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典范》苏理5061

2、第 2 章

　　赵柔嘉喝康原生的药喝了三月有余，两人也就开始谈婚论嫁了。赵父近几年来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心越养越大，自己渐渐掌控不住，又加上龚姨娘在耳边时时说着赵小姐各种不尊自己的举动，早就想着把自己这个年岁渐长的女儿嫁出去，所以两人的婚事谈得很快，康原生来赵家也越来越没了顾忌。

　　“翠云，你去送送康郎君，别让他在这宅子里头走丢了。”康原生次次来，次次都是赵小姐身边的翠云去送，翠云心里想着大概是在给她和康郎君制造机会。两人走到一处竹林里头，康郎君阙着私下无人，上前一把翠云紧紧地抱在怀里，嘴里念着:“我的娇娇儿，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可不是想着勾引郎君我吗?现在让郎君我好好疼疼你。”

　　翠云挣扎了一会儿，挣得香汗淋漓也没挣出来。虽说康郎君是娘胎里就带来的弱症，但到底是个男子，气力上便比她大些，实在是挣脱不开。

　　想着近日来小姐和嬷嬷们所说的话，明摆着是要嫁过去以后把自己抬成妾室的，此处随时会有人来，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她便歇了挣扎的心思，嘴里虽还说着“康郎君你快放开我，再被人看见了”，身子却已经软化了，话里也自然带出一股柔媚之意来。

　　康原生自然察觉到她的变化，并不放开她，只向她脸上胡乱地亲着，手上急急忙忙地去扯她的衣带子，又扯自己的。两人正是入港之际，远处忽有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正亲着嘴的两人抬头一看，领头的是赵家小姐，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健妇壮汉把两人吓得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动作了。

　　赵小姐看两人衣衫不整，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作愤怒，涨红了一张脸，叫身后的婆子上前去把翠云拿下。婆子们对康原生不敢怎么样，对翠云则不然了，紧紧地捆了手脚，推搡着就往离这竹林最近的碧虚馆去了。

　　至于康原生，几个壮婆子推搡翠云之间许是踢了他几脚，他呆坐在地，竟被这个阵仗吓得尿了裤子。赵小姐嫌恶地看他一眼，又吩咐家人好生把康郎君扶回自家去。

　　赵小姐说是扶，底下人就没有一个敢怠慢的，真拖了康原生瘫软的两条腿，把他一路就这样送回去。此时正是傍晚，路上乘凉的人多得是，谁见了都问一句。一来二去的，还没等康原生到家，他在赵家□□丫鬟的事便传得家家都知道了。

　　及到家，康老爹听说了这件事，原还没说什么，毕竟只是一个丫鬟，后来又听得早传得一路的人都知道，说不得明日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一怒之下来了一出庭前教子。康原生散发着尿骚味的裤子尚且未换下，便被拖到了一条长凳上趴下，被康老爹狠狠打了十多板子，直到自己的老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求才停了手，去看康原生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门口看热闹的人又急哄哄地去给他家请大夫。

　　赵家送了康原生回来的人，在门前看完这场闹剧才回来。一来就赶着去给赵柔嘉回报。赵柔嘉听完回报，挥挥手让稚柳一人赏了五两银子。等人都走了，她才打算去料理翠云。

　　“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勾着姑爷和我一起做那事。”“小姐，我错了，我不该觊觎您的未来夫婿。”翠云怕极了，刚刚在碧虚馆小姐整整晾了她两个时辰，如今看见赵小姐带着稚柳进来，她忙不迭地就爬向前去向赵小姐求情。

　　赵小姐最恶心这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情，她向后退了几步，身后的稚柳立马会意，上前制住翠云。赵柔嘉走到正堂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的名声也是你可随口攀污的?我既还未嫁，便还是赵家的小姐，何时有了什么姑爷?”她看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翠云，“说吧，你是为什么要害我熙华姐姐。说得仔细，我饶你一命。”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语气都没有起伏，却让翠云心头大震。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骗到了赵小姐，甚至为此沾沾自喜。一个常年掌家理事的女子都能被她和康公子骗得晕头转向，骗到两人都开始商议亲事了。但是，这事居然从头到尾都是陷阱。从一开始，赵柔嘉把她从魏熙华那里接出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赵柔嘉要做的，是让他们在自己的骗局里殒命。翠云觉着自己是必死无疑，但是赵小姐又说只要她说得好，就可以留她一命，怀抱着虚幻的希望，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之前赵柔嘉只是在旁人口中听到过这件事，如今听翠云这个做局的人细细到来，只觉一阵恶寒。自己的熙华姐姐一腔少女心事，遇上的居然是这样两头恶狼，活活地断送了一条性命去。

　　等翠云招了供，身后的稚柳也把招认状写好了，稚柳把招认状并一盒印泥放在翠云面前，摆明了是要让她按手印。翠云看了一遍，就低下头在纸上按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看见她按下手印，赵柔嘉笑了，让稚柳把招认状收了起来，然后冲着门外提高声音喊：“来啊，把她给我绑紧了，关进柴房看死了，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翠云十分震惊，明明自己招认招得这样仔细，甚至赵小姐都笑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被关着？没有被放过？她觉着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再出柴房的命了，赵小姐摆明了不想放她。她整个人都绝望了，任由他们拖死狗一般把自己拖了下去。

　　赵柔嘉回到房中，仔仔细细看了那份供状。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两公母的毒辣。翠云是被康原生养在积云寺附近的外室。康原生尝够了新鲜劲，便很少来了，翠云心里着急得很。

　　那日康原生来，言谈间说起了来积云寺上香的魏熙华，翠云便接口说，她有办法把熙华弄来给他。原是打算等下次魏熙华来便将人打晕了，但康原生觉得这样没有意思，非得让她自己愿意不可。

　　两人便商量出这么一条毒计来，熙华姐姐被他在积云寺中骗了身子，之后腹中有了孩子，求着康原生娶她，没想康原生就是个混账，根本没想着和熙华姐姐成亲，他给了熙华姐姐一副药，把孩子打下来，却也生生害了熙华姐姐一条命去。

　　至于自己，这两公母更加恶毒，两人都知道赵柔嘉是赵家真正管家的人，将来出嫁恐怕得带走赵家大半家产，竟谋夺起赵家的家产来了。两人都想好了，娶了赵柔嘉以后就给赵柔嘉下药，半年一年的，人便没了，到时候赵家来要嫁妆，便说赵柔嘉的嫁妆为着治病已经消耗殆尽。

　　赵柔嘉打开暗格，把翠云按了手印的招认状供在熙华的牌位前面，又给熙华的牌位上了三炷香：“熙华姐姐，我终于给你报仇了，你等着，等康原生死了，我马上就把翠云送下去，让他们两个跪着侍奉你。”

　　她又想起了那天，熙华姐姐圆睁着眼睛，死死攥住她的手，让她替她报仇，到死都没闭上眼睛。那双眼睛里面的怨愤和不甘她牢牢记在心里。

　　她的熙华姐姐，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她这样好的熙华姐姐，怎么就被人害了呢？后面她召来熙华姐姐的贴身侍女云烟，仔仔细细问了，最后从话里找出一个人名来——翠云。

　　熙华姐姐半年前从积云寺带回来的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迅速得到了熙华姐姐的信任，一去积云寺，熙华姐姐就带着她。

　　于是，赵柔嘉就把这个翠云带到了身边。若她真是恶鬼，忍不住不害人的。

　　果然，安静不过半月，翠云就忍不住了，一天夜里，她悄悄出去了。本来她是出不去的，可是赵柔嘉给她放了水，让她一路畅通地走了出去，去和一个男子私会。两人简直伤了稚柳的眼，稚柳回来说话吞吞吐吐，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后来，她自恃自己在赵柔嘉这里的地位如今已无人可比，撺掇着赵柔嘉去积云寺走一走。赵柔嘉由着她算计自己，于是那天的寺庙里便出现了康原生。

　　想起熙华姐姐后来常去积云寺，想来就是为了这个男子。如今，就等着康原生死后把翠云也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