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的另一端》汪岁一

26、无畏逐光

　　一时间楼道里安静如鸡。
　　楚蕴霏咬着牙，青筋暴起：“他追你妹你就不管，我追就不行了？方书誉，老子可是让了你一个第一!”
　　方书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兄弟追我妹了？再说，我用你让？”
　　他只觉得可笑。
　　他说为什么楚蕴霏有病一样叫他哥，还让了他一个第一，原来是往解羽栀身上打主意呢。
　　他就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一个哥哥，帮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去追自己妹妹？
　　再说，他又不是她哥，而是她的男朋友。

　　解羽栀看到楚蕴霏捏起拳头，小臂上的肌肉突显。
　　“小心！”
　　好在方书誉面对楚蕴霏时没有掉以轻心，况且有黎段相助，两人略胜他一筹，及时扭住了楚蕴霏的胳膊，控制住他。
　　楚蕴霏挣扎得很剧烈，很快挣开了两人，抓住方书誉就往他肚子上一顿猛揍。
　　现在这个时候楼道里没人，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
　　解羽栀怕他们真的打出什么好歹来，转身要去楼下找老师。

　　好在小梁及时出现了，喝止了三人的打斗。

　　大家都已经高三了，小梁没耽误他们的时间，直接调了监控，查明是黎段、方书誉先动的手。
　　但是是楚蕴霏骚扰解羽栀在先。
　　学校也很快做出处分：黎段、方书誉做千字检讨一份，下周一升旗仪式后当众检讨。而楚蕴霏，因为造谣中伤同学、骚扰女同学，做停课一周、档案记过处理。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

　　之后，实验一中的学生们步入了平静的复习冲刺阶段。
　　考试很多，几乎是一试之后不过一周，另一试又来。
　　甚至又一次他们连考了六天，考了三套卷子。
　　压得学生们喘不过气。
　　高压一个月后，高三生们惊觉：倒数的百日就要来了。
　　他们的百日誓师大会暨成人礼，马上就到了。

　　晚上回宿舍前，方书誉到一班门口，在窗户边和正在收拾书包的黎段聊天。
　　方书誉：“你请假吗？”
　　黎段：“请。”
　　方书誉：“我还在纠结。”
　　黎段嘲笑：“怕你女朋友被别人搭讪？”
　　方书誉瞪他一眼。
　　解羽栀这时候凑上来：“你们请什么假？”
　　方书誉：“成人礼的时候，我可能不会来了。”
　　“为什么？”
　　黎段这时候收拾好书包，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因为我们参加过一次了，第一次会感觉到成年的激动，第二次就是耻辱了。”
　　解羽栀：“？”
　　“什么人会参加两次成人礼？”
　　答案：复读生。
　　解羽栀：“... ...”
　　那有什么耻辱的。
　　但是黎段就是拒绝参加。
　　解羽栀：“那我这种三年以后才成年的该怎么办，也请假？”
　　方书誉道：“你这种请什么假，提前三年参加，这算是荣耀了吧？”
　　神奇的解读。
　　黎段：“你这种情况的，会不会感觉成人礼和你格格不入啊？要不你去小梁那儿捞个主持人当？”
　　说得好有道理。

　　他们两个原本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解羽栀真的去捞了个主持人当。
　　为了女主持人，方书誉也不管耻不耻辱了，没请假，乖乖参加了百日誓师。
　　主持人一男一女，是有专门的礼服的。
　　解羽栀就着一袭白色长裙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纯洁美好，像一个小精灵。
　　他看着她，近乎痴迷。
　　台下的学生们也纷纷发出惊叹。

　　天还冷，解羽栀只穿一件礼服，即使是在礼堂这样空调暖气很足的地方，也会感受到冷。
　　男主持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件棉服。
　　可是解羽栀哪会让自己冻着？她在后台备了一件羽绒服，并且在礼服里面贴了好多暖宝宝贴。
　　保暖措施够到位。
　　连方书誉想献个殷勤，都没机会。
　　不过解羽栀怎么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方书誉？她前脚刚婉拒男主持的好意，后脚就开心地穿上了方书誉的衣服。
　　是她最爱的柠檬清香，方书誉身上的味道。
　　留这位男同学一个人黯然神伤。
　　原来需不需要衣服也是要看送衣服的人是谁的。

　　学校动了经费支了十个大红拱门，在上面印了诗句加油的话以及祝福语。

　　“愿你保持热爱，奔赴下一场山海”
　　“少年振衣，可作千里风幡”
　　“少年瞬目，亦是万古清流”
　　... ...

　　还有三个多月就奔赴考场的学子们依次走过，学弟学妹们举着礼花炮，一簇又一簇的碎花飞舞到空中，落在他们身上。
　　解羽栀接住一片，再回头看看拱门上印着的字——
　　原来，这才是即将高中毕业、踏入成年大门的感觉。
　　原来成人礼是这样的... ...
　　她上辈子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再加上高三压力确实大，都没有在双语好好体验过这一天。
　　即使不是第一次经历，可她仍然觉得，十八岁真的是很美好的年龄。
　　一切皆有希望，
　　少年何曾彷徨，
　　然后——
　　无畏逐光。

　　上午的成人礼刚过，下午就进入了紧张的复习。
　　当小梁发下试卷时，少年少女们的心情尚未平静，写起卷子来也是精神加倍，效率提高不少。
　　老李说：“最后的日子，我们要牢记这一句话：少进，则为不进；不进，则遽退。在当下，别人都在努力向前冲，你要是不学，不进步，别人都冲到你的前面，你就是退步。”
　　所有人都信奉这句话，都要努力成为超越别人的人。

　　倒数百日的牌子也挂起来了，明明是最后一百天，却让方书誉看着有些发愁。
　　他恐倒数日... ...
　　这百天是最难熬的，尤其是第七、八十天的时候，可以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句话来形容。
　　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实际上连百日的一半都没熬过。
　　看不见希望地熬，才能熬过百天。

　　可能是复读生都有点恐倒数日，这边黎段也在发愁。
　　他刷题的时候开始浮躁了，手里的笔转个不停，直有飞起来的气势。
　　小林一个粉笔头击中了他。
　　他才勉强定了神，开始读题。

　　而解羽栀则是斗志满满。
　　虽然她同样是经历着高考的第二次摧残，但是这一次她胜在目标明确，就是要摘取省状元，然后和她妈坦白和方书誉在一起的事。
　　因为解妈不太可能让女儿在成年之前恋爱，即使高考完了，不再影响学习，也不行。
　　说不定，省状元一拿到手，她妈一高兴，就同意了呢？

　　又一次模拟考来临。成绩出来后，市里进行了一次大排名，传回来好消息：
　　实验一中文理前十都有名额。解羽栀文一，黎段理八，还有一个叫云娜的女生，理十。
　　这可谓是实验一近十年来最有实力的一届。
　　学校隆重表彰。

　　但是这一次方书誉考的却不太好，成绩往下滑了滑，排在年二十九。
　　罕见地，方爸没有骂他不争气，而是为儿子打气。
　　方书誉也和爸妈说了实话：“我现在有点浮躁，安不下心。看见那个倒数的牌子就发愁。”
　　方妈：“那你就给自己催眠，每天想想其实高考只剩最后十天，以十天为一个周期计数，这样不就看得见解放的希望了？”
　　方书誉：“... ...”
　　方爸：“... ...”
　　好奇妙的方法。
　　不过经过方书誉的一番试验，发现其实还挺有效。
　　黎段知道了，也学起来这个方法，同样获得奇效。
　　作为报答，黎段天天把自己刷到的好题扔给方书誉，让他做一遍，第二天交给自己。
　　方书誉每天被各科老师压迫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回了宿舍还要被黎段压迫，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黎段你他妈这是报答还是报复！”
　　黎段淡淡撇了一眼他：“要不是羽栀让我多帮帮你，你以为我想管？”
　　方书誉闭嘴了，潜心刷题。
　　黎段问：“你们要考一个学校？”
　　方书誉满是得意：“那可不，你个孤家寡人还是少问两句吧，我怕你酸死。”
　　黎段轻哼一声：“谁说我孤家寡人。”
　　方书誉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人四班那个叫郑卿的女生不是还和他们班数学课代表谈着吗，怎么你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黎段的脸爬上红晕。
　　然后段神恼羞成怒：“谁说他们谈恋爱了？！”
　　方书誉：“抱歉，口误口误。但是你就这么默默观望？难道你就不想和喜欢的人考到同一个学校或者同一个城市？”
　　这可是无数少年少女们的梦想。
　　黎段：“想啊，但是我不知道怎么问。再说，万一她真的和他们班那男的谈着怎么办？”
　　方书誉：“... ...”你刚才还说他们没谈呢，敢情是自己都没打听清楚。
　　方书誉：“万一没谈呢？你这要是不问，是不是就抱憾终生了？”
　　黎段觉得有理。
　　可是还是不敢亲自去问。
　　他求助似的看向方书誉，好兄弟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拒绝：“要问自己问去，万一人家以为是我暗恋她怎么办。”
　　黎段：“能不能让羽栀帮帮忙？”
　　方书誉：“这... ...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