冼峤烟,冼峤烟垂眸,“启程吧。”她点头,和亲启程日子已经确定,他们现在动身。

      冼峤烟没有带多少人,她就带了陪自己长大的贴身侍女清月,阵仗也简单。

      冼和著负手在背后,站在城楼上,眺望马车越来越渺小。送亲队伍也远去。他仿佛浑身气力都被抽干,他转身一个踉跄,一个太监迅速抬手搀扶住冼和著,太监扶着他,步子颤颤巍巍。

      冼和著收回被搀扶的手,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回殿宇的路上,他竟耗费半个时辰才走回。

      自此无人再敢提长公主的名号,生怕牵连起圣上的伤心事。

      圣上疼爱珍重自己妹妹的事众所周知,如今要送她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和亲,不外乎是从他心口生生剜下一大块肉。

      连骨带筋,今日和亲之事他铭记于心,来日蛮夷若再来犯,他绝不心慈手软。

      马车车轮骨碌转过,碾在地上。路途遥远,也少不了颠簸。

      冼峤烟垂下眼睫,看向冼和著命人给她收拾的包袱,沉甸甸,尽是些衣钗首饰和香粉胭脂。无不价值连城,她攥着包袱的手收紧,眼眶泛红。

      ————

      日程三月,终是到了边疆,只需半月便可到蛮夷。日月征程,冼峤烟憔悴不少,面色也不好,她柔荑掀开帘子,外面的清月注意到,“长公主,”

      “让大家休息一会再启程。”收回手,在清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看向鲜少绿植和青山的四周,脚碾过一块碎石,险些摔倒,冼峤烟面色难看极了,又重新上了马车。

      白驹过隙,半月过去,已抵达蛮夷,蛮夷的人派人迎接和安置了公主。

      冼峤烟坐在木榻上,望着帐篷里面的陈设,不算很穷酸,该有的陈设还是有的。

      只是离开故乡初到异处还是有些拘谨和不安。木榻上垫了兽皮,比不得从前的,但也比木头好受。

      她沉默,进来就没看到清月,她被安置到哪里去了。传来脚步声,她半边身子有些发麻。

      却还是抬头直直看着来人,来人穿着蛮夷的服饰,脖子挂着一串宝石,还有兽牙,耳垂上也穿着银圈,大龙朝耳洞是只有女子穿的多,怎么蛮夷的男人遍地都穿。

      “本王是蛮夷的王,你可以叫我乌萨,”乌萨身材高大臂膀宽阔,面庞也很英俊,麦色肌肤更添韵味。

      冼峤烟呼吸有些不畅,乌萨又挨近,她更看清了他的五官,深邃的眼窝,眉毛很浓,鼻梁高挺,头发一部分编成很多小辫,他刚刚凑近就甩了她一脸,“冼峤烟。”

      乌萨咧开嘴笑,笑的很爽朗,“你兄长是冼和著吗?”说的哪门子的废话。

      冼峤烟垂下睫毛,不回答他。“他把你嫁给我了,你是我的了。”

      冼峤烟不说话,面皮有些抽搐,乌萨目不转睛看着她,“我的侍女…在哪。”冼峤烟开口,声音有些艰涩。

      乌萨瞳孔是琥珀色、很妖异,他盯着她看。“你好美,你和蛮夷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冼峤烟等他回答,可他却自说自话。

      乌萨倾身抱住冼峤烟,冼峤烟吓了一大跳,神情恍惚,忘了挣扎,乌萨凑在她小巧白皙的耳边“你带来的人,本王全部杀掉了。”

      冼峤烟用尽气力推他,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她娇小的力气这么敌得过从小上战场的蛮夷王。冼峤烟手臂被他桎梏,她奋力在他脖颈下口,乌萨感到疼痛他撤开步子后退。

      虽然有些痛,但比起上战场的伤也只是挠痒痒。

      他目不转睛、看着冼峤烟一口鲜血,眼眶猩红,美人落泪,鬓发也有些凌乱,更惹人怜惜,乌萨升起的无名火和恼怒烟消云散。他又朝她走进,冼峤烟粗鲁抹去眼泪,戒备起来。

      乌萨蹲下,“你为什么咬我?”冼峤烟别过头。“这是你们中原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吗?”冼峤烟回头,狠狠瞪他,眼睛都要淌出血泪,“你为什么要…杀我带来的人?”乌萨沉默,“到我蛮夷疆土,外来人员,杀无赦,除了你,你是本王的王妃。”

      冼峤烟面上震惊没有作假,泪一个劲的流。

      她哑口无言,心都要被穿成破洞。

      乌萨粗砺手指轻拭去她的泪,麻麻痒痒的,冼峤烟侧头躲开。

      乌萨沉默,起身,“本王会找服侍你的人,还有,今晚,我会来。”意有所指,没等美人回应他出了帐篷。

      冼峤烟攥拳砸榻,圈圈用尽气力,她呛哭呜咽。

      ————

      夜晚没有蝉叫声,有些寒冷,已经入了秋。

      冼峤烟在浴桶里无力出神,传来开门声,她警惕,正过身,进来的是个女人。

      她蹙眉,长相不深邃,有些清丽。

      “你是乌萨派来服侍我的人吗?”来人没说话,只走进,女人抬手,冼峤烟有些惊恐,女人粗糙的掌心沾上她白皙凝玉的肩膀,将冼峤烟转个身,背对她。

      女人抬手写字,冼峤烟怔愣,是…“你是大龙朝人?”冼峤烟压低声音,女人抬手写下“是。”

      冼峤烟重新正对女人,冼峤烟被热水蒸的面色红润,美丽娇颜,“你叫什么?”女人拉起她手,写字“小可。”

      “他们不让你和我说话吗?“

      小可摇头。

      冼峤烟眼神有些凝重“你是哑巴吗?”

      小可点头。

      冼峤烟在异地重见同乡人,心里很欣喜,喜极而泣,上前倾身拥抱着小可,小可也回抱。

      “你是兄长的人吗?”冼峤烟凑在她耳边低声问,小可没回应她。

      冼峤烟低垂头,耳边是嘀嗒水声,发呆任由小可服侍她沐浴净身。

      夜晚降至,帐篷传来哭泣声和吵闹声,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黎明揭晓,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

      帐篷内,乌萨与冼峤烟温存一夜早已起身去和幕僚商议。

      冼峤烟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很温暖,让她隐隐都发出了汗,她鬓发凌乱,唇角有伤,双眼泛红,无不诉说着她的痛苦。侧过头,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一滴又一滴,打湿鬓发。

      她的悲伤与苦痛凝成水洼。

      传来声响,冼峤烟无心去理会,小可走进放下纸封,垂下眼眸看了她一会,似是也有些心痛,却还是转身出去了,留给她时间自己消化。

      冼峤烟知道她出去了,轻轻起身,身体的疼痛带给她都是耻辱和伤害,她强忍,揭开信封,“攸宁亲启。”冼峤烟一瞬间眼眶火热,迫不及待的撕开,带着泄愤的意味。

      冼峤烟攥紧信纸,揉成一团,她不想再看见那字迹遒劲的草书,是兄长的笔迹,冠冕堂皇的慰问之后,居然,还要她当线人传递消息。

      他有把她当作妹妹吗,把她的性命当做筹码,冼峤烟咬紧唇肉,低泣从喉咙传出。

      人生命运已经如此,她除了这样做还能如何,她一向知道兄长从不做吃亏生意,要他出手定是十拿九稳,她如何恨兄长,也不愿自己的国土倾覆,她是大龙朝人。

      只是轻易被他人操控和利用让她好恨,她又无可奈何。

      乌萨迷眼,手撑着额头,“家书?”他睨着眼前低着头的士兵,士兵点头,“是大龙朝君主的家书。”乌萨点点头“可有确认?”小可打手语。“奴婢都过目过了,的确是家书。”乌萨紧盯着小可,想要看出端倪,过会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君主,大龙朝人诡计多端,能言善辩,您…”幕僚图巴斯皱眉,“无碍,小可总不会欺瞒我们,家书罢了,慰问一下本王的王妃,也好。”

      乌萨摩挲手指。“那个婢女…”图巴斯还欲多言,被乌萨一个眼神逼回,他噤言。

      小可端着饭食进了帐篷,替冼峤烟梳妆穿衣,冼峤烟安静的任由她动作,乖乖的惹人垂怜,小可动作轻轻的。

      冼峤烟感知到,“你和我一起吃吧。”小可连忙摆手,拉过她的手,在手心写“王会来。”冼峤烟面色立刻苍白,她静默。

      梳妆完毕小可退出去,冼峤烟坐在凳子上,她盯着不同他们国家的饮食,有些难以下咽,等来了乌萨,乌萨一进帐篷就直盯盯的,让冼峤烟浑身不适,冼峤烟在乌萨看来已经属于他的女人,被他规划到了蛮夷。

      他坐下,掰下一小块馕给冼峤烟,她默默接过,“我们在整装精兵,养精蓄锐,” 冼峤烟无声吃着粗砺难下咽的馕饼,不想理会。

      蛮夷如何,与她有何干系。

      “不久之日攻打江南,直下长春,拿下大龙朝。”冼峤烟捏着馕的力气一下全无,馕饼跌落到地上。

      冼峤烟目露凶光,一下心里什么都明白。“你们蛮夷真是出尔反尔极为无耻,”她一字一顿,饱含激愤。

      乌萨却笑了,“你不也是蛮夷人吗?”冼峤烟猛地站起,身上不适让她摇摇欲坠,乌萨伸手要扶,她打开他的手。

      “我算什么蛮夷人?我是大龙朝人,我生是大龙朝人,即使死在蛮夷,我也是大龙朝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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