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妖异录》梧凰万万岁

26、第26章

　　天黑沉沉的，乌云压城城欲摧。
　　夜幕重重，一个身穿黑色单衣，脊背佝偻的老妇熟练地躲开金吾卫的追查，到宝应寺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门。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边，老妇人察觉到了，低声道，“是我。”
　　宝应寺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缝儿，正好够身形单薄的老妇人钻进来。
　　老妇人跟着黑影到了佛像面前，黑影将人带到后，转身离开，老妇人跪倒蒲团上，合上双手，诚心祈祷。
　　“信女愿意舍弃寿命，求天女能帮我……”老妇人无比虔诚，可她的声音太小，隐没在雷声中。
　　佛像上的天女宝象庄严，微微带着笑意，俯瞰着自己的信众。
　　天空中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天女的脸，那一瞬间，天女竟露出了森森的尖牙和猩红的舌头。
　　跪在佛像前的老妇人双目紧闭，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容貌更老了，像是被人拿走了自己的寿命。
　　她向天女祈祷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自己推开宝应寺的门走了出去。
　　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
　　……

　　——
　　李盈自从上次跟着师青玉去了一趟杏花村，回到公主府邸休息了几天，她倒不是怕那些张牙舞爪的干尸怪物，李盈自己知道她怕的是师青玉，这个女人平时的时候，什么都懒得管，可她一旦认真起来了，那就跟个疯女人一样。
　　李盈相信，师青玉疯起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敢做。
　　所以她不敢惹她。
　　今天就是乞巧节，平日里，长安城里晚上是要闭市的还会有金吾卫的人在大街小巷巡逻，但今天不一样，朝廷开恩，乞巧节这一天长安城可以彻夜笙歌，夜不闭市。

　　李盈还是想约李永乐出来玩儿，他们姐弟每年这一天都要彻夜不睡逛长安城的，嗯……这次可以顺便带上降魔司的人，反正她也不差那点钱。
　　毕竟李盈挺喜欢惠善大师的，身为僧人，佛法高深，人又俊美，看着就赏心悦目，和他说话也让人心情愉快，如沐春风。
　　还有那个贾道仁也挺识趣的，还试图帮她在师青玉面前解过围，虽然没解成功，但是有这份心就够了。
　　这回她就坐一回东，请降魔司的人一起到长安内城好好玩一回，以后，她跟他们出去，一起降妖除魔，也能多个照应。
　　李盈是个行动如风的女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李盈想和降魔司的人一起逛长安城，她马上就让公主府的女官备了车架，轻装简行地往降魔司去了。

　　降魔司。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残阳在天空尽头留下点点余晖，月亮也冒出了一个浅白的小半边白玉盘。
　　李盈的车架停到降魔司外头，她也不见外，自己钻进了降魔司的小门，一头扎了进去。
　　门口的老仆老张也不拦着她，老张早就看到李盈她们了，毕竟李盈出行的架势大，跟着的人多，老张就算年老耳背，但他眼睛不花，他认得这是昌平公主，那个德王府来的齐管家给他送过蒲桃酒，特意和他打过招呼的，那个叫李永乐的漂亮小子，是德王，这个长得特别贵气的小娘子叫李盈，是公主呢。

　　李盈熟门熟路地进了降魔司的内院，她刚进去就看见贾道仁带着两个孩子玩蹴鞠，她笑着和贾道仁打招呼，“贾道长，和两个孩子玩呢？”
　　贾道仁和两个孩子停下来，贾道仁大汗淋漓，笑容满面，“是啊，”他拍了阿福、小满的脑袋，“快和公主殿下打招呼。”
　　阿福和小满一起给李盈作揖，小孩子最近吃得好，长得白白嫩嫩的，脸上挂着笑，齐声道，“公主殿下安康。”
　　李盈看他们长得可爱，从怀里掏出两个人胜，也就是‘抓髻娃娃’，娃娃是个双髻的小娃娃，头上带着宝石做的花冠，两只小手向上举着，看着就喜庆极了，可别小看这个娃娃，在大唐的风俗里这可是能招魂辟邪，能驱鬼治病的宝贝。
　　这个人胜上可有宝石呢，还发光呢。
　　两个孩子不敢接这么好的人胜，都抿着嘴不敢接，看向贾道仁。
　　贾道仁知道公主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两个孩子不收反而会败了这位公主的兴，他就点了头，“还不快谢谢公主殿下。”
　　两个孩子笑得甜甜的，齐声称颂，“谢谢公主殿下，祝公主殿下永葆青春，福寿绵长。”
　　李盈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可爱，笑得这么灿烂，她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对着贾道仁道，“我弟他们呢？今天乞巧节，长安城夜不闭户，官民同乐，我今天请大家出去玩啊。”
　　贾道仁听到李盈要请客，心里一动，他也想出去玩啊，以前他都是乞巧节里在外面表演挣钱的人，今天借着公主的光，或许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好好出去玩一场。
　　他当即打发了两个孩子自己玩儿，自告奋勇地带着李盈往师青玉的院子去，李永乐和师青玉住一个院子，一个院子里正好两个屋子，一个是西厢房，一个是东厢房，都是坐北朝南，通风的好房间。师青玉和李永乐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

　　二人的院门大敞着，贾道仁和李盈一眼就看到师青玉和李永乐。
　　师青玉正拿着个荆芥逗着小黑玩儿，小黑脑子晕乎乎的，就跟着荆芥跳来跳去，李永乐站在一边，练习马步，大汗淋漓，他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凑的近了，能隐隐约约看见李永乐身上湿淋淋的清瘦腰身，在夕阳的余晖下若隐若现。
　　他们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李永乐的脸上露出一个酒窝，师青玉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大的表情，但能看出她的面色舒缓，心情很放松。

　　李盈看到这情形呆了一呆，她当然不是害羞了，她是觉得李永乐和师青玉相处的氛围让她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贾道仁心里满满都是对于今天晚上出行的期待，加上他是个单身二十余年的男青年，他根本没察觉异样的氛围，横冲直撞地闯进师青玉的院子，大声道，“师道友！李小兄弟，公主来了，公主来了，她来请我们降魔司的人出去玩。”
　　李永乐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乞巧节，这是大唐最盛大、欢乐的日子之一，夜不闭户，所有人都可以彻夜狂欢，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是娼妓优伶，还是和尚道士，男男女女，都可以在这一天上街借着节日的由头，肆意玩耍。
　　可是，就算是大街上全是人，他也不敢出去玩。
　　上次崔淑媛赏花宴上的水鬼可还历历在目呢。
　　李永乐偷偷瞄向师青玉，“这个乞巧节特别好玩儿，真的特别好玩儿。”
　　他就差把‘我想去’写到脸上去了。
　　师青玉垂下头，笑了一下，抬起头，继续绷着脸。
　　旁边的贾道仁也帮着插话，“是啊，是啊，今天特别热闹，各种杂耍百戏，什么走钢丝的、吞钢剑的、摔跤相扑、胸口碎大石、斗鸡的、钻火圈的、卖大力丸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城里今天就是应有尽有，美不胜收。”
　　李永乐也跟着附和，“对，对，今天什么都有，安福门那边还有个大灯轮，特别大，有二十丈那么高，简直要捅破天了，灯轮上面挂了几万盏五颜六色的花灯，花灯下面还有几千个宫女载歌载舞，乐工坐着牛车在灯轮下伴奏，他们用虎皮、锦缎、丝绸装饰自己，长安城里彻夜灯火通明，大家一晚上不睡觉，肆意游乐，好不快活。”
　　李盈也在这个时候添话，“对呀对呀，而且今天吃喝玩乐都是我掏钱，一会也请惠善大师一起去，降魔司的人都去，毕竟一起共事的，这次出去玩就当是一起增进感情了。”
　　师青玉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大家都去，她也没必要拘着自己，“那行，咱们把惠善大师叫上，咱们一起去。”
　　惠善大师知道降魔司的人都去，他也就没想着拒绝了，欣然答应了今晚的出游计划。
　　一行人没做车驾，而是选择步行出去玩，今天的人太多了，坐车未必能比走路方便，不过是多带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侍的事，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乐不乐意，月末的时候，多发点月俸，比什么都叫人高兴。
　　李盈今天特意穿了金丝绣的孔雀服，看起来，矜贵华美，气势逼人，贵气更是让人叹服，她带着降魔司的人熟门熟路地跑到胡人在的西市。
　　身穿轻纱，金发碧眼的波斯女子在月光下载歌载舞，她们的身姿曼妙，舞步轻盈，舞蹈动作幅度大的时候，微微露出胸前饱满白嫩的春光，她们跳着胡旋舞，口中唱着自己家乡的歌，李盈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但那嗓音空灵奇妙，让李盈他们轻易就沉醉其中。
　　这些胡姬天生擅长歌舞的，只要她们舞动身体，热烈的气氛就在人群中弥漫开来，李盈也跟着小幅度的摆动身体，轻轻地哼唱着胡人的曲调。

作者有话说

　　以后大概就随榜更了，要是没榜，就两天一更。
祝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