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日子》月半女丑

23、第23章

　　哥哥下意识地往外走，但是门口是来来往往的人，他又不想别人跟他打招呼，就只好站在院子中间，看看天，看看泡桐树。

　　叶青青憋住笑，嫂子觉得自己扳回来一程，白了那个人一眼回过头跟叶青青说，“晚上在这吃吧，不炒菜了，吃面吧，我这还有些面条。”

　　“不了，”叶青青下意识拒绝，然后才开始想理由，“中午还有菜没吃了呢，等下放坏了。”

　　“拿过来一块儿吃呗，这有什么的，难得煮次面条。”这次她是实心诚意的，她这会儿心情好，加上确实好长时间没吃面，该吃一回了，她家这个也是爱吃面的人。

　　叶青青努力想办法拒绝，“吃得都是剩一点剩一点的，拿过来不好看，下次吧。”

　　“瞎讲究，”嫂子表示她也看出来了，“我看你也不想跟我们一块儿吃，我就不逼你了，改天给你送点面条过去，你们一家人自己吃，自在点。”说着语气里就带了些别的意味。

　　叶青青求饶，“真没有，来这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又试着转移话题，“嫂子你要是晚上吃面条，我那儿还有点骨头汤，晚上打算添点水再吃一回，给你们端过来一些煮面条吃吧，就是滋味没那么足了。”

　　“不用了，本来计划你在这吃才煮面条的，现在你不来还吃什么面呢，”一幅被扫了兴的样子，“哪有这条件，都是要留到过节吃的，我们家又不是多富裕的人家。”

　　说她不知好歹呢，叶青青顺着她说，“是，嫂子是会过日子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怎么英子她两个没在家吗？”她随口问，顺便往外走，跟还在院子里杵着的哥哥打了打招呼，哥哥也象征性地说了些场面话。

　　“晓玲跟她那些朋友玩去了，她总也不着家的，英子，唉，英子把她弟弟带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

　　叶青青听她嘟囔的两句，笑了笑。

　　回到家，刚好看见他们俩醒了，坐在那揉眼睛，看见她以后，喊了声姐姐，不过是无声的，只能看见个口型，估计嗓子是干的，人也是软软的没力气，所以发不出声来。

　　“你俩去洗洗脸，我上午买的那堆东西里有吃的，去翻翻看。”

　　他们两个跑进去，很快又跑了出来，还给叶青青拿了一块桃酥饼干，叶青青虽然不喜欢吃，但是拿都拿来了，她也不会说不要。

　　别说，这东西还真是越吃越香，就是吃着嘴巴都是干的，饼干屑吃一口就跟着往下掉一片。

　　“姐姐。”

　　叶明生张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像是嘴里有什么东西拦住他似的，一张一合的时候，饼干碎屑跟着往外面喷，叶青青一边往后退一边笑话他。

　　明生急得脸红，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叶青青拍拍明雨的脑袋，“别笑了，去给哥哥端碗水。”她也是努力半天把嘴里的渣渣都消灭了才敢说话。

　　明雨噔噔噔得跑开，一边笑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跑起来的时候会跟哥哥一样，嘴巴里的饼干也要跑出来。

　　明生喝过水好了很多，叶青青说这零食就交给他们保管，想吃了就去拿着吃，不过要是到饭点了就别吃。

　　“我们放米缸里了。”

　　啥东西都放米缸，不过叶青青也知道，家里能防老鼠的地方不多，所以她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刚你去我们家了？”

　　英子跑了过来，“你刚回来啊？”叶青青问。

　　“嗯，看他们去摸螺狮了。”

　　“吃点东西。”叶青青让明生去拿，她给英子倒杯水。

　　“不用，我不饿，喝口水就行，有点渴。”

　　“非要饿才吃东西啊，我上午买的，吃点。”

　　“你买的？不是说你妈来了，买好多东西吗？”

　　“她也买了，这些是我上午自己去买的，不知道她会来。”

　　“刚回家听我妈说的，你不用给他们送，我妈都不会念你的好。”至于假惺惺、假情假意之类不太好听的话，英子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能猜到，但叶青青也不会想那么多，有些人在没人的时候或者特别熟悉的地方，是会把自己揣测到的最大恶意表示出来的。叶青青不会去把这个东西放大，就算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有些人，只要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可以了，何况，人本来就复杂。

　　叶青青笑笑，“那你多吃点，我也不算送的亏。”

　　“我妈把吃的都藏起来的，看得可重了，她不偷偷给他们开小灶就不错了，我是想不到多吃的。”

　　叶青青一直好奇，像现在家里她最大，早也把家当自己的领地好好巡视了一遍，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地方是好藏东西的。难道是因为她没有真想藏，所以才发现不了好地方吗？

　　“很多啊，那些比较高的地方，或者衣服柜子里，哦，还有墙上挂的那个破包，上次发现我妈在里面藏了个鸡腿。”

　　是叶青青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了，也是她没有掌握正确的思路，谁能想到不显眼的没用的包，里面会另有乾坤呢。

　　叶青青一点一点啃着饼干，“你都知道的话，藏不藏的对你不起什么作用吧？”

　　“那怎么行，那不成偷东西了吗？”

　　“你妹妹呢，她知道这些地方吗？”

　　“当然了，”英子忍不住翻白眼，“好几个地方我都是因为看见她吃才知道的，不过她用不着偷，我妈会偷偷给她，那个包里的鸡腿前天我就看见被她吃了。”

　　这里面的“偷”有好多层含义啊，叶青青讨厌做阅读理解。

　　“这样，你不把你妈看做是藏东西，你吃的话不就不能算是偷嘛。”

　　英子瞪大了眼睛，想好好捋捋青青说的话，她捂住脑袋，不行，感觉她说得好对啊，但是，“这是不是歪理？”

　　“是吗？”叶青青忍住笑，歪着脑袋装作不知道地问，顺便看了看两个弟弟。

　　明生一直都在认真听他们说话，不过他的认真指的是态度认真和姿势很端正，看他眼睛就知道，这是一个不怎么过脑子然后往心里去的人。反倒是明雨，一直低头用棍子撵虫子玩，但是耳朵却是支棱起来的，虫子成功地从它棍子下面逃走，他也慢慢地抬头，眼睛里黑漆漆的，像是能装进很多东西，跟叶青青对视了也没有把视线挪开。

　　英子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我感觉是，不是吗？”她不太自信。

　　叶青青笑笑，没回答她这个问题，问她另一个问题，“偷东西不对，藏东西就对吗？”

　　“只对你藏呢？”

　　英子摇头，又摇头，想说话，叶青青先问了，“只因为她是妈妈吗？”

　　英子没了动作，良久才问，“她不对，我就要做不对的事吗？”

　　“对不对的倒不要紧，”叶青青说，“但是如果你不喜欢，那这个就比较重要。”

　　“哎，”叶青青突然发出疑问，“你怎么不会喷饼干屑？”刚刚一直说话来着。

　　这么幼稚的话竟然是从刚刚才说出那番话人的嘴里说出来，谁敢信，英子这么想着。这个时候，明生羞愤地喊，“姐姐！”

　　英子不明所以，除了明生，青青和明雨都是偷笑的样子，“怎么了？”

　　“我们取取经？想知道怎么吃这个比较安全。”叶青青还在逗明生，明生都不看他姐了。

　　她觉得这几个人真奇怪，问奇奇怪怪的问题，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奇奇怪怪的开心着，“我也不知道，刚刚喝了水吧？”

　　“哎，”叶青青夸张地感叹，“总是莫名其妙地知道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识。”她又看向明生，“嗯？你是不是收获最大的人？”

　　明生彻底背过身去了，英子实在好奇，“他怎么了？”

　　“他不好意思了。”

　　“像个小姑娘。”

　　明生刚要走，叶青青抓住他的背，让他转过来，“姐姐看看，”明生老躲，她点点头，“确实有点像我。”

　　“哈哈……”英子笑得一点都不客气，对着天大笑，说叶青青，“你也不脸红。”

　　叶青青看心情变好的明生，“姐姐脸皮厚，传点给你。”

　　明生按捺住想要蹦起来的脚，“不厚。”

　　“你姐姐脸皮还不厚啊？”

　　明生固执道，“就是不厚。”

　　“行，姐姐再长长，到时候再给你。”

　　几人说说笑笑，英子就要回去了，叶青青提前把骨头汤开火熬一会儿，又切了新鲜的冬瓜进去，她自说自话，“别说，还确实有点想吃面条了。”

　　但是家里没有面条，倒是有面粉，不过她不会做，面粉里面都有小虫子了，什么时候得把它用掉。

　　明生一看见姐姐在干活，就要进来帮忙，“还没开始做饭呢，不用你烧火，来，跟姐姐去扭柴火去。”

　　扭柴火的地方有个凳子，叶青青又再拿了一个，说那个是凳子也不完全准确，其实就是个木头桩子。可以看出来原来是一颗很粗壮的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给留下来做凳子了，坐了这么久，经了几代人，早就把它坐平整了，一点不磨屁股。

　　叶青青也喜欢坐这个，觉得特别能安人的心，当然，家里的其他凳子也都是纯天然的，还全部都是自己家里人手工做的。大到凳子，摇椅和床，小到箩筐，扫把和筷子，反正大家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开始蔑竹子，削木头，把家里缺腿的破洞的家物什给换了。

　　“明天妈妈又来，姐姐要去地里头拔花生，你在家能不能招呼她？”

　　他抿抿嘴，叶青青用还干净的手腕轻轻碰了碰他的头，“不怕，怕什么的，你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

　　“我不讨厌她。”

　　他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听得叶青青都有点酸意，“我们明生不是一个喜欢讨厌别人的人啊，明生心地很好，心胸也很开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