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25、第 25 章

　　玄天强压怒气，继续直视云天问道：“先不论业王是不是这么好骗，九天那边的战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钟声，悠缓而沉重，一声声似乎砸进玄天的心底。明明距离开随天所居处所尚未久远，但她的音容笑貌似乎已是前一世的事情，与己似千丝万缕般纠缠，却亦似与己无关。

　　“这是天族嫔妃亡故的钟数，母妃已逝。”云天平静地说着。

　　玄天颓然坐倒在椅上，良久不语，似是在哀痛，也似在沉思。

　　终于，玄天似下定决心，开口道：“罪女云天，以心族疗愈之血作为交换与业王勾结，致死王妃随天与王子刑天、王女乐天，罪大恶极无可恕，着囚于禁室，无旨不得解禁。”

　　洗心池边，一身青衣、一身白衣的两位男子仍旧相对而坐，分别是天族王子九天与心族王子观心。

　　观心手中握着云天写给九天的信，沉思片刻，对九天道：“当务之急，是找出应对新业气之法。”说完气道：“云天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做了什么！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拿两界的命运做赌注！我若是她亲哥，会恨不得抽她几耳光！”

　　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观心刚说完就轻叹：“她必不会如此不顾后果地孤注一掷，她必是知道了极乐镜已现世！”怎么得到的

　　九天闻言也颔首，表示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云天既然已知，那么此时，你父王应该也知道了。”

　　观心秀美的眉峰紧蹙：“仙界之人皆知有上古神器极乐镜，但只是听闻，自从众神归隐后，极乐镜还从未现于世。他们只知，极乐镜会将心中所乐放大成百上千倍，而这极致的喜乐可瞬间将业鬼之气净化至荡然无存。”

　　观心焦躁地站起身：“但……但众人不知，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驾驭得了如此神器！即便是你我二人曾经尝试，都未曾敢正面相视！”

　　面带一丝嘲讽：“连这洗心池，众人连想要靠近都无法，你我心念至纯才得以在池中畅游，如你我二人都无法全然驾驭这极乐镜，仙界将士又该如何使用？”

　　九天：“云天……”

　　观心了然：“看来，能够接近洗心池的，并非只你我二人。但若云天真能进入洗心池，她不会发现不了使用极乐镜的玄机，也不会放心跟业王做交易。她一定是在池边远远望见过，却并未真的用极乐镜照过自己。”

　　九天颔首表示同意。

　　观心神情似忧似喜，对九天道：“还是要恭喜你，令妹也必是心思至纯之人！谁能想到啊，一手策划如此周密的计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手刃自己母妃和兄姐之人，居然心念恪纯，居然能够靠近洗心池！”

　　说完一扬手，平静的湖面仍旧丝毫波澜不惊，却从湖底升起一面镜子，随着这镜子完全露出水面，现出灿烂的金光。湖水却恢复极致的清澈，先前湖面泛着的微光消失。从侧面望去，极乐镜就只是一块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的平面，若不是散发着金光，也并不透明，看不到其后被镜面遮挡之物，只隐隐约约可见周围受镜面反射之物，会发现不了这有面镜子。而如果绕到镜后，则会看到其背面有两个金色大字：极乐。

　　“就这……就这你妹妹居然也能发现？！连咱俩都是在湖中游弋许久后，才于湖底发觉这金光之源。”观心先是无语问苍天状，接着颓然坐下：“话说，你们俩兄妹都有过人之处啊，在下佩服佩服！”

　　半晌后，观心叹道：“这乌龙大了，你父王肯定会让你交出极乐镜，以便尽快增强仙界将士的实力，如果他知道了这镜用不了，或者至少尚未找到使用之法……”

　　“云天她居然在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擅自行事了……这后果……”观心愁眉苦脸。

　　一向面部表情波澜不惊的九天，此时也郑重地锁紧双眉，观心见之，替他道：“现在自责已晚！我现在都想吐槽你了，算了，也是吐槽我自己。如果你这个大哥，我这个未婚夫对她多有亲近，让她不必事事自己拿主意，说不定她不会孤注一掷，犯下大错！你这人……要不是我自小偶然得知你是假高冷、真口吃，是为了维护你战神高大上的形象而故意疏远于人，但云天毕竟是你亲妹啊，让她知道你其实是个什么德性又怎么了！”

　　观心似是好不容易一吐为快，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如果她早知，你对王妃还有她的子女早有安排，就不会……不过话说回来，跟她的手段相比，你的安排就显得过于温和了。不得不说，抛开对于两界的威胁不提，在处理对头这方面，云天真的有够稳狠准！我看，比之于你，云天才更有帝王之才！如果再加历练，让她对两界更有责任感，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当观心数落自己，哪怕说自己口吃之时，九天都一直面不改色，但当听观心说到最后，反而对云天有赞赏之意，九天面带一丝戏谑。观心瞥见九天表情，顿时叫出声：“我才不是因为她是我未婚妻才夸赞于她，在我观心这里才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回事，我这是就事论事！”

　　刚说完这句观心又即愁眉苦脸：“话说回来，就算你父王将她关在禁室，她早晚也得跟我成亲，成亲前她自己的成人礼，我估摸着你父王会借机让她出来了。哎，这样的女子我远观是欣赏的，可要作为妻子……”

　　“天生……一对。”见九天终于憋出了连着四个字的成语，观心不禁给他比了个赞的手势，反而没理会他口中的讽刺之意，他点头，似是自己也认同：“我这些年所做之事，比之于她也所差无几了。外人眼中我左怀右抱、身边莺莺燕燕不绝，只有你知都是我培养的密探，不论心族还是天族都有，不然，你妹妹这么多年屡遭王妃毒手，怎能护得住她。”

　　“画…”未待九天说完，观心挥挥衣袖，没当一回事般：“啊对，除了你，当然画心也知。”

　　观心转念，郑重对九天道：“如何善用极乐镜，以便应对更加强盛的业气，如何增强天族的征战能力、增强心族的疗愈能力，林林总总需要筹划的事情很多，都急不来，但有一事，应该告知于你。”

　　九天见观心少有的重视语气，略略颔首，凝神细听。

　　即便是此刻，观心也不禁面露欣喜之色：“母后有孕了。”

　　“哦！”连九天也不禁轻叹。

　　“是啊！这么多年来，父王耕耘不辍，终于有所获，作为儿子，我也真是替他高兴啊！”

　　九天扶额，似是即便非常了解观心也听不下去。

　　观心一把拍了拍九天肩头：“也是你的喜事啊！已用灵识探查，母后腹中是一女婴，目前说女婴为时尚早，还未成形，但虽只是一缕灵气，但日后也必是你的妻子啦！原本还对你有所抱歉，你这辈子估计得打光棍了，啊哈！看来你还是不能守身如玉啊！起码以后知道你口吃的也不只有我一人了。”观心似是大为抒怀，不怀好意地大笑，“这么多年来，有我在，你就只能屈居仙界第二美男，真是委屈战神了！心族一向貌美，更何况是我观心的妹妹，那还不得是一等一的绝代佳人！九天兄真是艳福不浅啊！”

　　“不过，”笑过之后，观心还是郑重提醒九天，“此事只有父王、母后与你我四人知。母后得女不易，加之她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且一向体弱，保胎也不易，需万分谨慎，所以我们决定除了你再不告诉其他任何人！万望切勿透露。”

　　九天知道此事干系甚大，当下郑重允诺。

　　观心恢复了嬉皮笑脸：“我就说嘛，放眼两界，不会有比你嘴更严的人了，何况你除了我还能对谁言？！啊哈哈哈哈哈！就像我的真实性格，也只有你们知道，以后都是自家人嘛！外人看来，我那叫一个……人界的那些不入流的爽文言情小说如何形容的？哦对，不仅英俊潇洒剑眉星眸玉树临风，又顾全大局义正言辞以天下为己任……呵呵呵哈哈哈！”

　　就在此时，突闻隐隐约约的钟声。洗心池位处偏僻，但凭九天和观心的耳力也听得一清二楚。数得钟数，是在宣告天族王妃亡故。观心闻之并不现哀色，而是抬目对九天道：“王妃去得如此之快！”

　　九天声音略现担忧：“云天……”

　　观心也很挂心云天：“看来你父王终是要对云天动刑，或是如你所料，将她囚于禁室了。”

　　观心见九天起身，也随之立起身说：“一起去。”

　　禁室是一个极小的屋子，如果人界之人见之会大为讶异，因为禁室通体透明，观之整体都似以纯净度极高的琉璃制成，但人界从未制得如此巨大且纯净度如此之高的琉璃。仙界之人却知道，禁室是以整块的白水晶制成，外面的人可以看到禁室之内人的一切举动，然而一旦进入禁室，里面的人就会失去所有觉知，因为这水晶极为罕见，是众神归隐于归墟之前，给仙界留下的。据传，这水晶就是供远古之神在内修行之物，远古神在内修行无论多久都不会有任何损伤，出来之后还会神力大增，愈发精进。然而自从众神归隐之后，仙界之人无一有可达众神境界者，在内能够坚持得最久之人，就是战神九天。

　　云天正立于这座美丽的禁室之前，正准备迈步进入其内，忽然两个坐骑由远而至，天族仙兵都认得，所以并不阻拦，是九天的青龙和观心的曼陀罗花。

　　“大哥！你……终是来了”云天见到九天，终于卸下了这两天以来一直穿在身上、自己也快要辨认不出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平静冷漠、果敢坚强，露出小女孩如同受到委屈、不得不出发去做一些让自己害怕之事的哭音。

　　九天关切地注视着云天，半晌未语。

　　观心刚至云天和九天近侧，见九天神情，似是知道九天心中所想，替他问道：“云天，你未曾受伤吧？”

　　见到观心，任是云天也露出一丝羞赧，似是对于自己刚才对大哥露出的小女儿态有些不好意思，云天垂目道：“未曾受伤，大哥和……请放心。”

　　定定心思，云天抬起头看着九天，似是想安慰他，但又有些奇怪的，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大哥沟通：“大哥，不用担心我……我不要紧，但你…你一定要保重！”在大哥的面前，云天终是像承认自己犯了错的小姑娘：“大哥，我好像给你闯祸了，我未料到业鬼会变得如此强大……很可能会酿成…成很大的祸事！”

　　云天一直看着九天，没看到观心此时的神情，观心俊美至极的面容此时却一脸无语，很头痛地望天，内心暗道：“这丫头……自己闯的祸有多大现在才知道！以前还觉着被天族王妃逼着成长，有非她年龄段该有的理智和成熟，现在看来……远没有遗传到她亲哥半分啊！”

　　其实想要告诉大哥的所有细节都已经写在信中了，在信中云天没有任何隐瞒，她可以隐瞒任何人，唯独不想隐瞒大哥。所以此时，云天也不知还应说些什么。

　　九天的面容线条分明而坚毅，神情通常是严肃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但此刻透着一丝暖，对云天轻声说：“放心。”

　　只这二字，云天立刻感到安心了。

　　所有人都知道，九天从不轻易开口，但凡开口必无虚言。云天毫无保留地信任九天，只要大哥让她放心，那么不论她捅了多大的篓子，大哥都一定搞得定！

　　云天是面上带着一丝微笑步入禁室的，只在踏进禁室之前不舍地看了九天一眼，也微垂眼向观心点了点头。