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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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速……楚为看着打印出来的文献，把“Lightspeed”这个单词用笔圈了起来。
如果想要跳跃时光，只能选择超越光速了吧？
那是什么东西才能超越光速？他们又该用什么办法做到呢？
想不明白，楚为放下笔，然后把脸贴在纸张上，彷佛这样能从中汲取些灵感。
还是说，不需要超越，只要达到就可以了呢？
楚为站在实验室里面，面前是他们打造出来的“时光机”，上面三根金属就像是三根天线一样高高竖立着，楚为忍住拍下去的冲动。
想起小时候的收音机，他常常用来放磁带听英语听力，有时候收音机出问题放不出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大力地拍一拍，然后它就会无师自通地痊愈了。
但这方法对时光机大概不适用，而且他要是拍坏了估计会收到林未大幅度的惨叫声。
今天办公室中同事的数量跟昨天差不多，但是人却换了一位。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听到林未和杨诗瑶斗嘴。
“医生叫我最近少熬夜，也少生气。”杨诗瑶说道，刚才林未正问她昨天去医院结果怎么样，“倒是没什么大事。”
“那感觉林未最近要少说话了。”楚为推门而入，也加入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为哥！”杨诗瑶高兴地冲他摆摆手，看得出心情极好。
“楚哥！”林未有些不乐意了，“你们这是办公室霸凌。”他碎碎念地小声说道。
“安啦安啦。”杨诗瑶拍了拍林未的脑袋，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
“对了。”楚为拉过他的椅子，“明后天我要回老家，不来上班。”
听到这话后，杨诗瑶和林未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要想多，只是因为清明节到了。”楚为一边找包里找着什么一边说道。他没有抬头，但是哪怕不看也知道自己这两个同事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终于在包的底部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抓着枫叶的底座，楚为把它拿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
两位同事都被他的举动吸引了目光。
“楚哥好有闲情逸致。”林未凑过去认真看了两眼，“这个摆件很漂亮啊！”
“女朋友送的？”杨诗瑶看上去更八卦些。
楚为摇了下头：“是一个朋友送的。”
“看起来很久了啊。”杨诗瑶点评道，“楚哥，这是你大学时候的？”
“是初三毕业暑假朋友送的。”楚为耐心解释道。
“初三？”林未惊呼出声，“楚哥你今年27岁……嗯……”
“十二年。”杨诗瑶出言提醒道。
“是我发小。”楚为补充了一句，“我们小学就认识了。”
“啊青梅竹马！”那边的两个人起哄道。
楚为对那个摆件很是珍惜，林未看着他甚至拿了张纸用水打湿后把摆件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擦完后还要换张纸擦干，虽然就林未的视角来看，那个摆件根本就不脏。
旁边的杨诗瑶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也会意地点了下头。
林未握拳，心想难怪昨日楚哥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就他还被蒙在鼓里，为楚哥的终身大事操心。闹了半天，人家根本就是领先他一步嘛！
杨诗瑶看着林未露出恍然大悟神情的侧脸，咬了下嘴唇。
说什么担心为哥啊，……她在心里暗暗埋怨道，你为什么不多多考虑下你自己呢？
高铁上人满为患，楚为侧身让拿着行李箱的人先走过，然后才找到自己的座位，走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被绊了一跤，好在没有摔下来。
旁边座位看着是个上大学的小姑娘，正在吃力地把她的行李箱放上去，楚为帮了她一把后，小姑娘说了好几声谢谢。
哪怕在高铁上也不能浪费时间，虽然他只坐两站一个小时就能到家，楚为还是打开了他的平板查看有没有可以新参考的文献与资料。
这个领域实在研究的太少了……他拿着触屏笔在平板上戳戳点点，半点也都找不到思路。到底是时间穿越，就目前而言怎么看都只是异想天开的想法。
真想要和《哆来A梦》里一样的时光机，楚为都几乎想要双手合十向上天祈求，老天啊，也送我一个小叮当吧！
但他又马上收回了这个想法，我是唯物主义者，楚为跟自己说。
加上清明节前沉闷的气氛，楚为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最后在高铁上几乎是一点也没看进去。他把平板关上塞回包中，心想情绪真的太影响科研了。
本科和博士期间时，楚为的运气都很好，几乎称得上是顺风顺水，再困难的问题在在这里纠结两周也基本迎刃而解。但是工作后的第一个课题就碰了壁，倒也不是很打击他的自尊心，只是觉得异常沮丧。
但他希望能把时光机真的造出来。
先前同事之间曾经谈笑过，问如果造出来时光机之后要用来做什么。秦沛呈说他要回到高考那日，把理综最后的大题写对；周霖说她想回到五年前，早点带她爸爸去医院检查身体；林未说他想要再体验一遍当小孩子的时光，然后被众人鄙视了“没出息”；杨诗瑶只是摇了摇头，说她现在的人生觉得很好，没有什么遗憾的部分。
那么楚为，你自己呢？
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侧颈处，感受着从动脉那传过来的心跳声。当时他说他和杨诗瑶的答案差不多，但是心脏处却隐隐作痛。
或许这不是真正的答案，楚为闭上了眼睛，把手心贴在左胸口上，心跳清晰地传了过来，咚、咚、咚。
遗憾的事情，哪怕是楚为这样一个从小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高考顺利考入本省最好的大学，本科毕业后海外博士读四年就提前毕业回国的完美人生，也有着想要弥补的事情。
“喂，爸。”楚为接通了父亲的电话，“嗯，我出高铁站了，一会儿就到家。”
“妈做了蟹粉狮子头？帮我跟妈说谢谢。”
“明天扫墓是吧，我花已经订好了。”
“嗯。我打算明天也给宿宵扫一下墓，他爸妈应该也会去吧？”
“九年……已经是第九年了啊。”
因为隔得不远，所以楚为在节假日的时候时常回家，今年过年又比较晚，他离家到这次清明回家只隔了一个半月。但是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不见，父母还是对他嘘寒问暖，母亲心疼地看着他，给他夹了一筷子狮子头。
“阿为又瘦了。”
“工作很忙吧。”父亲也问候了他。楚为知道父母都不是研究物理的，也不清楚他这个领域，只是听他讲述的时候会附和着问问他工作的近况以及和同事们相处的如何。
“大家人都很好。”楚为也给父母各夹了菜，“只是最近实验不太顺利，所以忙了点。”
大约是有些心不在焉，连自己之前最喜欢的蟹粉狮子头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吃过饭后父母不让他洗碗，楚为就一个人回房间对着书架发呆。
自从上大学之后，他在家里带着的时间就骤减，尤其在国外读博的那几年，几乎都没有时间回家。整个房间一眼看过去都是些旧物，书架也目测好几年不更新了。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果不其然沾上了一点灰尘。
是本科幻小说，英文原版。
楚为把它抽了出来，翻开了几页，看到上面还有自己曾经稚嫩的笔迹，在边边角角写下某个单词的注释。这本里面的专有名词太多了，楚为记得他当时看得很吃力，还拿了这本的中文译本对照着看，但是却很喜欢。
是宿宵在十五岁那年出国旅游后带回来给他的礼物，连同那个枫叶摆件一起。
他记得宿宵把枫叶放在书本上面一起递给他，并笑着祝他以后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科学家。
书页被他翻过一页。
这个屋子里承载的回忆太多，就像是他把他的前十八年都丢在了这里。楚为不可避免地想起宿宵来，然后抱着书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和宿宵是邻居，自小一块长大，运气好到当了十二年的同班同学。楚为曾经以为，他们可以当上一辈子的朋友。
这应该算是对方食言吧？楚为叹了口气。
手机上对着预定的订单挑挑拣拣，白菊太过丧气，他不喜欢；满天星不适合扫墓、勿忘我也是同样的道理；天堂鸟很漂亮，但是大学的时候送过了；康乃馨……康乃馨就更加不合时宜。白日里思来想去选择了马蹄莲，现在则又觉得不够。楚为坐了起来，用大拇指把屏幕往下拉。
他停留在了香水百合的界面。
然后鬼使神差地下了单。
母亲把他喊过去，给他看前日里大扫除后从角落里翻出来的老照片。从前的照片边角都有些泛黄，但是其中印出的人物却依旧清晰。
“这是你小时候……”母亲给他指了指。楚为凑过头去看，这大概是他四岁的时候，小小的孩子坐在地上笑得正欢。他很难从中找到现在自己脸的轮廓，但是母亲却说他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有他单独的个人照片，有和父母一块出去的合照，也有班级集体的大照片，母亲指向其中的一个女孩子。
“这是你二年级的同桌吧？”
“是我们班长。”楚为还记得她，不过他们从上初中后就没什么联系了，只记得是个成绩很好又优秀的女孩子。
“好久了啊……”母亲也感叹道，“总感觉阿为你，一下子就长大了呢。”
彷佛昨天还是撒娇着不愿意走路让妈妈抱的孩童，今天一瞬就成长为了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青年。
楚为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接下来的一张……他看见了拿着书本，靠在一起的两个人。阳光照在他俩的身上，映出少年认真的神情。
“是小宵啊……”
气氛就在此刻落寞了下来。母亲瞅了眼楚为的脸色，摇了下头。提起这个名字总会想起伤心事，但是又忍不住为他叹息。
“这是……初中的时候吧？”楚为看着相片里少年身上的校服，出言打破了僵局。
“是啊。”母亲用怀念的口吻说道，“是你初二的时候吧？小宵来家里做客，你爸爸给你们两个拍的。”
父亲此刻正巧去倒垃圾了，并不在家。楚为回忆了一下，倒是不记得拍照人是谁了，只是勾起了一丝回忆。
看书名和封皮，大概是从图书馆那边借的书。是新上架的推理小说，宿宵当时还很得意地和他炫耀，说他是全校第一个借到这本书的人。
“好好的孩子……太可惜了……”母亲的手指抚过相片中宿宵的脸庞，“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或许是造化弄人。
九年了，楚为想到，和宿宵说再见的日子都快要和他们认识的年岁一样长了。
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早点休息吧。”母亲合上了相册，也阻止了楚为发散的思维，“明日要早起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