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的另一端》汪岁一

7、我犯错了，小羽栀

　　中考完的这个暑假，解羽栀把自己的时间全贡献给学习了。
　　而方书誉这个准高三生，整个假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耗费在学校补课上，另一半时间他想全力打游戏，可方妈给他报了补习班，几乎又是全用来补课，愁的他想死。
　　方妈托解羽栀来家里，把她自律的精神给她书誉哥哥熏陶熏陶。
　　于是八月，解羽栀完成家教课之后就会来到方家，和方书誉共用一个书房。她原本想的是两个人会各自学习互不打扰，可没想到的是，她一来，她的好书誉哥哥就要借她的手机玩玩。
　　“... ...”解羽栀无语，都高三了还是网瘾少年呐，你没救了。
　　“唉呀，小羽栀，我妈把我手机没收了，哥哥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我的亲亲手机了，”方书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副凄惨样，“就借哥哥玩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行不？”
　　解羽栀面无表情，绝不动摇。
　　方书誉还在喋喋不休：“小羽栀，你就忍心看哥哥的段位一落千丈吗？你忍心？”
　　解羽栀内心道：你就忍心看你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吗？你忍心？你忍心面对成绩出来以后你妈你爸混合双打造就的血肉模糊的身躯吗？
　　方书誉本来指望解羽栀心软一点，或是应答一下他的问题，这样他就可以晓之以情地滔滔不绝，软磨硬泡借到她的手机。可是解羽栀没上钩，一直没搭理他。
　　方书誉受到冷落后还不死心，一直纠缠不休。最后解羽栀快烦死了，掏出自己的手机和备用机，丢给他一个：“1v1对战，只要你赢，这备用机就给你。输了，就跟我一起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学习。听见没？”
　　方书誉听到这话，立马兴奋：“好，一言为定！”
　　就凭他苦练十几年的技术，还怕一个沉迷学习的小女孩？笑话！
　　只不过很快，他就成了笑话。

　　方书誉是蓝方。当蓝方水晶破裂的那一刻，他瘫在了椅子上：“小、羽、栀！凭什么啊！为什么你学习厉害，打游戏也厉害！你是在现实里学习、梦里打游戏吗！！！”
　　解羽栀收走手机，说：“愿赌服输，现在跟我一起学习，别天天只想着打游戏了。”
　　这辈子她“沉迷”学习，但是上辈子她因为想多了解一点方书誉，所以试着玩了下他喜欢的游戏，还专门选了他喜欢的角色的情侣角色练了练。
　　方书誉蔫了，只好乖乖跟着解羽栀学习。
　　解羽栀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太挫伤他，毕竟学习要劳逸结合，所以说：“你给自己定下每天复习的计划。等每天计划完成之后，可以来找我要手机，玩半个小时。”
　　方书誉愣了下，随即欢呼：“谢谢你小羽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之后的时间，方书誉一直和解羽栀坐在一块学习，学习效率贼高。为了这事儿，方妈没少感谢解羽栀，天天做好吃的、买礼物感谢解羽栀。
　　把方书誉看得羡慕嫉妒恨，直言道：“妈，她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我都没这种待遇... ...”
　　方妈没好气道：“你要是有小羽栀这么自律、努力，你就是我亲生的！”
　　“？”所以他是不是亲生的还要看成绩了？成绩决定血缘？
　　方妈又道：“我管不住你这小子，小羽栀帮我把你拉上正轨，我真恨不得让小羽栀当我女儿！”
　　方书誉气死，又回到了书房，以学习消除怒气。
　　不过，他扪心自问，跟解羽栀在一起，他的心能静下来。大概是她的那种安静、认真能感染他。
　　“嘿嘿，不愧是我们的小学霸，”方书誉赞叹道，“和你一起学习真有那种氛围。”
　　“所以？”解羽栀觉得他可能开窍了，要好好学习了。
　　方书誉笑得一脸狗腿：“所以，手机借我玩玩？”
　　“... ...”解羽栀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解羽栀和校方沟通开学的跳级考试时遇到了问题。
　　学校高价挖来她，就是想把她往高考状元这个目标培养，自然想的是要让她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扎实了基础，高考才能拿到状元。对于她想跳级这个问题，校领导不支持。
　　解妈也劝解羽栀，说：“高中知识不比初中，难度可以说是直线上升。羽栀，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反正我们也不是非跳不可嘛。”
　　不是非跳不可？不跳级她怎么追得上方书誉？解羽栀就不明白了，她又招谁惹谁了，怎么这辈子过得糟心事这么多呢。
　　她就是想跳个级，三番五次被阻挠。这次，她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和校方又谈了好几次，大家各退一步，终于达成和解——
　　跳级考试会加大难度，达到拔高水平。并且每跳一级只有两次考试机会，过不了的话，她就得老老实实读完这一学年。
　　迫于校方的淫威，解羽栀无奈接受这个不平等条件。她的跳高二的考试安排在了国庆之后，为的是再好好复习一遍理科内容，以顺利通过考试。
　　第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校方虎视眈眈，只要解羽栀有一点差错，必定被狠狠咬住不放。届时她再想跳级，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本来在暑假还认真考虑过，上辈子学的是文科，可她一直有个理科梦，这辈子要不要学个理科。可是学校的这一举动把她的理科梦彻底粉碎。
　　解羽栀想，她还是老老实实学文科吧。
　　照校方的难度来考量，理科会变成她的噩梦的。
　　So easy.解羽栀的第一场跳级考试顺利通过，成功让学校的那帮糟老头子闭了嘴。
　　升到高二，她选的是文科。九门学科变成六门，按理说是该轻松一点了。可只有真正体验过高中生活的人才知道，高二其实比高一还累。再加上解羽栀跳级跳得太狠，上辈子高中毕业以后又没碰过高中的东西，现在累成狗了,每天晚上复习到十二点多都是基本配置，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三点才睡的。
　　到了这个要紧关头，解妈不敢随意让她休息了，只能在吃喝上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周五晚上放学后，一般都是解羽栀补觉的时候。只不过在高二上学期学期末的时候，某天的周五晚上，方家那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好长时间。解羽栀在黑暗中揉揉自己的眼睛，忍着困意起身，打开自家的门，正巧看到方书誉正往电梯里走。他的身后，方叔破口大骂，方姨在后面抹着眼泪。
　　方书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下了楼。
　　解羽栀的心蓦地一凉。那种眼神，让她想到了上辈子的方书誉。方书誉变得让她陌生的时候，就是这种悲凉冷漠的眼神。
　　方叔叔看见解羽栀，火气退下去了些：“羽栀，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啊这小兔崽子真是气死我了... ...”
　　解羽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说：“我下去和哥哥谈谈。”说完就裹了件大衣，想了想，又多带了一件，准备下楼。
　　方姨拉住她的手，泣不成声：“羽栀，你帮阿姨好好跟他说一说。他就剩最后半年就要高考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会毁了自己的... ...”
　　“好，方姨，我一定... ...”

　　方书誉出门前什么都没带，连身外套也没穿，在这寒冬腊月冷得瑟瑟发抖，躲在勉强可以取暖的地下停车场后悔。
　　解羽栀在停车场里找了一圈，才在管道旁找见他。
　　她有点好笑地把多带的衣服递给他：“玩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带点钱，连衣服也不穿，你想留宿街头冻死啊？”
　　“唉... ...”方书誉把衣服一穿，泪意就忍不住地涌上来。他把脸别过一旁，泪忍不住滑下，滴落在地上，被解羽栀发现，其中蕴含了太对太多的情感。
　　解羽栀轻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纸，帮他擦了擦眼泪。方书誉回过头看着她，伸手把她拉入怀，紧紧抱住。他感觉自己现在好难受，不仅是对于父母不认可的愤怒，更是对自己堕落的不甘和悔恨。
　　解羽栀顿了一下，随即也紧紧拥住他：“哥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听。”
　　方书誉深吸一口气，下巴抵在解羽栀的头上。解羽栀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从少年微滚的喉结上移开，静了静心，说道：“哥哥，说吧... ...”
　　方书誉终是难为情地开口：“我犯错了，小羽栀。”
　　因为高三学习压力过大，方姨就把方书誉的手机收走了，要到高考完才肯还他。方书誉本就心浮气躁，又沉迷于游戏，所以一直无心学习，成绩下滑。因为成绩的事，方叔天天和他吵。方书誉耐不住不碰游戏的日子，于是偷偷买了个二手机玩。
　　今天方书誉的周测成绩出来，考的一塌糊涂。方叔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进方书誉的房间时正巧看见他慌慌张张往书包里藏手机的画面，怒火攻心，直接发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