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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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王麻子那个老鳏夫，听到薛贵没了，鬼迷心窍，非要碰梅花。”
“梅花也是个烈性人，带着孩子投了河。”
“唉，王麻子好歹和我们沾亲带故，薛贵再好也只是个外人。”
“唉，谁能想到薛贵是假死啊，可惜了梅花那个好女人了。”
“假死就假死，怎么好端端的，又突然回来了？今天看他那个样子，差点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找我们拼命呢。”
“这薛贵也是命不好，咱们也不算作孽。”
薛贵听得浑身发热，身体好像有一团火要炸裂，可偏偏，他身体重得很，一动不能动。
他的脖子上暴起青筋，目眦欲裂，想要起来却不能。
“我怎么感觉毛毛的，咱们赶紧把薛贵埋了吧。”
“放心吧，村长在他的酒里下了五倍的麻醉散，薛贵肯定起不来。”
——
一捧接着一捧土，薛贵的视线模糊，呼吸也越来越重，他恨啊！他怨啊！
他将妻儿托付给一帮豺狼，导致他的妻子生生被人害死，都是他的错！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想要拿起刀，将外面那些披着人皮的豺狼一个个都剁碎，吃下去……
可他起不来，村长知道薛贵从小干体力活，力气大，又是壮年人，还上过战场，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过仗，因此，村长下了能药倒一头黄牛的药量。
薛贵根本起不来。
他只能带着对村人的满心怨愤，带着对妻儿的无限愧疚，无可奈何地走向死亡。
土坑渐渐被填满，薛贵粗喘着气，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薛贵脑子里的意识模糊。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一定要杀死这些伤害他家人的恶鬼，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
薛贵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造化，他明明已经被活埋，但第二天清晨，他却在鸟叫中醒来，他躺在土坑里，仰头望天，天空是蔚蓝色的，万里无云，一切都那么好。
薛贵简直觉得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试图从土坑里爬出来，侧身的时候，却被一个东西咯着了，“好疼。”
薛贵定睛一看，那原来是一面铜镜，很陈旧的样子，但薛贵却能感觉到自己和他的联系，他们两个之间像是牵了一根线。
这是……契约。
那铜镜分明是个普通镜子的外表，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危险，薛贵害怕了一瞬，却很快冷静下来。
他已经失去所有的东西了，他还有什么怕的呢？
薛贵察觉到自己和铜镜的联系后，无师自通地知道了镜子的用法。
他等到天黑才去了河边，那里果然有一大一小两个白影在河边晃荡，光是看着，就很渗人。
但薛贵的眼泪却一下子流下来，他认得啊，这是梅花啊，旁边那个小小的影子就是他们的女儿吧。
她们看见了他，露出了鬼的本性，下意识就运用幻术想将他骗下河。
薛贵流着泪，拿起镜子摆在自己身前，两道白影被吸进镜子里。
薛贵在河边坐了一夜。
就算是做鬼也好，好歹，他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团聚了。
——
薛贵将镜子放到村口的小路上，他就躲在一边，看一个村人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捡回家中。
他笑了。
夜晚时分，两道白影飘出镜子，她们吸干村人一家的精魄，在旁边餍足的舔着嘴唇，鬼力肉眼可见地增长。
那一家人很快变成干瘦的怪物，他们分明已经没命，但又摇摇晃晃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干瘪的尸体晃晃悠悠地走出院子，闻着人味儿，见人就咬，杏花村上空凄惨的嚎叫响彻云霄，但奇怪的是，干尸怪物和村子里的人只能在杏花村内活动，他们都走不出杏花村。
干尸怪物咬了人，那人就很快变成新的干尸怪物，梅花母女的鬼力就增长一分。
薛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心里没有畅快的感觉，他情愿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和梅花带着孩子远远地离开杏花村，做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过最简单的日子。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凄惨地死去。
直到黎明时分，杏花村之内再也没有人声，只有‘嗬嗬嗬嗬’地怪叫声。
——
师青玉跟着薛贵感受了他的一生，汹涌的哀伤情绪在她胸口徘徊不去，无数的哀嚎，惨叫，求饶，还响彻在她的耳边。
人，人性。
为什么要有这些不平之事？
太恶心了！
真的太恶心了！
师青玉几乎想要呕吐。
她不怕厉鬼作祟，她能够斩断一切妖魔，只为了尽自己道士的责任。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妖魔鬼怪都是人造成的？
有时候，她觉得人的心比那些妖魔更毒。
她闭上双眼，试图掩盖住自己满眼戾气，遏制住自己杀掉一切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冷得厉害。
忽然，一个温暖带着兰花馨香的怀抱闯进师青玉的怀里。
“你没事吧？”李永乐看师青玉状态不对，身形摇晃了一下，似乎要晕倒了。
师青玉紧紧搂抱住李永乐暖热的身躯，觉得自己冰凉的心又一点点暖热起来。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
这么傻，这么乖。
“你不怕我忽然鬼化吗？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师青玉的声音在李永乐的耳边响起。
果然，李永乐的身体一僵，显然，他忘了之前被师青玉咬脖子的事情了。
真是的，才过去几天啊！
李永乐你真是记吃不记打！
师青玉故意凑近李永乐的脖颈，作势咬脖子。
她感觉到李永乐脖子都竖起了一片寒毛，嘴角忍不牵起，心里的晦暗和冰冷被驱散了些。
或许人心让人恶心，人性让她失望了，但至少此刻，至少此刻……她怀里的这个人他是热的，他的心是热的，在他身边，似乎师青玉自己的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不过，有些事还是让师青玉耿耿于怀，杜水生、薛贵，他们这样普通的人，怎么会突然得到赋灵笔和阴阳镜，还有师父，之前玉珍公主说他是什么名冠长安的人物，她们这些人对不起他。
师父他身上也有很多很多师青玉并不知道的事，这种掌控不住局势的无能为力之感让师青玉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她或许该回去调查一下师父当年的事。
她是一个喜欢真相的人，无论调查的结果如何，哪怕是个伤人的结果，师青玉都想知道真相。
——
师青玉一行人收集了杏花村的真相，就启程回了降魔司。
他们回到降魔司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一个光头，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正坐在小厨房吃饭，他身形挺拔，背脊挺直，不紧不慢地夹着盘子里的素菜吃，看得出来这个人举止有度，风姿甚佳，虽是个僧人，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僧人停下碗筷，见到师青玉一行人微微点头示意，“小僧惠善，想必您就是师青玉师道友吧？”
师青玉点头，“我是师青玉，惠善师傅，我是个心思粗的人，若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往后多担待。”
李盈看到惠善，一路上都沮丧的心情，一下子活泛起来，她惊喜道，“惠善大师，这是普度寺的佛子惠善大师！”
惠善大师是普度寺的佛子，佛法精深，人又生得极为脱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西天神佛，说话也是嗓音轻柔，举止更是进退有度。
长安城里的贵女十分追捧他，或许那些小娘子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嫁不了和尚，这种注定没有结局的喜欢更让人着迷，因此，长安贵女有一个算一个，成婚的，未婚的，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去普度寺找惠善大师接待。
大家也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是惠善大师俊美的容颜和和尚不能娶妻的风俗，形成了一种禁忌之感，让这些并不似男子自由的贵女能够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惠善大师是接待过李盈的，但李盈从前前呼后拥，锦衣华服，如今粗布麻衣，形容狼狈。
所以他没有第一眼就认出李盈，惠善认出李盈后，脸上一丝惊讶都没有，他识趣地什么都没问，唇边挂上了恰到好处的微笑，依旧是那春风拂面的嗓音，“公主殿下，好久不见了。”
春风拂面，让人如沐春风。
李盈被这一笑晃了神，只能依靠本能回答惠善的话，“好久不见了，惠善大师。”
李永乐抱着猫，举起小黑的黑爪爪，“惠善大师是吧？我是李盈的妹妹，李永乐，德王李永乐。”
他听过惠善佛子的名声，知道这个人是长安城中的美人和尚。
惠善同样对他微笑点头示意，“德王殿下，久仰了。”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并不因为李永乐是亲王就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这反而让李永乐高看他一眼，趋炎附势的人他见得多了，惠善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才让人舒服。
阿福、小满正好也来吃饭，看到贾道仁，惊喜地大喊，“师哥！我好想你！”
两个孩子就像两只小豹子冲进贾道仁怀里，贾道仁的身形都晃了晃。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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