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昭》鱼不与

74、被动

　　齐落帆衬衫的侧领已经被某人埋首时蹭的潮湿，他脱衣服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指尖触感湿润。
　　没怎么变的不止齐落帆一个，祁明轩也仍旧擅长用各种方式博取他的心软。
　　齐落帆看着镜子，想起祁明轩微红的眼角。
　　与祁明轩的相遇不在预料之内，这让齐落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失去平衡。
　　楼下餐桌上订来的那份餐已经凉了，客厅不见祁明轩的身影，他在齐落帆的卧室里抱臂倚墙，侧耳听着卫生间传出水流声，眼神晦暗不明，与方才掉眼泪的那个判若两人。
　　他偏头看了眼床的尺寸，在心里预估与齐落帆一起睡在这个房间的可能性。
　　事实上这个问题的决定性因素不是床的大小，而是齐落帆的主观意愿。
　　两天而已，客卧应该还没收拾。祁明轩心道。
　　他正想着，楼下响起两声嘀嘀声——这是公寓门被成功输入解锁密码之后的声音。
　　按理来说齐弘方和周如都在法国没有回来，家里应该只有齐落帆一个人才对。祁明轩微微皱起眉头。
　　他站直了身子，阔步走出卧室，在楼下客厅看见那个昨天在齐落帆身边见过的那个外国人。
　　阿德里安穿着版式宽松的水墨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胸前还挂着一副墨镜，打扮的像个玩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杯身上印着祁明轩初次见他时那家咖啡厅的logo。
　　他还拎着一些商场服饰的购物袋，印着各种品牌的中文名字。
　　阿德里安把购物袋放在沙发上，抬头时注意到二楼的祁明轩，露出惊讶的神情，下一秒又很自来熟地同他打招呼，冲祁明轩挥了挥手，说了声“Hi”。
　　祁明轩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齐落帆把他带过来的，他们住在一起至少两天了。
　　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敌意。
　　像个小气鬼一样。
　　但祁明轩很难控制。
　　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齐落帆跟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即使齐落帆纵容他的牵手和拥抱，告诉他亲吻的时候不会再躲，但祁明轩还是会有所顾虑，想听齐落帆再说的清楚一点。
　　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齐落帆洗完澡，湿着头发从房间出来，睡衣的领口舒适宽松，袒露着一点锁骨和后颈，皮肤因为热水的浸润还泛着一层薄红。
　　祁明轩偏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锁骨上方的那颗小痣上。
　　还是觉得很喜欢。
　　发梢滴落一颗水珠，沿着脖颈滚落下来，齐落帆抬手用指尖抹掉了。
　　祁明轩不自觉地盯着人走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房间。齐落帆回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阿德里安在楼下喊齐落帆：“Hi，Curtis.”
　　他把手里的咖啡举起来展示给齐落帆看：“我在网站上找了一个本地翻译，她带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还请我喝了这个咖啡，我喜欢这个！”
　　齐落帆提醒他：“不要喝太多甜咖啡，你要控制饮食，否则上镜会不好看。”
　　阿德里安耸了耸肩，“没关系的，我会看着办。”
　　齐落帆还想说些什么，头顶突然被盖上一块毛巾，祁明轩边给他擦头发边说：“还没入夏，当心感冒。”
　　齐落帆僵在原地，听祁明轩低沉微哑的声音响在耳侧，想说的话也忘在嘴边。
　　阿德里安在楼下仰着头看他们，觉得他们举止亲昵，不像是普通朋友。他放下举着咖啡的那只手，对齐落帆说：“柯蒂斯，他是你在这个国家的情人吗？”
　　欧洲对于同性恋者的看法要开放很多，就算阿德里安知道也没什么。
　　但齐落帆垂下眼睛，过了很久才小声说：“……不是。”
　　既然已经把分手说出口，不管是恋人还是情人，都不能再作数。
　　祁明轩的法语老师还没开始正式上班，他还不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于是向前微倾，问齐落帆：“在说什么？”
　　齐落帆抬手止住祁明轩的动作，把毛巾拿下来，说：“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进了房间，但等了一会儿仍不见祁明轩跟进来，只得又折返出去，刚到门口被迎面进来的祁明轩挡住。
　　齐落帆抬头看着他，听见祁明轩沉声说：“为什么说不是？”
　　“什么？”
　　“他会英语，我问了他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齐落帆轻轻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
　　他垂下眼睛，说：“已经不是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祁明轩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我没有同意分手，你不能单方面结束这段关系。”
　　齐落帆咬了下唇，说：“祁明轩，没有回复也算默认。”
　　“在我这里不算。”
　　“……”
　　齐落帆于是小声说：“强词夺理。”
　　祁明轩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毫无征兆的低头亲了他一下，说：“落落，好像长高了。”
　　齐落帆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显得有些跳脱和无厘头。
　　——事实上只是祁明轩不愿意再跟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他还没想明白，就被祁明轩抵着下颌抬起头，祁明轩开始很专注的亲吻他。
　　齐落帆紧闭着眼睛，抬手抓住了祁明轩的手臂，约莫半分钟左右，听见了祁明轩正经的后半句：“嗯，接吻都变得更方便了。”
　　“……”齐落帆的耳朵飞快的涨红，睫毛都在轻轻抖动，像蝴蝶即将展翅的前一秒。
　　走廊传来脚步声，大概是阿德里安上楼了。齐落帆睁开眼睛，有些迟钝的低头摸了摸发热的耳垂。
　　脚步声渐近，祁明轩不慌不忙地背手关了门，然后把齐落帆纳进怀里。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的下巴搭在齐落帆的肩上，说：“让他走。”
　　门外脚步停住，阿德里安敲了敲门，“柯蒂斯？”
　　齐落帆从怔愣中回神，应了一声。
　　阿德里安：“你在休息吗？”
　　齐落帆下意识想问有什么事，但祁明轩的手按在他的腰上，他于是鬼使神差的改口：“……是。”
　　阿德里安说：“噢，好吧，我只是想问，楼下餐桌上是你准备的晚餐吗？”
　　齐落帆想起祁明轩没动的那份餐点，说：“是，不过已经冷了。”
　　阿德里安兴致勃勃：“那我可以……”
　　“不可以，”齐落帆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说出口之前就及时打断，他提醒门外的阿德里安：“17：00之后不可以再进食，不要让我发现你偷偷动了那份餐，我会告诉格尔森叔叔。”
　　阿德里安的肩膀落下来，因为不能品尝这份中餐而变得沮丧，“Okey~我知道了。”
　　祁明轩听出阿德里安语气的变化，问齐落帆：“说了什么？”
　　“没什么，”齐落帆推开他，解释道：“阿德里安第一次来中国，对这里的美食很感兴趣，但他是服装模特，需要严格控制饮食，我不让他吃楼下的那份餐。”
　　“他很听你的话？”
　　“我们是朋友，”齐落帆说，“而且我会威胁他。”
　　祁明轩轻笑一声，被齐落帆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
　　不仅会威胁阿德里安，偶尔还会威胁祁明轩。
　　祁明轩怀中空落，在齐落帆身后跟了两步，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他睡在哪里？”
　　“客卧。”齐落帆说。
　　祁明轩又明知故问，观察齐落帆的神色：“那我呢？”
　　齐落帆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说：“……你睡这里。”
　　祁明轩得逞的勾了下嘴角。
　　“好的。”
　　他的换洗衣物是齐落帆从阿德里安那里顺来的，阿德里安看着齐落帆一件一件挑走自己新买的衣服，在身后忿忿道：“柯蒂斯，你还说他不是你的情人？！”
　　齐落帆没有回答，走之前帮他带上了客卧的门。
　　祁明轩洗漱结束出来，齐落帆已经侧身躺下休息了，床头的另一侧已经摆上了一只与齐落帆相同的枕头，祁明轩站在床边盯着两只枕头的距离看了半晌，然后抬手把那只多余的枕头扔到了床尾。
　　齐落帆被动静打扰，翻身时祁明轩已经靠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人抱住，霸占了他枕头的另一半，然后埋首在他颈窝胡乱蹭了一通。
　　他的头发只吹得半干就出来了，蹭在脖颈上还有些潮湿的触感，齐落帆挣扎起来，但因为体格的悬殊没能推开，于是有些恼火：“祁明轩！睡到那边去！”
　　祁明轩装个聋子，直接无视了没有意义的那些话。
　　直到齐落帆说他的行为越界了。
　　“……”祁明轩紧了紧手臂，把人圈在怀里，片刻后才闷声说：“哪里越界了？恋人就是这样的。”
　　“我们不是……”
　　祁明轩突然撑起身，打断了齐落帆未说完的话，“怎么不是？不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开口让我留下来？还说接吻的时候不会再躲，你是在哄我开心吗？”
　　“……”齐落帆没有说话，于是祁明轩说他骗人精。
　　一阵沉默之后，祁明轩忿恨地咬了咬牙，俯首发狠似的咬在齐落帆唇上，引得一声闷哼才肯罢休。
　　齐落帆痛的眼底泛水光，想推开祁明轩的脑袋，但刚抬起的手腕被祁明轩压在手底下，被抓着迎了个很凶很重的吻，甚至有种尝到血腥味的错觉。
　　齐落帆总是处于被动局面，一天内被祁明轩逮着亲了无数次。
　　唇舌间的氧气很快被索取殆尽，祁明轩毫不掩饰对齐落帆的占有欲，恨不得对齐落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露出犬牙，以此来发出警告。
　　齐落帆舌尖发麻，接吻时揉乱了身上的薄毯和领口。祁明轩撑起身，看见他从耳廓泛到脖颈的潮红，在他看来甚至锁骨的那颗小痣都染上了情欲的颜色。
　　祁明轩低头在那颗小痣上吻了一下。
　　齐落帆还处于微微失神的状态，被落在锁骨的吻弄得瑟缩了一下，抬手抓住了祁明轩的头发。
　　“不许亲了。”齐落帆哑着声音说。
　　祁明轩显出很清白的样子，被齐落帆抓着后脑的头发，连额前散落的碎发都显得无辜。
　　他用指尖在齐落帆那颗小痣上轻轻勾了一下，“它先勾/引我的，你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