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某日 ...
-
“学天路到了——”地铁上广播的声音把楚为从睡梦中叫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怀中抱着的包拿起来，大步流星地向车厢门口走去。
最近公司里他们组加班之风盛行，楚为几乎每天都要到晚上十点才能下班，匆匆赶上地铁的末班车，等到家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也基本已经到了第二日零点。
精疲力竭之刻，他都已经无暇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楚为其人，今年刚满27岁，去年海外留学归来后就被高新聘请到了时水公司，现在是公司中某项目的小组负责人。
累归累，楚为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倒是很满足，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研究着自己好奇的领域，楚为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有意义。
不过最近遇上了瓶颈，他关掉床头的灯，实验异常的不顺利，让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步要如何走。
算了，楚为给自己拆了一封蒸汽眼罩，毕竟睡觉时间是一天中重要的休息段，他还是不要再想东想西了，早点睡觉明天继续开展新实验才是正道。
窗户没有关紧，初春的寒风悄然从缝隙中溜了进来，楚为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了下巴，把冷风都隔绝在了被子外边。
蒸汽眼罩渐渐开始发热，楚为打了个哈欠，放空大脑。
今日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和往常别无二致的一天。
所以也会和昨日一般平稳地度过吧？
他从梦中醒过来了。
窗外的风声在大力地宣泄着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在对这个蔑视着它的人类表示抗议，呼啸大作着，甚至把楚为桌上的摆件都吹倒在地。也正是金属掉在地上的那一声响，把楚为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手机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楚为把蒸汽眼罩给胡乱地扯下来，挂在耳上的白色的薄的纺织布料被他拉开。
3：54分。
窗外的天还没亮起，楚为把手机屏幕翻照过去，等看到地上那个红白相间的物品时，他愣了愣神。
是枫叶的形状，里面是不知名的液体，有白色的颗粒在其中起起伏伏，他弯下腰把这片枫叶给捞了起来。
还好没摔坏，他吹了吹摆件上染上的灰尘，伸手把它放回了原位，同时把窗户关的严丝合缝。在这其中，寒风向他做出了极大的示威，让只穿着单薄睡衣的楚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希望不要感冒，他暗暗在心里祈祷，如果自己感冒了或许不要进实验室为好，但那样进程就会落后，可以算是两难。
果然搞科研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应该马上回到温暖的被窝中去舒舒服服再睡上三四个小时，但是楚为看着这个枫叶摆件，却有些睡不着了。
这个摆件已经陪他大约有十二年之久，搬到新家后楚为也照旧把它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只是这段时日实在太忙，他连在桌子前坐坐的时间都没有，就更别提再看看这个摆件了。他保护的很好，虽然已经过去许久，棱角也没有生锈的样子。
许是因为昏暗一片，才更让楚为感到些悲伤吧。
“楚哥？你没睡好吗？”走进实验室后，同事刚准备和他打招呼，就看着楚为带着血丝的眼睛，不由得一愣。
“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想了些事情。”楚为走到自己工位上，翻出昨天买的面包啃了一口。估计是看着他干吃吐司于心不忍，旁边的同事给他拿了袋酸奶。
“谢谢。”楚为把嘴里的面包片吞了下去，酸甜的葡萄干是这吐司里唯一的调味品。
他们组里人相当少，加上楚为也就才五个人，楚为研究的本身又是相当小众又很难出成效的领域，时水公司却愿意砸钱让他们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于是也就有传闻说时水公司的老板是个富二代，就喜欢这个方向，纯粹是投资来玩的，也不指望靠这个赚钱。
但这样的人是科研人的福音，谁不喜欢拥有一间实验室和充足的经费，然后自由自在地没有压力地开展自己想要的实验呢？
“今天的实验怎么样，林未？”楚为三两口把面包片全部吞下肚，抽了张纸擦了下手。
坐在旁边工位上的林未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回了他一句：“又失败了。”
“要不要换个方向？感觉我们现在也只是在走死胡同。”身后的周霖走过来，她手里拿了杯咖啡，眼眶周围是一圈黑眼圈，楚为记得，他昨天下班的时候周霖还在实验室里，以现在看……她根本就是昨天晚上就没回去吧？
“不再尝试运送物体了吗？”林未接过了她的话茬，转过头一看也被周霖的状态所惊，“我说霖哥，你通宵啦？”
周霖点了下头，盯着楚为，等着他做出决定。
“我也觉得，我们目前先告一段落吧。”楚为也点头，他自己也有同感，不论如何变幻条件，不论怀着怎样的心情打开，还是只能看到和放进去之前一模一样的物体，然后就迎来同事们接二连三的叹气声。
“等等等等。”林未出声，“我觉得也许我们还能再抢救下，我感觉我们还有许多物品没试过，万一……万一哪个就成功了呢？”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可别了。”周霖无情地说道，“尤其我们试过的东西都不能用了。上次放了一个苹果进去，拿出来后虽然实验失败了，但不还是没有人敢吃吗？到头来还不是浪费。”
“那是因为虽然觉得实验失败了，但我们还是在害怕吧？”林未反驳道，“认为实验有所不确定性，所以也不知道实验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大家都不敢吃实验过后的苹果，担心那个苹果已经不是原先的苹果了。”
“那也没有结果支持实验成功了啊？”
“万一真成功了呢？”林未把靠背椅子转过来，“霖哥你想，万一其实成功了，只不过苹果穿越到了我们打开盖子的前几秒钟呢？”
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才没有观察到，因为前几秒钟的苹果和发现的苹果是同样的状态，所以他们才没能证明。
“那今天换个透明的容器试一试。”楚为终结了他俩的争论，但也燃起了林未的斗志。
“好！”他兴致高涨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准备！”
时间穿越，这就是他们的课题，众人好奇的，无数次出现在影视和文学作品中但还没能实现的事情。
招进来的时候，跟他们说的是努力做出时间穿越的机器，也就是时光机。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从去年的七月到已经是四月份的现在，他们几乎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做出来。老板倒也不催，工资也照发，只是科研不顺心的时候难免烦躁。
最近他们做的事情是尝试把某种物体运送到之前的时间里去，满怀期待地放进组装出来的时光机，希望下一次打开的时候能消失不见，但是每一次去看，物体都好端端地放在正中央，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但楚为觉得，改变物品并不能改变这一切，苹果做不到的事情换成草莓大概也做不到，这是原理上的问题。
生活在三维世界里的他们，要如何才能做到跨越时间呢？
公司给他们安排的实验室很大，而且不止一间，他们这个组的成员也分别来自不同的专业，研究工艺的林未，量子力学毕业的周霖，天体物理出身的楚为，数学专业的秦沛呈和理论物理的杨诗瑶，可以说是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有时候做实验忙起来，一天里五个人都碰不到一次。
在林未的大呼小叫声中，苹果一动未动，证实了他们的实验再次以失败告终。
“你看！”周霖把苹果拿出来，放到林未眼前，“那你要不要负责任的吃掉？”
“我吃就我吃！”林未把苹果拿过来，作势就要往嘴里送，楚为赶紧拦住他。
“还是楚哥对我……”林未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楚为的声音。
“洗一洗再吃吧。”楚为指了指苹果，“机子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你先把苹果洗一下。”
？林未欲哭无泪，周霖站在旁边都要笑出声音来了。
“周霖，你还熬得住吗？”楚为喊住了她，眼前的女生看起来都有些晕乎乎，她用手扶住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你要不今天就提前下班，或者在旁边休息室睡一会儿吧？”
总感觉下一秒她会猝死，楚为担心地想。
周霖用手掩面，打了个哈欠：“那我就先去睡一会儿……晚上再继续……”
楚为帮她把门给关上，冲着林未摇了下头。
“霖哥太拼了。”林未也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别到时候实验没做出来自己先倒下了。”
“最近大家都休息下吧。”楚为打开手机在群里发了个通知，“现在也没有思路，不如实验暂停大家看看文献找找想法。”
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秦沛呈和杨诗瑶就双双回复了收到，杨诗瑶还多回复了一句“为哥辛苦了，也好好休息吧”。
他俩今天一个回老家一个看医生，都没过来上班。
“沛呈好像是相亲去了。”林未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就我们两个人，你倒也不必说那么小声。”
“咳咳。”林未清了下喉咙，“我这不是关心同事吗？”
“怎么了？”楚为边走边说，“你也想相亲了？”
“不不不。”林未火速摇头，“我现在哪有那个时间……”
“明白了。”楚为不紧不慢地说，“你在内涵沛呈不好好工作，就知道谈恋爱。”
“冤枉啊！”林未大叫，“楚哥你怎么也这样！你是不是和霖哥一起学坏了？”
“你再喊就要把你霖哥吵醒了！”楚为不得不制止住他的激动。
“我的意思是，楚哥，你要不最近也去谈个恋爱什么的。”坐下之后林未不死心，依旧在旁边试探着。
“明白了。”楚为拿出手机，“你的意思一定是让我们都去分心谈恋爱，然后你一个偷偷把课题搞出来卷死我们。”
林未.exe已停止运行。
“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科研已经就辛苦了不如去享受一下恋爱吧！”
享受不了一点。
楚为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自家母亲发过来的消息，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
应该是因为林未唠叨了太久，楚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母亲是不是要给他介绍对象，但是随即又反应过来，应该是四月的原因。
他看着自己的桌面，打印下来的文献堆得乱七八糟，无端地，楚为想起了家里的那个枫叶摆件。
明天要不要把它拿过来放在工位上呢？楚为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某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