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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徐母歪在榻上,半阖着眼,半晌,如意从外面疾走入内,向徐母附耳低语数句。徐母猛地睁开眼,看向她,问道:“你亲眼看到他们走了?”
      如意点头道:“奴婢躲在门缝后面亲眼所见,金吾卫确实走了。同行的还有崔家回京送信的两个管事。”
      徐母眼里闪过精光,嘴角挂着笑意,道:“好,你带上两个人,去接咱们三丫头回来逛逛。”
      如意面露迟疑,道:“老太太,只接三姑娘吗?可否要请崔老太太和秦姑娘也过来坐坐?”
      徐母别有深意地一笑,道:“不必。你只需说,我在收拾屋子,明日请她们过来用膳。今日你只接三姑娘,记住了吗?”
      不知为何,眼前老妇的笑让她有些头皮发麻,如意忙点头应下,步履匆匆地去办事了。
      崔母正在招待边肃晴用茶,她知晓外孙女很敬重这个师傅,也听过一些她的从军往事,昨日道上仓促未及招呼,今日怎么也得把礼数补全。崔母待客,秦若瑜和徐敏自然是要作陪的,四人言笑晏晏谈得兴起,忽见丫鬟来禀,说徐母要接三姑娘过去,又说明日宴请之语。
      崔母虽不明所以,但也大度地笑着答应,反倒是徐敏脸上挂不住,嘴里嘟囔出来:“传话的人怕是说错了吧?怎有只请我一人之理?你把她叫来,我问问。”
      崔母忙拦住她,轻轻地瞪她一眼,道:“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难怪你娘总说你心大!她是你的祖母,你祖母既说了明日请咱们吃饭,今日想必是接你过去问问各人饮食喜好,你去就是了。”
      徐敏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又去看秦若瑜,秦若瑜笑道:“正好,我一会要跟师傅出去骑马,少了你少了个累赘,你快去吧。”
      徐敏一听就急了,拉住崔母的手,又是撒娇又是跺脚,崔母嗔秦若瑜一眼,笑骂道:“你等她走了,你干什么不行?何必说出来馋她!”
      徐敏更气了,秦若瑜笑得挥手赶人,道:“你就快去吧,蓁妹妹一人在那边无聊得很,你且过去陪陪她,等过几日再带你们一块骑马。”徐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来人走了。
      徐家的别院不姓徐,它是徐母的陪嫁,又兼徐敏长年不在京城,是以这竟是她第一次踏入此间。跟着如意在这园子里兜兜转转,不免处处觉得新奇,等她来到徐母身前时,徐令安和谢蓁已经陪徐母喝完一盏茶了。徐敏忙向长辈行礼问好,谢蓁喜得起身一把挽住徐敏的手,徐母笑道:“行了行了,蓁丫头陪我老太婆这些时日也腻味得紧,你们小姐妹自寻地方说体己话去,不用在我跟前拘着了。”
      二人闻言,果然欢欢喜喜地往外走去。徐令安若有所思地瞟了徐母一眼,巴巴地把人叫回来,才说两句话又把人打发走,她娘是想干什么?似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徐敏和谢蓁才走没几步,徐母忽高声说道:“等等,瞧我,老糊涂了,把正事给忘了。碧螺留下,随翡翠去厨房那,跟掌厨的婆子交待一下崔府各人喜好。”
      徐敏不疑有他,随手一挥,便让碧螺跟着翡翠走了。
      徐令安这才看向徐母,将心中的疑问宣之于口:“娘,你这是干什么?”
      徐母将屋内众人遣退,只留了如意一人,才对着徐令安一笑,不答反问:“你觉得,宣武侯这个人如何?”
      徐令安一愣,她娘该不会是看上宣武侯了吧?徐令安满腹狐疑地对上徐母的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皇后的侄子,三品的爵位,金吾卫的将军,家中上无长辈要伺候,下无姑嫂妯娌要应付,是长安城内不可多得的东床快婿。”说完,静静地等着徐母的反应。
      徐母抚掌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替蓁儿考虑过?”
      徐令安摇头苦笑,道:“娘,我虽然觉得蓁儿的品貌才情在长安城中也是翘楚,但我还是掂得清自家的斤两。你女婿不过区区一杭州刺史,我哪敢与京城的命妇贵人抢女婿?况且,我观那宣武侯为人处世,对京中勋贵人家颇为冷淡,他又有一个皇后姑母,他的婚事恐怕不是寻常人家能轻易肖想的。”
      徐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哼道:“你是在暗示为娘不要痴心妄想吗?我们是那寻常人家?”
      徐令安忙笑着哄道:“人家都说老小老小,这话一点不错,娘这脾气,怎么跟那两个丫头一样了?明明是娘先起的头,我不过是实话实话,怎又成了我的不是?”
      徐母这才露出点笑意,继续哼唧道:“你先前几次推脱我为攸哥儿说亲,我还当你是看上陆珩了呢。”
      徐令安被这话一噎,哭笑不得,道:“娘,攸哥儿连个功名都没有,虽说性子温和体贴,但是他整日只知跟丫鬟厮闹,且看着又没个担当,前些日子分家之后,二嫂以裁减人口嚼用为由要撵走伺候他的几个丫鬟,他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你平心而论,若攸哥儿不是你的孙子,蓁儿是你的亲孙女,你肯将孙女许配给他吗?别说拿他比陆珩,便是拿他比亲戚家的孩子,比起崔家的、秦家的,即便是大嫂娘家的侄儿,他比之如何?有何过人之处?”
      徐母被女儿反将一军,赌气地瞪了她一眼。母女两个正僵持不下,翡翠的声音忽然在门外轻轻响起:“启禀老太太,奴婢问过话了。”
      徐令安率先服软,噗嗤一笑,拉了徐母的手,讨饶道:“好了,娘,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的孙子我的侄子,你还是赶紧把翡翠叫进来吧,咱们听听你的好丫鬟都打听到什么了。”
      徐母板着的脸也放了下来,神色一缓,仍是佯怒地瞪她两眼才解气,对着门外的人喊道:“进来回话吧。”
      翡翠忙推门进屋,将从碧螺嘴里套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徐母听完,满脸压不住的惊讶之色,喃喃说道:“竟是他自己递了拜帖给崔府,不,给秦家那丫头……护送之事也是他主动提的……”
      翡翠抬头觑了一眼,又低头轻声说:“碧螺所知是这样。”
      徐母长叹一声,冲她摆手,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令安见徐母一脸怅惘之色,忍不住劝道:“娘,敏丫头的婚事,三哥三嫂自有打算。你看你大孙女嫁在洛阳,不是也好好的吗?你就甭操这个心了,宣武侯这门亲事,不是咱们该惦记的。”
      徐母轻捶着胸口,对着女儿面露哀伤,无限凄凉地叹道:“你当我何尝想操这个心!还不是你大哥不争气,你大侄子又扶不上墙,本来与博望侯府结亲都是侥幸,若不是当年你爹跟老侯爷交好,你侄子又被你爹养在跟前看着还算像样,人家侯府怎会与我们结亲。他倒好,直接把人气走了。唉!眼下,你两个侄儿,满京城里,那些有实权有才干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徐令安听到这,心里忍不住嘀咕,长安城的人家不愿意嫁,就打她女儿的主意么?她女儿也不愿意的好不好。
      徐母拉着她的手,继续絮叨:“我本来也没这个想头,只是昨日见了那宣武侯,着实是一门好亲啊,他若是能娶了你侄女儿,咱们就跟皇后攀上了关系,你那两个侄儿的亲事也能容易些……日后,便是大房犯了错,凭陆珩的本事,保下他们的身家性命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唉……”
      徐令安本想出言劝慰徐母莫做此痴想,即便是陆珩娶了徐敏,人家正经的岳父岳母可是她三哥三嫂,如今已经分了家,难道当大哥的犯了事还指望着弟弟的姻亲保全不成?可是抬眼看到徐母满头的银丝和脸上的皱纹,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惟有跟着叹气而已。
      徐家的人愁云满面,唉声叹气,秦若瑜跟着她师傅郊外纵马,却是好生痛快。两人从崔家别院一路风驰电掣,直把跟随的人远远甩在身后,狂奔了二三十里才勒马停下。
      边肃晴眼带笑意地说道:“不错,骑术没有退步。”
      秦若瑜得师傅夸赞,顿时笑靥如花,边肃晴心念一动,忽然问道:“阿瑜,为师问你,若你崔家二表兄跟陆珩同时遇险,你救谁?”往日去凉州,天天跟在徒弟屁股后头跑去玄羽营的应是崔家行二那位吧,边肃晴如是想着。
      秦若瑜丝毫没有迟疑,脱口而出:“当然是救二表兄啊。”
      “为什么?”她答得太快,边肃晴忍不住追问。
      秦若瑜理所当然地说道:“二表兄不会武功啊。陆珩身手比我还好,他哪要我救啊。”
      边肃晴扶额,她不知道,她的心情,小崔氏不久前也经历过。罢了罢了,边肃晴想起另有要事要跟徒弟交待,忙正色道:“你是不是有个姨母嫁在魏国公府?”
      “是啊,”秦若瑜点头,道,“你早上见过的敏表妹,就是我姨母的女儿。我姨父是魏国公的弟弟。”
      边肃晴皱着眉头,问道:“他们与魏国公可亲近?”
      秦若瑜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听娘和姨母往日话里的意思,不算亲近。我姨父是个很有才干的人,醉心治水,现今在工部挂职,眼下正奉旨在江陵治水赈灾呢。而且,魏国公府已经分家了,分家文书都已送达官府和宗族家庙。”
      边肃晴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那就好。既已分家,你姨父又是能臣干吏,想必干系不大,为师就放心了。”
      秦若瑜脑子一转,莫非魏国公要倒霉了?她正要开口,边肃晴冲她摇头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离魏国公府远一些。”
      秦若瑜忙连连点头,师傅既说了放心,那肯定牵连不到姨父姨母。说完正事,师徒二人又趁着山野清风,冬日暖阳,荒野信步说些别后趣事。
      魏国公府,桂香忿忿不平地回到郑殊的东厢房内,郑殊正斜倚在熏笼上逗猫,她见桂香两手空空地归来,蹙眉问道:“不是让你去厨房为我端一盏燕窝吗?我今日心头闷,吃不下别的东西。”
      桂香气闷地说道:“厨房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说了‘燕窝原是太太和奶奶的定例,姨奶奶若是也想每日吃上一盏,得现拿了银子去兑’,还抱怨说‘二房三房的月钱都发了,大房这个月的月钱还不见踪影,厨房已经自己赔了好些东西在里面,哪里还有闲钱倒贴给姨奶奶炖燕窝呢’。呸,欺人太甚!月钱不发难道是我们克扣的不成?”
      郑殊被桂香的这番转述气得面红耳赤,手下抚猫的动作不禁都重了几分,那猫登时炸毛,冲她呲牙叫唤两声,跳上窗户跑到外头去了。主仆俩兀自对坐着生闷气,忽听窗外传来一道声音:“姨奶奶,大太太叫你呢。姨奶奶快请过去。”说完,也不等人也不带路,一径跑了。
      桂香忙帮郑殊穿鞋净面,一面收拾一面抱怨:“这些小蹄子,像有鬼在后头撵她们似的,传个话也慌慌张张的。”
      郑殊对着镜中人苦笑:“是被穷鬼撵的吧!她们是在嫌咱们一没权势二没赏银呢。”她刚进府那十来日也曾出手阔绰过,那时她手上第一次有那么多的现银,赏钱哗啦啦地给出去,丫鬟仆妇们对她也是笑脸相迎,可很快她就捉襟见肘,她才发现她的聘礼和嫁妆不过是杯水车薪。给不起赏钱的姨奶奶,热灶很快就变成了冷锅,丫鬟们自然都避之不及了。
      “好了,就这样吧,别让大太太久等。”主仆两个穿戴整齐,忙疾步向春晖院走去。
      “我的儿,快过来!路上可冻着了吧?快,给姨奶奶拿个手炉!”赵氏一反常态,竟是满面笑着冲郑殊招手,那刻意堆砌的笑容让郑殊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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